陽光西斜,道路上的行人看著那高衙內連同兩個狗腿子狼狽而逃的身影,都是忍不住轟然而笑,小聲的議論著。
“這高衙內一向橫行霸道慣了,現在被收拾了,還真是讓人大呼痛快啊…”
“正是,這高衙內仗著自己的老爹是太尉,就一向狐假虎威,倘若不是這位少俠出手仗義相救,恐怕這位林娘子的形勢就不妙了…”
林娘子對蘇平安微微一欠身,施禮道:“奴家多謝恩公,搭救之恩。”
“謝謝恩公,救下我家夫人,奴婢給您磕頭了。”她身邊的丫鬟滿懷激動的連忙跪了下來,給蘇平安磕了幾個響頭。
“快快請起。”蘇平安看到跪在他身前磕頭的林家丫鬟,不置可否道。
林娘子這會覺得眼前這位俊逸少年,眉宇間似乎帶著一絲貴不可言的富貴之色,倘若是普通的俠士,怎敢動高衙內呢,不覺間對蘇平安的身份產生了一絲好奇。
“恩公,你真是俠膽義膽。”林娘子又對蘇平安施了一禮。
一旁看熱鬧的路人,又在周圍駐足小聲議論了幾句,便紛紛散去了。
蘇平安呼了一口氣,看著林娘子,一擺手道:“林夫人,不必客氣,你快些回家吧。”
林娘子雙眸中盡是感激的神情,抬眼看著蘇平安,柔聲道:“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奴家回去后讓夫君買酒買肉一定要酬謝恩公的俠義之舉。”
“不必,林夫人,你快些回家去吧。”蘇平安一向秉承著做好事不留名的美好傳統,對林娘子一擺手道。
“…恩公,…既然如此,那奴家便先行告辭了,恩公保重。”林娘子見蘇平安不肯透露姓名,便也只好作罷,又對蘇平安施了一禮,方才帶著身邊的丫鬟緩緩離去。
在身旁的李清照,嘴角微微一揚,看了一眼蘇平安,笑著道:“蘇兄,果然心懷俠義,小女子佩服。”
她身著一襲儒衫,做書生打扮,卻自稱為小女子,這話要是讓路人聽到了,定然會為之側目,驚訝不已的。
蘇平安微微一笑,一副不在意的神情,偏頭看了一眼路旁的小廟,對李清照道:“李姑娘,你太夸贊本侯了,我們去廟里求個平安符吧。”
李清照抿嘴一笑道:“蘇兄,既小女子稱呼您為蘇兄,那蘇兄便稱呼小女子為易安便是。”
易安是蘇平安在這汴京城百花樓時,為李清照取的字,李清照同樣為蘇平安取了字,叫易謙,不過這個易謙,蘇平安倒是很少用。
“本侯覺得還是稱呼你為李姑娘吧,本侯倒不在意這些稱呼,只是這些稱呼太也麻煩,隨意便好,李姑娘不必拘泥這些繁文縟節。”蘇平安一腦門黑線,他現在身份太多,連他自己都搞暈了,古代人的繁文縟節實在是一件麻煩的事,而他則是不拘小節,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這些稱呼什么的,熟人之間,差不多就行了。
李清照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點頭,雙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蘇兄,您是闊達之人,然而您身份尊貴,小女子唯恐在禮節上出了差錯,惹得蘇兄您不愉悅了,那樣便是小女子的不是了。”
蘇平安淡然道:“李姑娘,你想多了,我們也算上相熟之人,就不必拘泥于這些小節了。”
“蹭蹭蹭…!”
這時,一隊在這條街道上巡邏的黑甲兵士,連忙走上前來,連忙對蘇平安彎腰作揖行了一禮。
那為首的仁勇校尉對蘇平安恭敬的說道,“侯爺,屬下來遲,請侯爺恕罪。”
這些城內的巡邏軍隊,一部分不是蘇平安手下的原班人馬。
蘇平安的黑甲鐵騎和神臂弩手在城外扎營,負責城防,偶爾也消滅一下城外的山賊和劫匪。
這城內的治安巡邏軍隊,一部分是原先就在汴京城的治安軍隊。
畢竟這汴京城里臥虎藏龍,稍微不慎便有可能得罪哪家的王公貴族,所以這些負責城內治安的巡邏軍隊一個個都是老油條,他們平日里看到紈绔子弟在街市上為非作歹,調戲良家婦女,雖然不免心中忿忿不平,但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果是像高衙內這般的人物,便全當做沒看到,只會遠遠的駐足觀望,或者直接調頭便走,去別的街道巡邏。
今天,這些老油條見到他們的頂頭上司親自來管這些事情,倒是讓他們感到有些錯愕,不知道是該進還是原地不動,一時間沒了注意。
現在看沒事了,他們便慌慌張張的跑來對蘇平安行禮,然而他們卻是一個個心里都沒底,不知道他們的頂頭上司蘇平安,會不會因此而責罰他們。
蘇平安自然知道這些手下的為難之處,也不去在意,眼中平靜如水,手中搖著檀木折扇,對眼前的校尉,吩咐道:“本侯無礙,你們繼續巡邏吧。”
說著,他便和李清照一同走進道路傍邊的小廟。
小廟內,香火旺盛,煙霧繚繞,拜佛祈福的人,絡繹不絕,有百姓,也有達官顯貴。
蘇平安進入廟中為家里人都求了一道平安符,李清照則為蘇平安求了一張平安符,隨后又為自己和家人求了平安符。
隨后,蘇平安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小廟的方丈,颯然道:“這是一點香火錢,方丈請收下。”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慷慨解囊!”方丈接過銀票,微微低頭,看了一眼銀票。
就這一眼,把他嚇了一大跳,心中怦怦亂跳,沒想到眼前這位施主出手竟然如此闊綽,一出手便是一萬兩銀子!
這汴京城內的達官顯貴,富貴人家數不勝數,但是能像眼前這位施主出手如此闊綽的卻是屈指可數,即便這方丈是出家之人,也不免心中對蘇平安感激不已,連忙又念了兩聲阿彌陀佛,然而對蘇平安行了兩禮,把蘇平安視為貴賓。
蘇平安倒是無所謂,這點銀子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他淡然一笑,又和方丈閑聊了兩句,便和李清照一起走出了寺廟。
“蘇兄,看那老和尚對你如此恭敬,想必蘇兄給那老和尚的香火錢不少吧。”李清照只是看到蘇平安給了方丈一張銀票,卻是沒有看到說多少兩的銀票,不禁好奇的問道。
“不多,不過一頓花酒錢而已。”蘇平安颯然一笑道。
他這話說的倒也不錯,以前在金陵城時,去飄香樓哪一次不是出手便是萬兩銀子,可謂是揮金如土。
“…蘇兄的一頓花酒錢?會是多少呢?”李清照一邊低頭暗自思量,一邊跟著蘇平安來到寺廟外。
蘇平安仰頭看了看天色,見太陽西移,紅光耀目,把手中求得一疊平安符塞入懷中,對身邊的李清照道:“李姑娘,本侯要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家去吧。”
李清照也知道蘇平安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陪著她到處玩耍,便把求得的一疊平安符塞入長袖內,對蘇平安一拱手道:“蘇兄,那我們便再回了。”
“再回。”蘇平安點點頭,說著便轉身朝著蘇府走去。
蘇府,是皇帝賞賜蘇平安的豪宅,占地一千八百多平米,裝修的豪華奢侈,雕梁畫棟,美輪美奐,金碧輝煌。
這處府宅原先是一位王爺的府宅,在蘇平安入住前,又重新裝修了一遍。
家具也都換了新的,每間廂房都是嶄新的家具床柜,連所用都生活用品,和廚房炊具也都換了嶄新的。
府宅朱漆大門前,擺放著兩頭威武雄壯的石獅子,兩名近衛黑甲鐵騎守在朱漆大門兩旁。
“侯爺!”兩名近衛黑甲鐵騎見到蘇平安回來,連忙行了一禮。
近衛黑甲鐵騎,是蘇平安的心腹部隊,都是蘇平安絕對信任的,也是對蘇平安絕對忠心的,而且是精銳中的精銳,每一個近衛黑甲鐵騎都可以一當十。
在蘇府門前守衛的近衛黑甲鐵騎一共有六人,分為三班守衛在大門前,沒有蘇平安的命令,不得擅自進入蘇府,除非有特殊情況。
不過一般也沒有什么特殊情況,府內的護院有劉小惠和夢蝶,基本可以保證蘇府的安全。
蘇平安走到門前,拍了兩下大門,沒一會韓菱兒便跑來開門。
韓菱兒開門大門,看到蘇平安,笑容可掬的恭敬道:“侯爺,您回來了!二少夫人已經把晚飯做好了。”
“嗯。”蘇平安點點頭,繞過影壁,踩著白玉石板,朝前院的堂屋走去。
他知道李穎兒在家中閑不住,雖然現在李穎兒已經貴為侯爺的夫人,李穎兒已然是親自下廚。
丫鬟核桃和韓雪兒則作為李穎兒的幫廚,給李穎兒打下手,摘菜,剝蒜,洗菜切肉都是這兩個小丫鬟的事,李穎兒則主要做菜做飯便是了。
蘇平安雖然李穎兒,讓其不必親自下廚做飯,做飯的事情讓丫鬟們來做便是,李穎兒卻是閑兩天,就又坐不住了。
也不知該說李穎兒是個勞碌命,還是李穎兒覺得做飯做菜也是一種樂趣所在。
相比之下,李師師則比較會享福了,從來沒有下過廚房,不過她也不會做飯。
有一次,一家人在郊外游玩,特意讓丫鬟們帶上炊具,李師師親自在郊外為給蘇平安做了一道菜,卻是炒糊了,還惹得蘇平安一陣笑話,自此她便再也沒做過飯菜了。
在李師師為蘇平安誕下一子,做了月子后,更是吃飯也讓錦兒把飯菜端到到廂房內,不去堂屋去和家人一起吃飯。
這也是李師師不愿請奶娘來喂養小蘇毅,而是親自來喂養小蘇毅的原因。
老夫人稍有些不滿,李穎兒也有些不快,不過,蘇平安卻是不以為意。
蘇平安有時會和家人一起吃飯,有時則會陪著李師師一起吃飯。
蘇平安陪著家人吃過飯后,便走出堂屋,繞過庭廊,經過后院的荷花池和紅綠相輝的花園,來到西廂房一側的廂房。
李師師正在哄著孩子睡覺,錦兒則在桌前收拾著兩副碗筷,和三四個菜盤子。
蘇平安走進廂房,李師師打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噓了一下,示意不要吵醒襁褓中正在睡覺毅兒。
錦兒笑著對蘇平安微微一欠身,便端著收拾好的碗筷,走出廂房,朝廚房走去。
“毅兒睡著了吧?”蘇平安湊到李師師身旁,看著襁褓中的毅兒白白嫩嫩的,笑了笑,小聲說道。
李師師坐在軟塌上,微微搖著襁褓中的毅兒,微微一笑,小聲道:“夫君,毅兒剛睡著,這小家伙可淘氣了,夫君你吃過飯了嗎?”
蘇平安點點頭,關心道:“嗯,為夫吃過了,娘子辛苦了。”
李師師抿嘴一笑,微微搖頭道:“沒事的,毅兒睡著就不辛苦了,夫君,妾身沒去堂屋和家人一起吃飯,老夫人不會生氣吧?”
蘇平安伸手輕輕撫了撫李師師的臉頰,溫柔道:“不會的,娘子你喜歡在這廂房里吃飯便在這廂房里吃飯便是,無須去想那么多。”
李師師美眸中閃過一絲感動之色,幸福的笑了笑,“夫君,你真好,妾身能嫁給夫君,當真是妾身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蘇平安從懷中拿出兩張平安符來,“說起福氣,為夫特意去廟里為家人求了平安符,這兩張平安符是娘子和毅兒的。”
李師師接過蘇平安手中的兩張平安符,抿嘴笑著道:“夫君,你什么時候也信佛了?”
在閑暇時,蘇平安曾對李師師說過他是一個無神論者,一開始李師師不太明白無神論者是什么意思,在經過蘇平安的解釋后,李師師方才理解了無神論者的意思。
此時,李師師見蘇平安特意去寺廟求了平安符,以為蘇平安不再是無神論者,而改信佛了。
蘇平安嘴角浮現一絲苦笑,指著李師師手中的兩張平安符,“娘子,為夫不是信佛了,而是為了圖個吉祥如意而已。”
“夫君,原來如此,毅兒已是熟睡了呢。”李師師美眸中閃過一絲釋然之色,微微點點頭,隨后看了一眼襁褓中的毅兒,站起身來,把毅兒輕輕的放在溫暖的搖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