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維特魯威人
一直以來，城主陳白雁的居所中，都有一間神秘的小屋，這間屋子從來只有他和另外幾位副議長可以入內，旁人欲一觀而不可得。
一道道可以影響整個荒野局勢的政令，也是在這里商討而出，下達各部。
直到今天，這里才又多出了一位客人。
陳白雁靜靜坐著，對面是白發滿頭，神色間滿是疲憊的洪五湖。
很難想象一島之島主，三王之一的洪五湖，居然會是這樣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模樣。
“這上面所說的，是真的？”陳白雁輕聲問道，伸手合上了面前一小本筆記。
不過他雖然是在詢問洪五湖，但聽那語氣，顯然已經信了八成。
“這是我親自審訊的，四海是我親弟弟，他騙不了我。”洪五湖聲音同樣渾濁而蒼老，“而且，我們的確已經按照他的口供，找到了不少證據。”
正在這時，門外有手下通報：“城主，周議員來了。”
“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剛從地下研究中心出來的周凜，便走進屋子。
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這，他進門一眼就看見了那道蒼老的身影。
而在洪五湖旁邊，還有一個黑色的箱子，不知里面裝著什么。
“周凜，你來的正好，待會恐怕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你先坐下吧。”
周凜自己找了個地方坐穩，暗自打量這個和陳白雁齊名的洪五湖。
雖然對方外表平平無奇，但看對方過往的戰績，也是一個實力遠超普通傳奇的超強者。
也不知他親自前來，是要跟陳白雁商討什么。
“洪島主，如果令弟所知所言非虛，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陳白雁認真地問道。
洪五湖道：“我們還有的選擇嗎？陳城主，我觀你行事，便知道你野心不小，不過無論怎樣，齊心協力應對那個敵人，延續人類的興亡，才是當務之急。否則的話，其它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對，在這方面我等目標一致，不過所謂野心，又是從何說起？我不過是想建議秩序，讓荒野上幸存的人類，能再次恢復末世前的生活。我們從來都不是對手，也許可以鼎力聯手。”
“哼，”洪五湖目露深意，“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之下，我得知了當年那位的兒子，正是死在你推波助瀾形成的獸潮之下，也許我都要相信你了。”
陳白雁聞言一驚，當年為了削弱那人的勢力威望，他的確有所行動。
不過他根本沒有親自動手，事后更是立即滅口，行動極為隱秘。
而且那時局勢遠沒有現在這般穩定，就連傳奇們，都不敢隨意在荒原行走，消息交流極為不暢。
不知怎么，此事居然會泄露出去。
如果被洪五湖傳播出去，絕對是能震驚整個荒野的驚天秘聞。
陳白雁佯作不知，根本不愿正面承認：“洪島主說笑了，什么這位那位的？我有些聽不明白。”
“你以為我在詐你？如果我說，當年你滅口的那幾人，有一個僥幸存活，流落到了‘南海島’上。甚至如今還成了傳奇，你還有什么辦法推脫嗎？”洪五湖顯得有恃無恐，毫不擔心激怒對方。
“你想怎樣？”陳白雁臉色一沉，心下思索著對方說出這些的目的。
洪五湖緩緩搖頭：“我不想怎樣，因為就像你說的，我們從來都不是對手…
“其實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后，我考慮過不做抵抗，由外族統治人類的可能性。
“因為就算陳城主你真能一展宏圖，剿滅變異生物，統一人類城市，那又能怎樣？
“那時依舊會有進化者存在，依舊會有地位高低之分。傳奇依舊高高在上，普通人依舊是底層。
“如果真能清除所有‘靈性’，讓世界回到原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生于末世降臨之前，見過太多的弱肉強食和無法無規的恐怖，也見過末世前后的差別。
“雖然那時也算不上太平，卻也比現在好上太多。
“但最后我還是放棄了，這世界再爛，也該有我們自己來清理。而且陳城主你也不用擔心，這件事我絕不會透露給那位的。畢竟如今單靠我們任何一方，力量都是不夠的。”
周凜看著兩人打啞謎，不知道他們究竟指的是什么事。
“好。”陳白雁聞言，長出了一口氣，也不知是他是不是真的信了。
“不過陳城主，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你了。”洪五湖說著，打開了身邊的黑色箱子。
那箱子里裝著的，是個個子小小的男童，他臉蛋可愛，然而雙眼中有著和年齡不符的陰沉。
那正是洪五湖的親弟弟，巔峰傳奇境界的‘玉笛暗飛針’洪四海。
洪四海身上同樣傷痕不少，而且設下了各種禁制，用來防止他逃脫。
所以他躺在黑色箱子中，一動也不能動，看著頗有些可憐。
“你這是…”陳白雁眉頭一皺，周梨如今兇多吉少，而這正是洪四海一伙人所為，所以他心下自然不喜。
如果不是洪五湖在場，他恐怕都懶得廢話，直接痛下殺手了。
“我弟弟的所作所為，我全都已經知曉，按理而言，他簡直死不足惜！”洪五湖厲聲道，隨即語氣又轉為懇求，“不過無論怎么說，他都是我的親弟。念在他愿意招供，又暗自查出了不少東西的份上，我想留他一條性命。”
“那你此番帶他前來，又是為了什么？”陳白雁語氣冰冷。
洪五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還是說道：“他做過如此多的大惡之事，即便死罪可免，卻也不得不受到懲罰。我聽說陳城主你的封禁之法，荒原無敵，所以想剝奪他的能力，讓他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度過余生。”
“哥，不要，”剛才還安靜躺著的洪四海聽到這句話，終于忍不住求饒道，“沒有了進化之力，我最多還能活上十年，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啊。哪怕把我關入大獄，終身囚禁也行，為什么要封禁我的進化之力？”
“住口！”洪五湖喝罵道，“你投靠異族，殘害同類，簡直罪無可赦！能再活上十年，你還不知足？現在知道求饒，你堂堂一個傳奇境，在我庇護之下，又錦衣玉食，安全無憂。怎么會想到做出這種蠢事來？”
的確，‘南海島’強盛無比，洪五湖也是從末世以來，就位于進化浪潮巔峰的強者。
有他的庇護，洪四海自然沒吃過什么苦頭。
宮玉投靠那位‘神上’，是因為在落魄之際得祂施恩，所以以命相報。
洪四海又是為了什么？
“為什么？我也想問為什么，我的好哥哥，你自幼天才，一路高歌，可知我的痛苦？我進化路途走錯，不但成了如今這副模樣，連進化進度也緩慢無比。如果不是得到那個維特魯威人的幫助，直到現在，我恐怕還是個普通傳奇，怎么可能成為人人敬畏的‘玉笛暗飛針’…”洪四海掙扎喊著，似乎頗為不服。
周凜一直在旁邊默默旁聽，聽罷感覺頗為無語。
這個洪四海簡直就是個‘荒原二代’，不過身在福中不知福，為自己比不上洪五湖而苦惱。
當然，這些不是重點。
關鍵在于，聽他話語中的意思，似乎那個來一只黑球的所謂‘神上’，似乎是名為‘維特魯威人’的外星種族。
而且他們還擁有加速他人進化的能力，這種能力可能已經為他們拉攏了不少人類。
陳白雁同樣不想再聽下去，他氣息波動著，身后的虛空中，有條條虛幻的鎖鏈浮現。
隨著時間推移，這些鎖鏈越發凝實，又接二連三地纏繞住洪四海。
每多上一根鏈條，洪四海的生命氣息就減弱一分，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他能清晰地感應到自身的實力飛速下滑，全部被禁錮，無法再調動。
一路從傳奇直接變為普通人類，洪四海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他哥哥關回了箱子里，準備打包帶回去。
處理完洪四海，洪五湖一時也沒有心情再呆下去，于是起身離開。
這次是整個人類的災難，不但‘海上城’和‘南海島’需要出力，其余幾大城市同樣要聯合起來。
所以具體的合作，并不急于一時。
等洪五湖走后，周凜這才問道：“城主，你剛才說有件事要交給我去辦，不知是什么事？”
“那個先不急，”陳白雁將那本記載著‘南海島’收集到的情報的筆記，遞給周凜，“你先看看這個。”
周凜接過筆記，認真看了起來。
才看見第一行，他立刻精神一震。
洪四海和宮玉都是那維特魯威人的棋子，不過這個洪四海的嘴巴，就沒有宮玉那么嚴了。
而且他不但實力不錯，地位頗高，接觸了不少隱秘，甚至還自己偷偷探查過不少東西。
一頁頁翻了下去，其中的消息可謂駭人聽聞。
這本筆記要是流傳出去，恐怕立刻能引起荒原大亂。
按照其上的記載，當初那顆從天外而來的黑球，其實是維特魯威人的飛船。
他們是另一處星系的智慧種族，無論是智慧還是實力，都遠超這個世界的人類。
在實力上，斯特魯維人有自己信仰的神明，一共五位，號稱創世五神，這五位應該就是六級境界的強者。
而在科技上，他們更是能夠乘坐飛船，遨游太空，包括現在‘五城一島’眾多黑科技，也都是從黑球散落的各種部件中“偷師”而來。
如今乘坐黑船的這些維特魯威人，是從母星叛逃而來，他們盜取了本族的至高圣物——‘進化圖譜’，一路遠離母星，躲避追兵。
可惜在途中發生內亂，他們的領袖想要獨自融合‘進化圖譜’，沖擊六級，引發了其它維特魯威人的不滿。
而在大戰之中，黑球飛船墜落到地球上，‘進化圖譜’也被打碎，散落在世界各地。
如今導致人類進化的‘靈性’，其實就是‘進化圖譜’的“碎片”。
這也是為何如今整個星球上，‘靈性’的濃度有高有低，越是靠近飛船的地方，濃度也就越高。
而在‘靈性’散落之后，那個領袖為了將之重新回收，讓自身真正突破六級，他便開始尋找那些特定之人。
包括周凜曾經撞見的那一次，被回收的那個甲殼人，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人身上都有‘進化圖譜’的核心部件，將這些部件組建起來，可以控制‘進化圖譜’的能量，或者說是‘靈性’的流動。
也就是說，那些吸收‘靈性’而進化的生物，其實是一個個活體收集器，用自身將‘靈性’匯聚，方便維特魯威人抽離匯聚。
其上記載的東西，實在叫人不寒而栗。
現在威風八面的‘五城一島’，名震荒野的三王，天下了那么多的傳奇高手，其實都只是工具人而已。
如今最后一個目標周梨也已經被他們抓住，說明抽離器應該也要完工，那個維特魯威人一旦蘇醒，倒霉的就是各大城市島嶼的人族了。
難怪洪五湖甘愿冒著危險，親自來到‘海上城’。
因為在這種危機之下，原先那些恩怨只能退而居其次，不再是最重要的。
“怎么樣，看完了嗎，你覺得可信度有多少？”這時周凜耳邊傳來陳白雁的詢問聲。
“看完了，”周凜點頭道，“我感覺恐怕是真的。”
“的確，這些年的不斷探索，跟其上記載的東西也很吻合。”陳白雁渭然嘆息，“原以為局勢漸好，卻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個大劫。不過，我也早就猜測過進化的來源，如今看來，果然是外星生物帶來的。”
周凜道：“那維特魯威人這么多年不出，恐怕也并非完好無損，我們還有機會。”
“不錯，”陳白雁轉身，看著周凜，“這也是我留下你的原因，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你的御空速度比莊凝之還快。事不宜遲，我希望你今天就出發，前往北極。”
“北極？”
周凜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了一道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身影——‘漢武城’多年前的城主。
那位傳說中的櫻城主，是和洪五湖同時代的人，不過他的光彩完全掩蓋了同時代的任何天才。
哪怕是如今如日中天的洪五湖，與之相比，也只能是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