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信口開河
海鷗大廈。
雖然是周末，但這里還是人來人往，一點也沒有假期的氛圍。
王余仁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的天空，他揉了揉眼眶，莫名感覺心情有些壓抑。
作為一名老牌‘精神念師’，他的直覺往往很可靠。
但是…不應該呀…
因為云州市分部在‘第二天宮’整個銷售網絡中的重要地位，所以安排在云州的人手，都是比較隱秘可靠的。
而且組織結構嚴密，還往云州市執政廳、超凡管理局等重要部門都安插了人手。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都會立即通知到他們。
再加上為了應付巡查使‘和香’的到來，整個分部的活動，最近都是暫停了下來。
按照常理而言，應當沒有暴露的風險。
“王哥，給，你要的奶茶。”
旁邊傳來最近新入職員工何月月的說話聲，打斷了王余仁的思緒。
他接過奶茶抿了兩口，依舊有些心神不寧。
不行，我得先避一避。
如果風平浪靜無事發生，那當然再好不過，如果真有什么問題的話…
海鷗大廈下，行道樹旁。
“真是觸目驚心呀。”
周凜查閱著手機里的絕密資料，不由搖頭感嘆到。
前身可是在這座城市從小長大的，一直覺得這里治安良好，犯罪活動也罕見。包括周凜到來之后，同樣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資料中顯示的，卻是和安定繁榮的表象，截然不同的潛藏著的暗流。
超凡管理局六個高層，其中三個有不同程度的泄密和徇私，而市執政廳也有多個核心人物，被審查出問題。
而且光是目前的調查下來，就發現了這個組織不下二十位超凡者成員，至于還沒有挖出來的，肯定還有不少。
他們表面上的身份都很普通，而且都有完整的公民信息，都有各自的家庭、職業、履歷…
“這就是這張蛛網的中心嗎？”仰頭看著矗立的海鷗大廈，范中流問道。
他穿著得體的西服，帶著便攜主機，看著不過三十多歲，一身的氣質，還真有些像年輕有為的商務人士。
只是不知為何，范中流的手一直撐在一株行道樹上。
“對，其他地方暴露出的成員，已經有從臨近區秘密調來的干員盯著。這處關鍵之所，是特意留給范導師您活動身體的，我們要配合著其它部門，一起動手。”
這種架構嚴密的組織，牽一發而動全身。
即便周凜和范中流再強，也很難保證在不打草驚蛇，不讓其它人所警覺的情況下，把這些成員一一抓捕歸案。
所以如果要進行抓捕，就要所有目標同步進行。
“好，整天呆在植物園，的確有些無趣，走吧，進去瞧瞧。我剛和那棵樹聊過了，還真發現了問題。”范中流拍拍手，就動身進入了海鷗大廈中。
聊天？和樹？
周凜看了看那棵普通的行道樹，又連忙追了上去。
這里畢竟是商業區，人口密集，要在這種地方動手，必須慎之又慎，以免誤傷。
不過走了沒幾步，兩人腳步一停，齊齊看向另一個方向走來的白裙美女。
美女腳步放緩，露出一個可愛的笑臉：“嗨，下午好呀，不過你們這樣色瞇瞇盯著女孩子看，可有些不禮貌哦。”
她這話一出口，周凜和范中流都感覺有些赧顏。
周凜心道，莫非我真該找個女友了？我怎么會好色到在大庭廣眾之下，窺視陌生女孩？
范中流也暗自悔恨，從愛妻逝世之后，自己就再也沒動過心，怎么會忽然盯著一個小女生看？
兩人連忙轉身，準備去辦正事。
不過這時周凜心底清流一蕩，永寂篇章自行運轉起來，霎時間他心中無求無欲，一顆心如草木頑石：女人？那是什么？女人只會影響我出槍的速度！
不過，我怎么會忽然蹦出這種想法？
我分明是察覺到這女人不太對勁，才會轉過頭來，被她這么一說，怎么就覺得是自己起了色心？
而這一切，似乎只是源于對方隨口一說。
想到這，周凜心中就是一凜，篡改別人的認知？這是什么能力？
他的手心已經開始出現點點云霧，只需心念一動，立刻就能化作云霧槍刺出。
“信口開河？胡言亂語？”
范中流同樣忽然一頓，眼神凌厲起來。
白裙女人神色不變，疑惑問道：“你們不是確定我沒有問題了嗎？那還不快做自己的事去？”
兩句平淡無奇的話語，立刻讓周凜如臨大敵，他感覺隨著對方的話說出口，自己的認知又將改變。
而一旁范中流，也已經有了應對措施，比起周凜的心如頑石草木，他就更直接了。
他整個人飛快變得干枯，臉上斑駁成片，血肉都變得絲絲縷縷，竟是將身體完全纖維化了。
畢竟是擔任皇家學院導師一職多年的大德魯伊，論起對本界各種超凡職業的了解，范中流可比周凜強出太多。雖然沒有周凜永寂篇章之類的護身手段，但他同樣有著針對性的措施。
“周凜，你先上樓做事去吧。這人是‘夢想家’，擁有‘信口開河’的特殊能力，你恐怕…”
‘夢想家’，這是一種較為罕見的精神系超凡者，所說的話能篡改認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現實。
當越假的話被越多人深信不疑，那說出這句話的‘夢想家’，實力也會隨之提升。
那個暗月，就是因此受害的倒霉鬼。
這種職業戰斗力如何先不提，但可是能扭曲一個人認知的，并且一旦扭曲，就很難再糾正過來。所以危險系數很高。
范中流擔心如果對方真的來者不善，真要交手的話，會給周凜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
而且對方能影響到自己，顯然也是四級超凡者。在范中流的心目中，周凜還太過年輕，尚且沒資格參與這種層次的戰斗。
對面的白裙女人，也就是‘二宮’的和香，心中同樣正在狂罵不已。
本來下來巡查是件天大的肥差，權力大，風險小，好處多。只要不是哪處分部被查出問題，狗急跳墻，基本就沒什么風險了。
其實因為自主性過大，沒有哪處分部會完全干凈。而且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只要不是太過分，又懂得做人，各大巡查使也不會趕盡殺絕。
那些人冒著這么大風險，加入隱秘組織，與強者如云的藍星官方對抗，圖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其中能帶來的巨大利益。
所以和香一路查來，憑借著特殊的能力，還沒出現過什么意外呢。
不但收到了不少好處，甚至順路像是曾經忽悠暗月一樣，又坑了好幾個同伙。
而只要再查完云州分部，她這次的例行巡查任務，也就圓滿完成了。
但沒想到在這最后一處，居然還能遇見來意不善的四級，而且自己更是一時大意，讓對面發覺了異常。
“兩位何必如此戰意蓬勃？我只是路過的合法公民，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和香再次使用了能力，語氣柔和地說道。
不過這次，就不像之前那般簡單粗暴了，她明白那樣只會讓發現異樣的范中流和周凜，變得更加警惕。
所以和香轉換策略，想潛移默化地影響對面兩人，不落窠臼，不著痕跡。
這才是‘夢想家’應對同級別超凡者時，最好的處理方式。
“也對，”聽見和地話，范中流敵意稍減，只是依然沒有解除自己的狀態，“周凜，好好查詢一下她的信息，不要弄錯了。”
然而范中流話音未落，如龍暴起的云霧槍已經刺出。
同時碧綠色的潭水，也立刻形成一大片水域，潭水悠悠，好似深不見底，迅速擴散開來。
感受到那一槍的風采，范中流瞳孔大睜：“四級！”
雖然早知這家伙是個天才，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周凜竟然已經突破了四級。
看似只是一級之差，但其中的差距恍若云泥，有著天壤之別。
哪怕范中流自己，也是四十多歲才順利突破四級超凡，受到了皇家學院重點培養的。
而像周凜這種，還在大學時期就突破的四級，簡直聞所未聞。
和香原本正目光微動，想著要先弄清楚情況呢。
對方兩人來此的目的還不一定，而且就算是為云州分部而來，也未必能盤查到她身上。
畢竟和香一路巡查，現在才剛剛到達云州，就連這處分部的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實相貌。
再者說了，即便對方不依不饒，她也能用自己的能力悄無聲息地逃走。
和香打定了主意，而且對面領頭的男人也已經松口，她就準備先虛以委蛇，試探一番。
但讓她始料不及的是，她的計劃還沒展開，對面這人已經迫不及待挺槍刺來。
什么情況？
都不先盤問我幾句嗎？
眼見云霧槍上雷芒隱隱，轉眼就近在咫尺，和香瞳孔猛然縮小，只來得及喊上一句：
“刺不穿我！”
轟然一聲，云霧槍狠狠刺在她腹部，讓她橫飛出去，濺起無數潭水。
這一槍雖然沒有刺穿，但無數勁道炸起，如無數細針在和香體內穿刺著。
“完全不痛。”
和香又自言自語般說了一聲，原本疼得扭曲的臉龐，也瞬間平息下來。
但緊接著，她就又握住拳頭：“我的另一個職業是——‘格斗家’！”
隨著和香的話音落下，她的體魄瞬間強悍起來，身手也變得利落不少，直接翻身而起，踏浪而立，舉手投足間，的確有著武道系的氣勢。
“還能騙自己？”
周凜皺眉道。
這種能力，有點意思呀。
他的槍法攻擊力之強，恐怕連不少武道系的四級煉體流都不敢硬接，何況是精神系的超凡者？
然而就這么隨意一句話，就用肉身接下了自己的一槍，并且自身還完好無損，簡直可怕至極。
一個字：強！
殊不知對面的和香，則正在暗自叫苦，因為那些槍氣依舊在肆虐，不斷破壞著和香的五腹六臟，哪怕以她冒牌‘格斗家’的身體素質，都有些承受不住。
“這人到底什么來頭？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多付出些代價，強行躲過這一槍呢…”
原以為只有范中流一人是自己的對手，自己再聯手這個重要節點中的組織成員，說不定還能反客為主，重創這批執法者。
沒想到只是一時大意，那個初時看來年青無比的持槍男人，會出手如此之果斷。
這其實是周凜在天虞世界中養成的習慣，那時總有小妖小怪來打擾江虹鸞，他每次都是不說一句廢話，直接一槍刺去，挨了一槍還能活的，就再多聊上幾句…
“你以為信口開河，胡言亂語的能力，只對別人有效嗎？要想騙人，先騙自己…”范中流笑著對周凜解釋道，“好了，這個留給我吧，你去對付樓上那些。”
“好，”周凜試過一槍，感覺這人的實力的確不錯，自己恐怕不是對手，所以提醒范中流道，“那你小心點。”
自然系雖然不那么擅長對戰，而范中流貌似也是偏向于研究型，長年累月地待在‘墨綠植物園’研究超凡植物。
但再怎么說也是四級圓滿的大德魯伊，全力爆發起來，應該應付得過來吧？
提醒一句，周凜轉身上樓。
此時樓上的王余仁，正按照公司的流程，像普通員工一般請了假，又知會了自己帶著的新員工何月月一聲，就準備離開公司。
他的精神力波動越來越明顯，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只想要趕緊離開。
不過他還沒走出公司，腳步立刻一停。
“你好，有時間聊聊嗎？”
一個看著很年輕的男生，正站在通道口，笑著看向王余仁。
一瞬間，王余仁警惕心提升到頂點。
因為樓下交手的聲音，已經傳到了這里，而且兩道身影也一路打斗著遠去。
根本不多廢話，對方的目標一定是自己，王余仁干凈利落雙手一揮，無形的念力洶涌而出，沛然莫御。
這位‘第二天宮’在本地的首領，赫然也是位四級超凡‘精神念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