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鐘山路最后一關,就是在靈道子的手上支撐一炷香的時間。
靈道子自然不會用他全部的實力,而是會將他的修為壓制到和闖山者相同的境界。
但是,無論功法還是眼界,他都是實打實的B級巔峰,一個成年人壓制了力量去和小孩子打架,依舊能夠輕易把熊孩子打哭。
曾經那兩位闖山者就是倒在了這最后一關,他們其實也都是天才,否則不可能走到這一步,早在第一關的時候就該失敗了。
能與自己搏殺而勝出的,豈是庸人?
可和靈道子對戰,無論是誰都會犯怵,能在他手中支撐一炷香的人堪稱鳳毛麟角。
靈道子是史上最后一位功績參天的大儒,活了數百年歲月,生于古代邪魔浩劫的末期。
他少年時期經歷過邪魔帶來悲慟,不滿十六歲就歷經艱辛走上了修行路,義無反顧地加入了抗擊邪魔的古代聯盟,隨軍征戰數年,最終在他二十三歲那年,古代修士聯盟蕩平了邪魔浩劫。
不過,大部分邪魔都是被封印了,還會有卷土重來的那一天,而古代聯盟損失慘重,那場浩劫動搖了華夏神州的根基,導致好不容易出現的修行大世再度沉寂下去,迎來末法時代。
原本只是一個青澀小兵的靈道子,在一場場戰斗中成長,變得沉穩成熟。浩劫結束后,他加入了儒家學院。
靈道子清楚邪魔尚未徹底滅絕,依舊殘留著巨大隱患,而神州修行界遭遇大劫,元氣大傷,未來能否成功應劫都不好說。
再加上邪魔這種生靈極其難殺,修士們能夠擊敗它們,卻極難將它們徹底磨滅,只能選擇封印。
于是,靈道子在接下來的歲月里開始尋找能夠有效克制邪魔的力量,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碰壁。
他在末法時代砥礪前行,一生嘔心瀝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走遍大江南北,抓過無數只的邪魔進行研究。最終,他以儒家大術為基,閱遍百家古籍,在晚年創造出專克邪魔的蕩魔圣法,走遍華夏大地,找尋每一個角落,將昔年九成被封印的邪魔盡數滅殺。
他這樣的人足以被稱為蓋代人杰,開創出了一種獨特的修行體系,滅掉了留有巨大隱患的九成邪魔,為后世人留下了一筆難以想象的豐厚寶藏。即便再有邪魔亂世,也能有克制手段,不至于像當年一樣艱難困苦,無數修士拋頭顱灑熱血,埋骨青山。
和這樣一位名垂青史的先賢對決,無論是誰都不敢拍胸脯保證一定成功。
但是,對于天驕來說,這是令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的事情。
靈道子雙手一劃,清輝彌漫,將周羲與唐玫之間的空間剖開,隔開二人,形成兩座隔絕封閉的戰場。
清輝一蕩,又有一個靈道子出現,兩個靈道子各自邁進一座試煉場。
這一刻,屏蔽山路的力量被撤去,外界的觀戰者又能重新看到山路中發生事。
“請前輩賜教!”
驟然間,一桿赤紅長槍橫空,鋒利的槍芒像是要捅破蒼穹,朝著靈道子刺來,槍尖一抖,發出一聲震動九天的龍吟。
進攻!
面對這位蓋代人杰,唐玫選擇了進攻!
靈道子神色溫和,年輕的面孔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天靈蓋中竄出的清氣一蕩,化作無數刀槍棍棒席卷而出。
“轟!”
烈焰槍與浩然正氣所化兵器碰撞,耀出萬丈光華,發出驚濤駭浪一般的聲音,即便有結界阻隔能量,但聲音卻能傳出,這一陣砰砰鏗鏘之音,讓那些觀戰者的耳骨與心臟仿佛都要裂開似的,難以承受。
“最后一關…是和靈道子對決?”有昆侖高手面色呆滯,與B級巔峰的絕世強者交手,這得是多么大的機緣與榮譽?
“當年,那兩人也曾主動殺向靈道子前輩,可是僅僅五招過后,他們就不得不全力防守,這兩人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儒家大長老祝青空微笑著觀戰。
樊蒙等人皆不語,面色陰沉,目不轉睛地看著戰場,內心全都緊繃了起來,想要看見周羲、唐玫二人的落敗。
另一座試煉場,周羲也主動殺出,將煌日體催動到極致,背后燃燒起火焰光冕圓輪,化作一個小太陽照耀。
這一刻,一抹赤紅色的刀光閃現,截天刀意爆發,帶著一種無物不斬的鋒芒席卷而出,整個試煉場好像都陷入了凝滯中。
“不錯!”靈道子贊嘆一聲,面前形成一面由清色輝光構成的小盾,當的一聲火星四濺,擋下這驚艷的一刀。
“這么狠的刀意有傷天和,想必你應該經常被天劫劈吧?”靈道子道。
周羲不語,眼神似冷電,專注至極,刀光再次閃爍,轟隆!
一刀斬在清輝小盾上面,竟生生在上面劈出了一條裂縫,一刀、又一刀,瞬息間就有無數刀影層層疊疊蕩出,好似疾風驟雨。
眨眼間,千萬刀斬下,刀意積蓄到極致,凌厲鋒利的讓無數人背如芒刺,攜帶著澎湃的太陽神火,爆發出恐怖無匹的力量。
“咔嚓!”
清輝小盾被斬碎,咚咚咚!周羲大步流星,每一步踏出都帶著劇烈地震,如一頭蠻荒暴龍殺向靈道子,眼眸懾人,刀光再閃!
“定!”
靈道子風輕云淡地吐出了一個字。
剎那間,周羲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般,定格在了原地,氣勢達到頂點的一刀沒有斬出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
“言出法隨?”
轟的一聲,周羲通體火焰狂燃,像是一座爆發的火山,熔漿飛濺。
烈焰涌動翻滾,產生劇烈爆炸,他猛地一用力,憑空響起咔嚓一聲脆響,無形中限制他行動的枷鎖直接被崩斷。
“退去!”
靈道子站在原地未動,清光一閃,周羲的身影出現在試煉場的邊緣,離靈道子足足有兩三公里那么遠。
周羲膝蓋微微彎曲,整個人像是蓄勢的彈簧,在力量積蓄到達頂點后,砰!!!
他像是一枚高射炮彈發射而出,若是放在外界,恐怖的后坐力與沖擊力能蹬碎一座山峰!
轉瞬間,周羲再度殺到靈道子面前。
“退去!”靈道子又是這一招。
然而,在清光閃爍的那剎那,周羲一刀斬了過去,赤金光芒飛舞,刀意銳不可當,同時神秘莫測,在無形中截斷了這次言出法隨,導致未能生效。
出刀的同一時間,周羲左手捏拳印,無敵氣勢兇猛如虹,拳力猛如海洋浩大無邊,一往無前地砸了出去。
“當!”
一口刻滿花紋的大鐘憑空出現,震動起來,鐘聲悠悠揚揚傳出去不知道多少里地,一種道波在空氣中蔓延,將周羲擊飛,通體龜裂。
鐘聲再震,像是要粉碎天宇,如泰山壓頂般從天而降,想要將周羲扣在里面,鐘聲不絕,將他震成血泥。
周羲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靈風輕影,腳下閃爍其火色符文,速度暴增,躲過大鐘的扣蓋。
靈道子忽地出現在周羲面前,手中握著一把清輝構成的長刀,對著周羲一刀斬下。
噗嗤一聲,血花迸濺,周羲迅速倒退,半個身子被清輝長刀斬開,那些血液熠熠生輝,蘊含著濃郁的生命能量。
周羲心臟砰砰如擂鼓般劇烈跳動,寶體內有赤金光芒發出,瞬間血肉重聚,傷勢復原,一刀劈向靈道子斬開的清輝長刀。
周羲身子猛地一沉,感覺像是有十座山脈壓在自己身上,隨時都有可能將自己擠碎,甚至,他剛剛修復的肉身在這一刻產生了蛛網狀的裂縫,肌體呈現火紅色,晶瑩剔透如紅寶石,此刻更像是破碎的昂貴玉器。
“截天!”
火靈刀上凝聚出刺目的光,凝練刀意鋪天蓋地,一道璀璨的金色長虹如流光般猛地斬出,劃破虛空。
靈道子同樣一刀劈出,清色輝光有著難以想象的鋒利,恐怖的能量波動交織席卷,如洪水滔天,江河洶涌。
周羲一聲長嘯,整個人的精氣神攀升到極盡,血氣滔天,駭人至極。
靈海沸騰、識海發光,至陽至剛的力量如長河一樣奔騰了起來,他戰氣澎湃,力量如決堤的洪水一樣沖出,與靈道子展開激烈交手。
一時間,各種秘術神光紛飛,殺伐大術爆發出,每一擊都如彗星撞大地。
另一座試煉場,唐玫整個人都化成一柄神槍,殺氣彌漫九霄,絕世鋒芒刺透世間一切。
她主動殺伐,一槍刺出,成千上萬道槍影出現,那些槍影中又夾雜著其他武器,刀、槍、棍、棒、劍、戟、斧、錘…演化出了所有兵器的真義,防不勝防的同時又強悍無匹。
靈道子袖袍一揮,清輝如海嘯,將那些攻勢盡數泯滅,向唐玫席卷過去。
“哧!”
又是一槍刺來,鋒芒畢露,這驚天一槍宛如一柱天河飛落,將清輝海嘯打崩。
外界,無數人目不暇接,震撼連連。
明明說的是在靈道子手下支撐一炷香的時間就能通關,為何這二人都像是奔著戰勝靈道子的目的而去?
“這才是天驕啊,擁有一顆無敵勇猛的道心,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都會一往無前。”有老一輩的超凡者感嘆,這才是年輕人能迅速崛起的原因,內心有朝氣,有鋒芒。
儒家一眾高層,激進派長老弟子們的臉色簡直臭到不能再臭,現在已經過去半柱香的時間了,而周羲唐玫兩人都沒有力竭的意思,相反越打戰意越昂揚,再這么下去,恐怕他們真的要通過考驗了。
最后半柱香的時間很快過去。
“嗡!”
周羲寶體發光,體內赤紅色的熔漿靈海掀起滔天巨浪,五臟六腑通明,四肢發光,脊椎骨好似一條大龍沖起,力量發自全身,一拳向前轟去,
靈道子面前出現一個發光的“力”字符文,融入他的拳頭,這一刻,他的力量得到暴增,與周羲硬對硬撼在一起。
“轟!”
試煉場震動起來,一片恐怖的光雨灑落出去,若是落在外界,能將一片山川大地沖擊的千瘡百孔。
噔噔蹬!
光雨中,兩道身影極速倒退,周羲這一擊竟也打退了靈道子!
靈道子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以及身上一些地方,都顯得有些黯淡。
另一邊,戰斗同樣落下帷幕,一聲大響,兩道身影分開,唐玫手臂血肉裂開,滴答著血液,而那個靈道子全身也有許多黯淡的地方。
“若是同級,我不是你們的對手。”靈道子笑著感慨,隨即伸手一合,兩座試煉場合一,兩個他也重新融為了一體,黯淡的地方恢復原樣。
周羲、唐玫氣血沸騰,修復著戰斗帶來的傷勢,不一會兒面色就紅潤起來,氣機恢復正常,他們體內的生機太過驚人。
“你們都通過了試煉,但是儒鐘僅有一口,歸誰?”靈道子重新坐回了石凳上,倒水泡茶。
“前輩不用擔心,我們都是一家人,這個好說。”周羲笑道。
靈道子頗為詫異地看了二人一眼,見唐玫沒有反駁,隨即不再多說什么。
這一次的茶葉不是悟道樹的葉子,而是一種有著磅礴生命精氣的青色樹葉。
“這是我尋遍古跡才找到的幾片建木樹葉。”靈道子解釋道。
這是神樹建木的葉子!
建木也是生命之樹,無論是果實還是樹葉都是絕世圣物,能夠延年益壽,一些大能到了壽元將盡的時候,都會滿世界去尋找這種寶物,延續壽命。
顯然,昔年靈道子得到過建木之葉,也用來延續過生命,但很可惜未能在后續的時日里突破,最終坐化在了末法時代。
如果他能再堅持幾十年,等到靈氣復蘇,天地大道不再壓制修行,必定能成功破境。
兩人端起石杯,皆只是輕輕抿了一口,就感覺一股暖流入體,修復好了自身傷勢,帶來蓬勃生機。
剩下的茶水他們并未喝光,而是請求靈道子幫忙封印,防止能量逸散,要帶回去。
隨后,靈道子袖袍一揮,山路再度浮現,二人走到了山路的頂點,山體的頂峰。
這里,一口古樸的大鐘輕輕顫響,像是在歡迎到來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