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諾撞門進去后,第一感覺就是房間內的悶熱。
摸索著把燈打開后,才發現房間內的空調沒開,窗戶也都是關著的。
蘇星瞳像個嬰兒一樣縮在床角,毛巾被裹得的嚴嚴實實,本來就白的臉蛋沒有一絲血色。
“蘇星瞳?”
“星瞳?”沈君諾喊了兩聲,對方沒反應,就伸手在對方臉上拍了拍。
手掌上傳來滾燙的觸感。
“大......叔”蘇星瞳艱難地睜開眼睛,眼神迷離“我是不是......快死了......我肚子好痛......”
“別胡說,沒事。”
發燒、肚疼,大概率是消化系統炎癥,急性腸胃炎或者急性闌尾炎的可能性最大。
生活常識讓沈君諾迅速做出了判斷:必須馬上去醫院!
但要帶蘇星瞳出去時卻犯了難......她沒穿衣服......
此刻蘇星瞳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渾身軟的像沒骨頭似的。
現在再找人幫忙也來不及了,沈君諾當機立斷抱著大無畏的犧牲精神親自動手了......
結果,剛掀開毛巾被,沈君諾兩道鼻血就飆了出來......
暑假半夜的大學城除了零星還開著的飯店,安靜的像個鬼城。
一時也攔不到出租車的沈君諾只得背著蘇星瞳吭哧吭哧小跑著。
暑氣未消的午夜,不一會渾身就被汗水浸透了。
后背上不時傳來的異樣觸感,讓大汗淋漓的沈君諾心口同時升騰起一股躁動。
徹底燒迷糊了的蘇星瞳趴在沈君諾后背上也不老實,時不時掙扎一下想要下來“我爸爸有錢......他會給你錢.......不要把我賣到山溝溝里......”
“不要買我......我又懶又愛吃.......”
看來沈君諾恐嚇的話在蘇星瞳心里留下了陰影。
“還挺有自知之明.....”即使很累,沈君諾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午夜的街頭狂奔了五六百米,沈君諾才在一家KTV前找到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看著兩人的模樣不知道什么情況,不太愿意接這單生意。
沈君諾把蘇星瞳在后座上放好,從口袋里也不知道掏出幾張百元大鈔,直接扔到副駕駛座位上“去最近的醫院!”
醫院急診室。
因為病人意識不清,醫生只能向沈君諾問診。
“胡鬧!吃那么多東西再吃海鮮,又吃冷物,這不是找生病么!”
急診醫生因為半夜被叫起來,態度也不那么好。
但沈君諾才冤枉‘是她自己非要吃......’
半個小時后,結合檢查結果,醫生斷定為了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
術前準備時,沈君諾和被護士叫來搭手推手術車。
看到不是去的手術室,沈君諾疑惑地問道:“這是去哪?”
“去備皮.....”
一個年長的護士解釋道。
“啥是備皮?”沈君諾更加迷惑了。
給‘家屬’解釋清楚也屬于護士工作的一部分,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對于這位參加工作多年的護士來說,說這些早已經習慣了。
“都要剔完么......”初次聽說備皮的沈君諾,聽護士解釋清楚,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聯想.....
“是的。”護士卻見怪不怪地答道。
沈君諾周身一陣燥熱,鼻孔中剛剛止步的鼻血再次噴薄而出......
這具年輕的身體反應真大…
沈君諾在心里這樣為自己開脫。
進手術室前,鼻孔里塞著衛生紙的沈君諾忽然攔住主刀醫生“醫生,病人還是個年輕小姑娘,能不能讓刀口盡量隱蔽些。”
“我們會考慮的。”
得了醫生答復的沈君諾,稍稍放心了一點,下樓來到一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店買了包煙。
走到醫院門口,累的渾身酸疼的沈君諾想要抽支煙卻發現忘記買打火機了。
剛好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蹲在醫院門口抽煙,沈君諾便湊過去“哥們,借個火.....”年輕人起身掏出打火機幫沈君諾點上,沈君諾倚在墻上愜意地抽了一口。
“兄弟,第一胎?”
年輕人打量著沈君諾青澀的面孔,忽然問道。
“啥?”沈君諾一呆,沒反應過來。
“你老婆是第一胎么?別緊張,有第一個孩子時我跟你一樣......下一次就好了。”
年輕人熱心開解道。
沈君諾抬頭,才赫然發現,出租車司機竟然把他拉到婦幼保健院......
還好,像闌尾炎這種普外最基礎的小手術,任何一家醫院都做的了。
抽完煙,沈君諾給蘇繼賢打去了電話。
雖然沈君諾一再說是小手術,蘇繼賢夫婦還是馬上動身往余州趕了過來。
凌晨一點多鐘,守在手術室門口的沈君諾,終于等到了被推出來的蘇星瞳。
此時麻醉藥勁還沒過去,蘇星瞳緊緊閉著眼睛,身上只蓋著條薄單。
可能是因為手術室內溫度低,昏迷中蘇星瞳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看起來有些可憐。
到了病房后,護士托起蘇星瞳的上半身,看到傻站在一旁的沈君諾,不滿道:“來搭手移床......”
“哦,怎么弄?”沈君諾上前。
“我托著頭和背,你托著你女朋友的腰和臀......”護士指揮著。
一天里沈君諾遇到了好幾次被誤會,也懶得和這位人生可能只有這次交集的護士解釋了,便悶頭把雙手塞進了蘇星瞳身下。
‘嘶......’
被單下的蘇星瞳竟是絲縷不著......
“怎么沒穿衣服......”沈君諾驚訝道。
“你見過穿著衣服做手術啊?抱穩了!”
護士呵斥了一句沒有醫學常識的沈君諾。
“啪嗒”
一滴變成了一串,紅色的鼻血在白色被單上洇成一團殷紅。
哎,今晚第三次了......
‘老實在家待著多好,學人家離家出走,這下好了,生了病自己受罪不說還折騰我,你做個手術我比你流的血都多......’
“注意你女朋友什么時間放屁,放屁后才可以進流食......”
護士走后,沈君諾無奈地看向蘇星瞳。
薄單下逐漸停止了顫抖的蘇星瞳,頭發披散在枕頭上,抿嘴蹙眉靜靜躺在病床上,似乎病痛還沒有完全遠離。
這模樣像極了一只待宰小羊,充滿了惹人憐惜的誘惑......
沈君諾晃了晃腦袋不再看向誘人犯罪的蘇星瞳,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今天一天對沈君諾來說可是累慘了,一閉眼睛,倦意就滔滔不絕地襲來。
坐在椅子上半夢半醒間差點滑下來,沈君諾又得注意著‘屁’,干脆把椅子拉到病床邊,在蘇星瞳旁邊趴了下來。
即使姿勢不舒服,幾秒后,沈君諾的呼吸就變的悠長起來.....
凌晨三點半,麻醉藥勁消散以后,蘇星瞳被小腹右下處一陣陣疼痛擾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入眼一片刺眼的白熾燈光。
瞇著眼睛逐漸適應光線后,看到的是房頂和墻壁的一片素白......
昨晚在旅館內,她進入了短暫的昏厥。
那是大腦在達到了疼痛承受極限后,關閉了六識的一部分,是一種身體自我保護機制。
但其實中間許多事,她都有模模糊糊的記憶。
她記得有人進來,還隱約記得那人給自己穿衣服。
還被他背著跑了好遠,也記得那人汗津津的背上,卻有一股好聞的香皂味......
這時,趴在旁邊的沈君諾‘哧溜’一聲吸了一下口水。
也不知是夢到什么了。
這么近的距離嚇了迷茫中的蘇星瞳一跳,猛然受驚后就要起身。
但小腹的刀口,卻讓她疼的倒抽一口涼氣,停下了要起身的動作。
掀開薄單一角,蘇星瞳才看到自己小腹處已經包扎好的傷口以及......光溜溜一絲不掛的身體......
蘇星瞳憑借著昨晚散碎的記憶片段,大概拼湊了事情的經過。
而后她小心翼翼轉動身體,才看清拱在自己屁股旁正酣睡的沈君諾。
‘昨晚原來是大叔背我來醫院的呀......’
蘇星瞳繼續側著身體打量起沈君諾。
在病床上拱亂了的短發,挺拔的鼻翼翕張著呼出的灼熱氣息,噴到了蘇星瞳的大腿上。
蘇星瞳忍著疼痛,稍稍把身體從沈君諾腦袋旁挪開了一些,然后伸出食指在沈君諾稀疏的胡茬上摸了摸。
癢絲絲的感覺卻不扎手,然后手指順著沈君諾的鼻子一路上滑到眉毛、眼睛......
病痛中的少女依舊忘不了惡作劇,手指作勢要扣眼珠子的動作一伸一曲。
就在此時,病房外的走廊里忽然傳來一聲惶恐焦急的喊聲。
“醫生!我女兒在哪......”
沈君諾醒了。
蘇星瞳依舊保持著手指戳向沈君諾眼睛的動作。
兩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