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悄悄,錦帳里,低語偏濃,紅燭下,細看俱好。
昨夜風雨飄搖,雷雨交加。
新婚大喜,雖然很是喜慶,是人生中重要的大事。
但結婚給蘇平安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累,不只白天累,晚上也很累。
只是這兩種累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白天的累主要是心累,晚上的累主要是身累。
蘇平安以前覺得結婚是很快樂的一件事,但是結婚后才知道結婚并不是一件快樂的事。
蘇府后院的喜房有兩間房,是西廂房東側的兩間廂房。
兩間新房門框兩邊和木窗上都分別掛著大紅對聯,錦繡的大紅被褥堆滿床前,廂房內的箱柜框桌上貼滿了大紅喜字。
前半夜蘇平安是睡在李穎兒的新房內的。
到了后半夜蘇平安趁李穎兒睡著后,便悄悄的溜到了李師師的廂房,
后半夜,蘇平安睡在李師師的新房,蘇錦兒作為通房丫頭,也已經蘇平安的人了,不過卻是沒有任何的名分。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木窗灑進喜房的軟榻上,映著榻上的一對新人。
李師師緩緩睜開美眸來,看到身旁的蘇平安還是熟睡,她嫣然一笑,美眸微轉間,想到昨夜的溫柔,她不覺間臉頰微微一紅。
蘇平安其實并沒有熟睡,他躺在軟榻上,沒睜開雙目,心中卻在盤算著事情。
朝廷的三十多萬大軍不日即將達到,他只想保衛金陵城,至于攻城拔寨,消滅方臘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感興趣。
他不想因為立下太多戰功,而造成功高蓋主的局面。
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他覺得只當個正四品的忠武將軍就挺好,至少現在他只想安生的過日子,有吃有喝還有兩個嬌妻陪伴的日子,給個神仙也不換啊。
何必累死累活的去爭破頭,像韓信一樣,最后成為皇帝的眼中釘。
臣子的權利越大,就越會讓皇帝寢食不安,皇帝寢食不安,就會天天琢磨怎么把你給做掉。
蘇平安覺得現在他的權利對皇帝構不成威脅,又能有自保之力,就足夠了,至少,現在他還沒有什么野心。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李師師看到蘇平安雖然閉著眼,但是兩個眼珠卻在眼皮下轉動,她向來冰雪聰明,一看便知道蘇平安是已經醒了,只是在假寐而已。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新房春睡足,窗外日遲遲。”蘇平安緩緩睜開雙目,偏頭看了一眼李師師臉上的笑容,他吟了一首詩詞笑著也坐起身來。
這首大夢誰先覺是出自明代羅貫中,并非是諸葛亮的所作,只是羅貫中為了彰顯諸葛亮的才華,為諸葛亮強加上去的。
李師師自然也從沒有聽過了,她在一旁站起身來,緩緩穿上一件寶石藍對襟連衣裙,聽到蘇平安剛醒來就吟詩作賦,嫣然一笑道:“夫君,你的這首詩詞叫做什么?”
蘇平安好似這首詩詞只是他信手拈來的一樣,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淡然道:“…嗯,就暫且叫做大夢誰先覺,娘子你覺得如何?”
李師師低頭想了想,美眸中的盡是仰慕之色,“大夢誰先覺?夫君,妾身覺得很不錯呢,夫君的才華要比那些狀元啊,榜眼什么的,強上許多呢。”
蘇平安聽在耳中,心在心里,不過他一點沒都表現出來,只是很淡然笑了笑,“呵呵,那就把這首詞暫且稱作大夢誰先覺吧。”
李師師依偎在蘇平安身邊,抬眼看著蘇平安,柔聲道:“夫君,妾身有件事想問你…”
蘇平安不假思索道:“何事?娘子盡是說來便是。”
李師師抿了抿嘴,美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喃喃道:“夫君,妾身覺得以夫君的才華,大可以參加科舉,考個狀元郎,探花嘛,夫君為什么不去參加科舉呢。”
蘇平安一腦門黑線,“…這個…娘子,你莫不是給為夫說笑?為夫現在是正四品忠武將軍,去考什么科舉?為夫參加科舉即便考上了狀元郎,朝廷頂多也給為夫一個七品縣令當當,娘子,你說為夫又何必去參加那科舉呢?”
話雖是這么說,但是要蘇平安去考科舉,他估計連個秀才也考不上,不過在自家娘子面前吹牛,看著李師師那一臉仰慕的神情,他感覺好似飄在云端一般,這種感覺真好。
李師師也不過是說笑而已,她覺得蘇平安能文能武,又有錢,又有權,的確不用去參加什么科舉考試。
她抿著嘴,看著蘇平安,情真意切道:“夫君,妾身上輩子一定是修了莫大的福氣,才能與夫君結下姻緣,妾身真的很幸福,妾身真的想一直這么幸福下去,答應妾身我們永遠不離不棄好嗎…。”
李師師自小失去雙親,無依無靠,好似葉子一般隨風漂泊,以至于她的內心一直都很缺乏安全感。
蘇平安自然也知道李師師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必須給足了李師師的安全感,他溫柔的說道:“娘子,為夫好不容易才能娶到你這樣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當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就為夫的心肝寶貝,為夫答應你,會永遠的對娘子你不離不棄的。”
李師師依偎在蘇平安的肩膀上,美眸中閃過一絲感動的神色,欣喜道:“夫君,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當真,比金子還真!”蘇平安颯然一笑道。
李師師嘟著小嘴,撒嬌道:“那妾身和穎兒妹子,在夫君的心中,誰最重要?”
她比李穎兒大兩個月,所以稱呼李穎兒為妹子,李穎兒雖然表現上也稱呼李師師為姐姐,但心里卻老大不樂意了。
畢竟李穎兒稱呼李師師為姐姐,怎么都覺得自己比李師師在蘇府的地位矮一截。
李穎兒愛吃醋,嫉妒心很強,但是李師師畢竟也是女人,她也會有醋意,不過她掩飾的很好。
雖然李師師掩飾的很好,但是蘇平安還是從她的話語中聞到了一絲醋意。
“那當然是娘子你最重要了。”蘇平安不假思索的說道,這個問題怎么可能會難住他呢。
李師師聽到后俏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笑,她對蘇平安的回答感到很滿意,但是嘴上卻撒嬌的說道:“夫君最會哄人了,要是那李穎兒在夫君面前問同樣的問題,夫君肯定也會這樣回答的,妾身沒有說錯吧?”
“…”蘇平安心里暗自翻了個白眼,嘴角浮現一絲苦澀,攤手道:“娘子,果然冰雪聰明,為夫好難啊…”
“咯咯…”李師師聽到蘇平安的這個回答,咯咯一陣嬌笑,抿著嘴,偏著頭看著蘇平安道:“夫君不誠實,夫君就會哄人!
“好好,娘子,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嘍,反正為夫已經把你騙到手了,呵呵。”蘇平安得意一笑。
李師師嫣然一笑,一根手指點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夫君,那你是怎么把李穎兒給騙到手的。”
“…”蘇平安還以為李師師從來不會吃醋,沒想到李師師也會吃醋,打趣道:“娘子,咱們家不如再開個賣醋的店鋪,你看如何?”
李師師道:“夫君,妾身不要,妾身以后只想在家里服侍夫君…”
“…嗯,這樣也好,那就把當鋪賣掉好了。”蘇平安對李師師說出這句話,并不感到意外,畢竟李師師現在已是他的妻子了,他身為堂堂正四品忠武將軍,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妻子拋頭露臉的去當鋪當掌柜的。
再說他現在也不差當鋪賺的這點錢了,現在金陵城又恢復了繁榮,他把當鋪給賣掉,也能賺上一大筆銀子。
正在這時,蘇錦兒從廚房里打了一盆溫水,端了進來。
“姑爺,小姐,你們起床了啊?錦兒打好了溫水,姑爺,小姐,你們來洗漱一下,前院堂屋老夫人正在等你們一起吃飯呢。”蘇錦兒把盛著溫水的銅制水盆,發在靠近門邊的盆架上,看到蘇平安和李師師,笑著道。
“好,錦兒,你去告訴老夫人,我們馬上好。”
蘇平安和李師師一起穿戴整理好衣著,一起洗了臉,刷了牙,便朝前院的堂屋走去。
前院堂屋 大大的圓桌上擺著豐盛的早飯,蘇平安和家人們圍在桌子前,邊喝燕窩粥,便夾著青菜,說著家常話。
李師師和李穎兒兩女分別坐在蘇平安的左右兩邊,蘇錦兒立在李師師的身后。
老夫人坐在上位,蘇平月坐在老夫人的身邊,劉小惠和夢蝶坐在蘇平安的對面,韓菱兒和韓雪兒這兩個使喚丫頭則站在老夫人的身后。
蘇平安拿著調羹,喝了一口滋潤爽口的燕窩粥,看了一眼李穎兒。
李穎兒今天身上還穿著新娘紅衣紅裙,臉上妝容都沒有卸掉,眼角處明顯有兩道淚痕。
她卻是在蘇平安后半夜去了李師師的喜房后,就沒有睡,一早就去老夫人的廂房前請了一聲早安,然后親自去廚房做好了早飯,她如此做,就是想告訴蘇平安,她做的比李師師要好得多。
只是李穎兒剛才看到蘇平安和李師師兩人一起有說有笑的走進堂屋,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狠狠的白了李師師一眼。
李師師自然也看到了李穎兒的表情,但是她卻是沒當回事,對老夫人請了一聲安,便頭也不抬,自顧自的坐在蘇平安的身邊,拿起調羹喝著燕窩粥,還不時的給蘇平安的碗里夾著菜。
這些都被李穎兒看在眼里,恨在了心里,不過她也沒把不快浮現在臉上,她坐在老夫人和蘇平安中間,滿臉笑容的不時給老夫人和蘇平安的碗里夾著菜。
這樣一來,老夫人覺得李穎兒要懂事的多,反而覺得李師師纏著蘇平安,一直到蘇錦兒去喊她才來吃飯,覺得李師師有點不懂事。
李師師其實并非不懂事,只是她身邊一直都有蘇錦兒這個丫頭伺候著生活起居,時間一長,就習慣了。
而李穎兒一直都是在家里照顧她兄長的生活起居,家里的飯都是她來做,家務活也都是她自己來做,其實這只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生活習慣。
吃完早飯 李穎兒陪著丫鬟們收拾好碗筷,陪著老夫人說了會話,才回到自己的廂房。
老夫人對李穎兒這個兒媳婦感到很滿意,反觀李師師吃完了飯,就和蘇平安一起回了廂房,暗嘆口氣:“年輕人,一點都不知道檢點…”
廂房內,李師師正在梳妝臺前梳妝打扮,“夫君,你去穎兒妹子的房間吧,方才妾身看穎兒妹子好像有些不開心呢。”
“…嗯,只要你不吃醋就好。”蘇平安在心里還是比較喜歡李師師的,他見李師師善解人意,點點頭。
“妾身哪里會吃醋,夫君盡瞎說。”李師師抿嘴一笑道。
蘇平安覺得還是李師師好,最起碼的李師師沒有那么強的妒忌心,而且比起李穎兒要溫柔的多,他淡然一笑,便朝李穎兒的房間走去。
到了李穎兒的廂房。
李穎兒卻正是低聲的哭泣,看到蘇平安狠狠的橫了蘇平安一眼,“你還知道來啊?”
“娘子,你怎么哭了?”蘇平安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
“還不是相公你,惹人家的哭的嗎?都怪相公!哼!不理你。”李穎兒偏過頭去,不去看蘇平安。
蘇平安一腦門黑線,心里直翻白眼,心道:“哎,真是要命啊…要是有下輩子,我再也不娶兩個老婆了…”
數日后,朝廷的三十多萬大軍終于來了金陵郡。
蘇平安和葉辰離的軍隊,配合朝廷的三十萬大軍,一路攻城拔寨,勢不可擋,方臘賊軍連連敗退。
兩個月后 臨安城,熊烈的戰火升起的滾滾濃煙,彌漫了整座城池。
殘陽如血,落日的余暉傾灑在城樓上。
城樓上一片火海,死尸伏地,血流成河,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刺鼻難聞。
經過兩月的鏖戰,方臘賊軍的殘余勢力終于在這種慘烈的氣息中湮滅,方臘卻早已經在城破前逃到了琉球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