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陽城被拿下了。
竇名望根本就想不到,不過是一場試探性的攻城,竟然在百姓們的配合下,拿下了貴州首府!
這貴陽,可是貴州省的省會所在,巡撫衙門、分道衙門、總兵衙門都設置在此地。
當清軍棄了貴陽,四散而逃的時候,竇名望當機立斷,將手下分成了四份,一份乘機入城,安穩局勢,剩下的三份,卻是朝著四散而逃的清軍追去。
清軍已經不成建制,這些追擊的士卒雖然還沒有回來,竇名望卻是不擔心的。
他將自己的忠貞營士卒都派了一半出去。
這些人可是仗打老的,就算是清軍殺了一個回馬槍,也擋不住他們!
然而,此時,剛剛拿下了貴陽這個一省首府的竇名望,臉上卻是全無喜色。
太慘了!
貴陽這里竟然比云南還要凄慘!
當年他反攻孫可望的時候,可是來過貴陽的。
那時候貴陽城內足足十萬多人,周邊三十里之內,怕是最少都有五十萬人!
然而,此時不管是城內,還是周邊,大都十室九空了!
竇名望嘆息連連。
貴陽的繁華還在眼前,卻不想已經成為了一方鬼蜮…
竇名望拿下貴陽的時候,竇逐北也已經拿下了高州。
佛山的拿下,使得肇慶府、羅定州的清軍已經齊聚高州。
然而整個廣東的清兵才只有兩萬人,其中廣州一戰已經消滅清軍近萬人,而左部清軍又被閻惟龍牽制在潮汕等地。
祖澤清的手上只有數千人馬,哪里擋得住竇逐北的猛攻。
更何況,手中掌握著航海優勢的竇逐北,并不曾城城推進,而是將部下分派成了兩部分,一部乘坐舟船,行使跳島戰術,用正面大軍吸引清軍的注意,然后以水師突襲,攻破清軍后路。
如此一來,不過是旬月之間,竇逐北已經拿下了廣東三個半府。
龜縮在雷州、廉州的祖澤清,手上只剩下三千兵馬,卻是與廣西的清軍互為犄角。
而狹長的雷州、廉州兩地,竇逐北交給了楊彥迪去攻略。
他匆匆返回廣州城坐鎮,正在與諸將商議。
“侯爺,廣州的百姓請命,想要讓我們行使在瓊州時候的辦法。”
只剩下一條手臂的錫坤開口道。
“免稅?”
竇逐北微微擰眉。
若是只有瓊州一地,依靠瓊州的海貿,他倒是可以玩一玩免稅的政策。
反正他說的這個免稅,與收稅也是差不多代價的。
三成土地產出的糧食,以批發市價八成的價錢購買,與朝廷的稅賦卻是相差無幾。
只不過,若是放在廣州全境,可就有些吃力了!
況且,這時候他手下的紡織作坊,才兩三千臺紡織機,雖然收益頗豐,卻是難以養活數萬大軍的。
況且,拿下了廣州等地之后,他必然是要擴軍的。
如此一來,若是繼續行使免稅的辦法,怕是收支將會不均衡啊!
竇逐北皺緊了眉頭。
當初實行免稅的政策,是為了和清廷統治下形成對比,好讓百姓心向北府軍的。
此時,擺在他面前的是兩個難題。
若是不免稅,廣東百姓必將心里不平衡,這對他的統治很是不利。
若是免稅,則又會削弱自己的戰爭能力,與今后的發展又不利!
見到竇逐北沉思,柳真兒嘴唇動了動,卻又看了眾人一眼,不做言語起來。
竇逐北心中一動,莫非柳真兒有辦法?
他開口道:“諸位有好的辦法,只管說出來就是,畢竟這是事關我北府軍上下的大事!”
眾人都是武將,若是讓拿刀子殺敵人,那是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可是這民生大事,他們玩不轉啊!
柳真兒等了一會,見到沒有人開口,只得弱弱的開口道:
“侯爺,妾身有一個法子,只是不知道當不當講?”
“快快說來!”
竇逐北大喜。
他將海貿司交給柳真兒之后,這丫頭可是沒有讓他操心過。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手腕嫩稚,他為這丫頭擦了幾次屁股,之后這丫頭就再也沒有給他填過亂子了。
柳真兒四下看了眾人一眼,見到眾人并沒有厭惡的意思,這才開口道:
“侯爺,百姓所圖者,不過是一個公平對待罷了,而我們又需要錢糧來發展軍事,是以,天然就和百姓們的立場是對立的!”
眾人頻頻點頭。
就是這個道理啊!
為何他們想不出來這么完美的句子呢?
竇逐北也是點頭,他犯難就在這里。
柳真兒繼續道:
“實際上對我們來說,不管是收稅還是免稅,能夠從土地上得到的幫助,是很少的,當然,糧食卻是對我們幫助最大的東西!”
竇逐北點頭。
他鼓勵的看了柳真兒一眼,讓她繼續說。
誰知道,這丫頭原本打起的勇氣,竟然被竇逐北一眼給看沒了。
柳真兒紅著臉,呢喃了好幾遍,都讓人無法聽清楚。
竇逐北急了,當即走下主位,來到柳真兒面前,好聽個清楚。
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柳真兒臉更紅了。
她生怕竇逐北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得閉著眼睛,紅著臉大聲道:
“我們有上下兩個法子來解決這個難題,其一就是下令自明年起,取消瓊州的優待政策。”
“不成!”
竇逐北搖頭:“這樣會失信于民的!”
“對!”
柳真兒已經豁出去了,她不去看竇逐北的臉色,繼續道:“所以這是下策,而我想說的是上策!”
“侯爺當以實情告知百姓,然后與他們約定期限,比如五年內若是上繳土地產出的一半,就可以獲得與瓊州一樣的待遇!”
“或者是若是繳納多少銀子,就可以獲得瓊州的待遇!”
“這樣一來,即讓百姓們見到了希望,又能夠在短時間之內,聚集了大量的錢糧,這才是解決這個辦法的唯一策略!”
“若是五年后呢?”
竇老六詫異道:“五年后我們總不能扎著脖子不吃不喝吧?”
柳真兒縮了縮脖子,心虛了一陣,但是當看到竇逐北那擰起的眉頭,卻是再次開口道:“我們的免稅,本就和正稅相差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