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搜查了一遍道觀,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后,周凜又將尸體,全部移到一間偏僻的小屋里。
薛時晴提著一盞氣死風燈,鎖上了這小屋的門。
“明天我去找人來把他們處理了。”她轉身說道。
她畢竟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對于附近很熟悉,知道哪里能找得到人手。
原本二人都經歷了一番大戰,已經很是疲憊,應該各自找個地方休息的。
可沒等薛時晴清理房間,就聽見周凜道:
“師姐,這些先不忙,我們先去后山,看看那些石頭人。”
周凜很擔心夜長夢多。
萬一真有大雪山來人,那自己再想把道觀奪回來,跑到后山,就不是一般的難了。
而且必定要耽誤不少時間。
雖然不知道師弟到底為什么這么迫不及待,想去看那些普普通通的石人,但薛時晴也不去反駁。
氣死風燈的光芒太微弱,二人各自拿了一個火把,一前一后走向后山。
這后山說是山,其實只是道觀中的一景,并沒有多高。
繞過了道君殿,再往后走一點,就是后山一口泉眼。
而在那周圍,分布著大大小小數十個石人。
那些石人看起來果然平平無奇。
只是一個個圓潤的,勉強能看得出人形的,一人大小的石塊。
而且雖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石材,但一個個灰撲撲的,形態各異,東倒西歪。
一看之下,周凜有些失望。
這就是讓周行遠到死也不曾忘記的石人?
而薛時晴則很是淡定。
這些石頭人她看過太多回了,早就知道它們沒什么特異之處,甚至連做工都很粗糙。
不過把這些石人全都打量了一遍。
果然,周凜感覺自己,已徹底融入這方世界。
該怎么說呢…
不過是兒時的一個約定,連故事的女主角,都忘了有這么一回事,但周行遠卻一直記著。
不過如今,也總算是替他了結了心愿。
“走吧。”
一切既已塵埃落定。
周凜說了一聲,轉身準備離去。
不過這時,他感覺黑暗之中,有什么東西正在盯著自己。
什么東西?!
他猛地轉身,黑暗中卻一切正常。
小山、泉水、遠處的黑暗森林。
還有那些用粗短的四肢,擺著各種造型的石人。
“師弟,怎么了?”
周凜慢慢搖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
直覺總有失誤的時候對吧,他如是想著。
不過周凜心里,總是感覺有些怪怪的。
就像昨日在客棧里那樣,他直接就察覺到了孫觀月的惡意。
而此時他的感受則是,自己如果就此離去,很可能會錯過一些東西。
兩人一直回到道君殿門口時,周凜終于還是說了一聲:
“師姐,你先回去休息吧,天也這么晚了。我再回去看一眼。”
那些石頭人到底有什么稀奇之處?
能讓師弟再次折返。
要知道,不要說看,在年紀尚小的時候,薛時晴甚至都常常爬到石頭人身上玩耍。
要真有什么古怪,自己應該早就發現了才對。
眼看周凜拿著火把,再次走進黑暗里,薛時晴還來不及開口,就有一個東西從黑暗中飛出。
她伸手接住。
原來是一本厚厚的賬簿。
接著,遠遠的黑暗里有聲音傳來:
“師姐,這本賬簿記得交給六扇門。還有,如果明天醒來你沒看到我,那拜托你回江南跟我阿母說一聲,就說我上草原游歷去了。”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周凜也打算回歸了。
畢竟時間緊迫夜長夢多,最好還是早些回到那處基地。
反正以他目前的實力,想對付那兩個穿著白色研究服的女人,應該是十拿九穩。
不過在回去之前,周凜還是打算仔細探查一下,那幾個石人。
他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這應該就是這個世界意志,給出的福利了。
就像上個世界一般,他直接就能在路上碰到,位列大乾最頂尖高手之列的張趙云。
而如今這種奇異感覺,說不定也意味著一段機緣。
反正稍稍花些時間,耽誤不了多少事情。
等他再次回到石人邊時,那些石人動作姿態不變,依舊沉默的各自站著。
周凜擎著火把,繞著它們仔細觀察。
但無論怎么看,這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石人而已。
想了想,周凜運起掌力一拍,狠狠擊打在一個石人的頭上。
一聲悶響,石人巋然不動,反而是周凜自己被震的手掌發麻。
但他不驚反喜。
這些石人果然有問題!
要知道,如今他可是貨真價實的內力境。
一掌下去,真要是普通的石人,這石頭腦袋早就掉了,甚至直接碎成一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然而這一掌下去,石頭人連個裂縫都沒有。
不過這些石頭人,到底藏著什么秘密呢?
按薛時晴所說,這石人極早極早就在這個地方。
雖然大多數人,不會去想其中有什么古怪,但漫長的時間里,終歸應該有人如自己一般,發現石人的獨特之處才對。
周凜用盡現在能想到的所有辦法,火烤水泡,搬動翻轉,槍刺劍劃。
而石人依舊只是石人而已。
果然,想發掘其中的隱秘,沒有這么簡單。
不然早就被前人給破解了。
當然,也可能其中的秘密早就被人取走,只留下這幾十個堅不可摧的石人罷了。
眼看自己束手無策,周凜嘆口氣,準備放棄,回歸藍星。
就是這時,他體內的劍種微微搖顫。
周凜心中一動,準備嘗試最后一次。
凝實的劍種轉動,勁力流轉到雙掌,接著,他把勁力輸入石人之中。
猛然間。
石人表皮出現無數細小的裂縫,從那裂縫之中,放出道道清輝。
有用!
周凜眼神一亮,牢牢盯著這個石人。
隨著清輝越來越盛,石人表皮脫落,露出里面的玉質。
接著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數十個石頭人,接二連三的被點亮,顯現出了真容。
等最后一個石人變成了玉人,所有玉人都光輝大放,那些光芒交織在一起。
在它們的中央,一個須發皆白,看起來仙風道骨的道袍老者出現了。
這是什么情況?
要知道,這個世界只有武道一種力量而已,因為職業單一,所以神異之處并不多。
哪怕是所有武者最頂端的宗師,也沒太多的超凡手段。
那這個投影是怎么出現的?
如果說這里是個科技世界,要做到這一點倒不怎么神奇,但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顯然十分落后。
除非…
周凜忽地倒抽一口涼氣。
這里是一處道觀,拜的是道君,而這些人形,又是一直在這里的。
所以…
這該不會是傳言中的道君吧?
像這種世界,文化傳承中的一種重要手段,就是各種奇人奇事。
而道君就是一千多年前,一個大一統的‘魏朝’時期的人物。
他開創了此方的‘道門’,還首創了失傳已久的‘水火雙流煉丹法’。
是傳說中神仙一般的人物。
據說他活了數百年,寫下了無數的養生典藏,練制延壽丹藥的能力,更是曠古爍今。
不知有多少達官顯貴,欲求一丹而不可得。
原本周凜以為這只是捕風捉影的傳聞而已,屬于這個世界的“神話傳說”。
可現在看來,未必是空穴來風啊。
沒等他繼續胡思亂想。
那投影已經漸漸凝實,每一個細節都十分真實,可謂栩栩如生。
那個投影忽然開口:
“道友,這是我所制留影石,所留下的影像。”
“你既能見此一幕,想必已是大宗師。”
大宗師?
這方世界的等級,似乎傳承數千年,從魏朝起,就是七玄境和宗師境。
如今周凜已經明白,七玄境的前三玄,對應的是藍星的一級超凡,后四玄,對應藍星的是二級超凡,至于宗師,便是三級超凡。
可沒有聽說過,還有什么大宗師呀。
那道投影似乎沒有思考能力,只是按照既定的影像,把錄制的話說出來而已:
“呵呵,不知你是如何描述這個境界,在我之前,無人突破宗師,所以我便自行將此境界,稱為大宗師。”
我去,這是個宗師之上的大佬。
而且看這場面,大概率他所說的‘大宗師’,并不是三級中比較強的那一類,而是貨真價實的四級超凡。
可是這種世界,連宗師都只有寥寥幾個,還能出現四級超凡者?
而且,他為什么認為我也是大宗師?
“我很開心,還有后人能達到這種境界,不知你同代之中,是否有他人,也成就大宗師?”
“如果沒有,想必你會像我一般寂寞吧。”
“我三十歲,即無敵于天下。六十歲,又突破大宗師,從此更加無有敵手。此后數百年,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周凜:“…”
你這話說的…
從三十歲開始無敵,而在那之后,又活了幾百歲,估計連能接他一招半式的人,都找不到了。
“從我無敵開始,我便不在專研武道,轉而研究其他旁門左道,皆略有所得,然終不得超脫。”
“我此生所學,甚為駁雜,其余皆是小道,我便不留傳下來貽笑大方了。”
“而一生精華所在,便是那一本長生武經,若道友也在尋求超脫之道,可一觀之,希望能有所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