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陰云終于散去,圍攻的眾多妖魔鬼怪也各自退去。
周凜先把參寶收好,又飛回了客棧,他才一落地,都忍不住踉蹌了一下。
江策忙搬來座椅,同時彎腰拱手道:“多謝兩位道長的大恩大德,江某沒齒難忘。”
這一晚上真是驚險無比,對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而言,雖說多多少少都聽過或者見過怪力亂神之事,但有著大虞朝和清平司的存在,江策還真沒見過這種場面。
若不是“恰好”碰到兩位愿意出手的高人,江策自問自己根本沒有對抗這眾多妖魔的能力,自己一家也難逃毒手。
所以對周凜和無癡,也真心實意地無比感激。
“不必多禮。何況,我也不是單純為了你們而出手。”周凜喝了一口茶水,慢慢回復真氣,“虹鸞怎么樣了?”
“無論道長是為了什么,但終歸是救了我們一家三口,和十余隨從家仆的性命,來日江某必有回報。”江策正色道,接著他又回道,“小女無恙,雖是早產兒,但與正常嬰孩無異。”
周凜滿意點頭,看來這個開局殺應該是平安度過了。
他們談話間,那位仆婦也將江虹鸞抱了出來。
這小女孩被包裹在江家提前備好的襁褓里,小小的臉皺巴巴的,看著還有點丑,的確跟普通小孩基本無異。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不但不哭不鬧,連雙目也已經睜開,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就這樣一個看似平凡的小女孩,誰又能想到她會是被選定的天書傳承者,會是日后十二位應劫之人之一?
此時有些虛弱的李氏,也從床上坐起,稍作打扮后來到屋外。
江策看著有些心疼,與她商議道,由自己先前往鳳棲縣衙任職,李氏則帶著江虹鸞回綠柳莊老宅,等縣衙的一切安定好了,李氏再動身去縣衙。
周凜則同無癡商議著,一同前往玉真玄宗一行。
那里畢竟是個有正統傳承的道宗,周凜也想從那里的典籍中,多多了解一些信息。
這方世界的水很深,甚至就連仙人都有,其余的什么金丹元神,估計更是一抓一大把。
以周凜現下的實力,還得多加小心才是。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招惹到什么東西,導致遭受無妄之災。
所以同江策簡單道別,周凜和無癡便一同御空而去。
“真是有道高人呀。”江策看著兩人飛快遠去,不由感嘆道。
而兩人離開后,江策一行人也不敢在這個客棧再多停留,于是眾人立刻啟程上路,一路前往鳳棲縣衙,一路回去綠柳老家。
簡單辨認方向后,無癡便帶著周凜上路。
以無癡的速度,玉真玄宗所在的玉玄山距離客棧,也不過是半日的腳程。
所以到了正午時分,二人便來到了山前。
近鄉情怯,哪怕是無癡這種看似粗豪之人也不例外。
他看著山巔零零星星的幾座宮殿,對周凜道:“我玉真玄宗,五百年前也曾輝煌一時,三位金丹老祖威壓四方,門下筑基也有數百。可后來三位老祖壽元耗盡,一一隕落,從此玄宗再也未有金丹強者,才漸漸衰落下來。”
“而后歷代門人弟子,無一不想重現昔日之強盛,我背井離鄉,也正是為此。”
“我原以為此生無望金丹,難以實現師父遺愿。”
“不料昨夜鏖戰之中,我似乎又有所感悟,終于窺見了那一道門檻,未來算是多了幾分可能。”
周凜挑挑眉,驚奇道:“還有這種事,無癡兄,我在此先恭喜了。”
“只是多了幾分感悟罷了,成與不成還兩說著呢,”無癡口中這樣說著,臉上的笑意卻是遮掩不住。
對修道者而言,有在道途上更進一步的可能,無疑是天大的喜事。
天大地大,道途最大。
如今天下筑基修士不少,金丹修士的數量則直線下降,能成金丹者,都足以開宗立派,成就一道祖師了。
而且能多一位金丹坐鎮,玉真玄宗的地位無疑也會水漲船高。
即便沒有當年一代三金丹那般輝煌,也絕對比無癡口中日漸衰落,招收弟子越來越少的現在要強得多。
而無癡不知自己感悟是從何而來,周凜心中倒是有幾分猜測。
也許無癡這是拯救了虹鸞這位應劫之人,冥冥之中暗合了人族氣運,所以才能道途通明,多出這點感悟。
整理了一下心情,無癡飛身向主殿落去。
一路暢通無阻,無癡卻忍不住皺起眉頭。
因為按照正常情況,這種時候就該有門中高手出來查看才對,一是禮節,二是威懾,否則要是來了個歹人,又怎么反應得過來?
他強忍著不安,走進殿中。
大殿上供奉的諸多靈位,是歷代離世的宗主和其他有大功績之人。
最上面供奉著三位金丹老祖,而排名靠前的那些靈位,也與他離開時沒有什么區別。
不過越往下看,無癡就越是震驚。
因為擺在下首的幾個靈位,全是他熟悉之人。
有已經卸了宗主之位的老宗主,這個倒還可能是壽元耗盡而死。
但緊隨其后的,是無癡離去時的當任宗主,那名宗主是無癡的師兄,不過百歲出頭,對筑基期修士而已,尚處于壯年,怎么可能就已死去?
再往后面看去,更是一位眼熟的師弟,年紀比無癡還要小上二十歲,但名字就已經寫在了靈位上。
“玉真門人,速來見我!”
無癡越看越是臉色鐵青,當即大吼一聲,在靈術的作用,聲音傳遍了整個玉玄山。
過了好一會,才有稀稀拉拉十幾人來到殿中。
無癡臉色更加難看,雖說玉真玄宗招收弟子要求很高,但他離開之時,整座玉玄山也有七八位筑基,練氣和學道的弟子更是近百。
如今怎么就余下這么幾人?
“你…你是無癡師兄?”
這些人之中,有個白發蒼蒼形容枯槁的老頭,顫巍巍說道。
無癡睜眼看去,初時還沒認出是誰,直到看見對方耳邊的胎記,他立刻須發皆張:“你是無邪師弟?你怎么成了這副模樣?”
當年他和無邪幾乎是同時上山,交情也不錯,而且對方也是筑基修士,鎖住精元保養容顏不在話下,何至于變成現在的樣子?
“是那黑龍宮,他們欺人太甚!”說著,無邪又緊張道,“對了,無癡,你快走,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快于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無癡忍怒道,“你們現在的宗主是誰?”
他外出十年,又新得了通往金丹的契機,正心中喜悅。
沒想到一回來,整個宗門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叫無癡心中如何不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