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綠營跑路
竇逐北端立在船頭，見到校正炮一發擊中，他大手一揮，沉聲道：“給我開炮！”
傳令兵將紅色的令旗猛然揮下！
火炮手手持火把，點燃了引線。
“轟轟轟轟！”
一發發的炮彈破膛而出，朝著城頭上飛去。
“咚咚咚咚！”
頃刻之間，城頭上就爆出了一團團煙霧，望遠鏡內，一具具清軍尸體，飛了起來。
崖州城墻并不高，雖然這里靠近大山，就地取材之下，城墻的外磚都是大青石堆砌的，但是，面對好幾斤重的實心彈丸，只要是擊中了一發，就會將城磚打得粉碎。
“還擊！還擊！”
羅漢山大驚失色。
明軍的第一發彈丸，能夠打中了城頭，就足以讓他吃驚的了，卻是沒想到，這些人的炮彈，幾乎次次咬肉~！
看著自己的兒郎，倒在了血泊里，羅漢山只覺得心如刀絞。
這都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啊！
雖然說清廷準許他們兵丁不足，可以從余丁里面挑選補充，若是余丁不足，可是征伐民戶子弟充任。
但是，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們這些綠營，都是外地兵丁安排過來的，想要在異地得到補充，簡直是千難萬難！
“轟轟轟轟！”
一輪輪炮彈，就仿佛是長了眼睛一般，不停地飛上了城頭，落在兵丁之間，就算是綠營士兵們躲在女墻后面，紛飛的碎石，也讓他們損失慘重！
就在此時，清軍也已經裝填好了彈藥。
瓊州地處海外，往來不便，此地的火炮，都是明廷置辦的。
隆慶開海以來，雖然得益于商賈們的大力“清剿”，使得原本騷擾沿海的海寇減少，但是，這玩意怎么說呢——只要有利益在，海寇就不可能斷絕！
為了沿海的安定，明廷在瓊州置辦了很多火炮，單單是崖州城頭，就有紅夷大炮數十門，此外還有早前年間澆筑的虎蹲炮、戎車炮攻戎炮等等老掉牙的火炮，甚至，還有明廷中期置辦的白子連珠炮等等。
只不過，這些小炮用來對付步兵攻城還算湊合——畢竟大力出奇跡么！
用火藥沖擊的彈丸，總是要比不靠譜的槍械威力大一些不是…
但是，若是用來對付戰船，除了紅夷大炮和佛郎機之外，別的就不夠看了。
此時，北面臨河的這堵城頭，已經推過來五門紅夷大炮。
這玩意，被清廷忌諱名字，于是改名為紅衣大炮，等到再過二十來年，吳三桂造反的時候，康麻子就會將其改名為大將軍炮了，甚至，還起了一大堆大將軍…
火炮手手持火把，湊近了引線，炙熱的火焰，點燃了引線。
“嗤嗤！”
火藥燃燒特有的聲音響起，淡藍色的硝煙，彌漫在空氣里，散發出好聞的藥香味。
在某些江湖郎中的治病藥方里，火藥曾被當做是一枚中藥使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玩意燃燒時候特有的那種味道…？
“轟轟轟轟！”
一發發炮彈，蓬勃而出，就像是憋久了的彪射，甚至還帶著橘紅的尾焰！
“噗噗！”
兩發炮彈擊打在船舷上，當即撞碎了甲板，鉆入船艙，將船艙里的水手打倒了一大片…
“啪！”
一發炮彈，落在水面上，濺起了一大片水珠，噼里啪啦的打在船頭。
兩發炮彈，飛過高高的桅桿，落在了對岸的地面上，將草地打出了一個大坑之后，又跳將起來，彈跳著，在地面上砸出一連串的坑窩，拂又犁開一長條青草地，鉆入了地面，散發著青草烤焦的香味…
竇逐北瞇著眼，看著遠處的城頭，握緊了腰間的劍柄。
他就像是一個青松一般，扎根在搖搖晃晃的站船上，正在隨波起伏。
“給我重點照顧清狗的火炮區域！”
閻惟龍脖子上青筋畢露，扯著嗓子大吼道！
火炮手推動沉重的炮車，瞄準了城頭火炮的位置。
有人拿著炮刷，沾了水之后伸入炮膛，清洗著殘余的灰燼，然后用刮板仔細的清理干凈。
一包絲綢包裹的火藥，被裝入炮膛內，砸嚴實之后，放入堵板，有塞進去一顆炮彈。
“嗤嗤！”
引線開始燃燒，炮手們迅速后退。
“轟！”
炮彈劃著弧線，飛向崖州城頭。
“轟轟轟轟！”
一大片密集的彈丸，飛向了剛才清軍反擊的地方。
“轟！”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明軍的火炮太密集了，炙熱的炮彈，竟然意外點燃了城頭上的一個火藥桶。
劇烈的爆炸，將周圍兩三個女墻垛口都給炸碎了。
慘嚎聲，頓時遠近可聞。
城頭上還擊的速度，頓時稀疏了不少！
竇逐北沖著竇老六一點頭，后者立刻下令讓早已等待多時的運兵船，停靠在了岸邊。
五千精心挑選的悍卒，吶喊著沖上了岸。
閻惟龍大吼道：“分出一半火炮，給我砸開城門！”
傳令兵揮舞著旗幟，將軍令傳達下去。
咯咯吱吱的調整火炮的聲音，清晰的響了起來。
竇逐北瞇著眼，看著老練的炮手，正在憑借感覺去瞄準城門，腦海卻在想著——是要把炮尺和經緯儀鼓搗出來了…
雖然說光學經緯儀在這個時代，就是天方夜譚，但是，第一代游標經緯儀，所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是現成的了，所欠缺的只不過是一個啟示罷了。
崖州只是一座現成，還是一處不被重視的小縣，城門哪里經得住幾十門火炮的轟擊。
不過是一輪火炮，就讓松木制成的城門，變作了碎渣。
羅漢山正在堅守，冷不丁聽到城門破了的消息，他當即大吼一聲：“兄弟們，城破了，快逃啊！”
能夠支撐著與明軍對轟十幾輪，他已經對的起這一個月二兩銀子的軍餉了，眼見城門破碎，他又豈會白白丟掉了性命！
“兄弟們，給老子撤！”
羅漢山大吼一聲，卻是帶著人朝著縣衙跑去。
衙門里今年夏收的糧稅，還不曾繳納上去，眼見城破了，這玩意可不能便宜了明軍…
縣衙之內，剛剛聽聞疑是楊二的明軍到來，知縣宋成才正待動員青壯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