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老熟人

　　“嘿，我親愛的隊長，您的颯爽英姿今天可是被所有所有的士兵看在眼中啊！等到我們榮歸故里，英格蘭7國所有的吟游詩人都將傳唱英勇的萊塔司大敗維京王的故事！”

　　一身銀甲的海軍千夫長“飛魚”萊塔司此時正衣冠飄飄，昂首站立在船頭。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戰竟然進展的如此順利。自己麾下的21艘梭型撞角船上只有35名英格蘭士兵被弓箭或者飛斧所傷，無一人死亡。

　　反觀奧沙利文家族的增援部隊則是全軍覆沒！所有士兵全部落水被烈火與燃油燒成灰燼，經過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海角附近的海面上再無活人的哀嚎。

　　奧沙利文派往河谷地的3000劍齒傭兵，全部命喪于高溫加熱過的滾燙海水之中。

　　當然...旗艦之上某些受到“特殊關照”的大人物，在英格蘭船員的全力打撈之下，僥幸幸免于難。

　　“弗朗西斯教長，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先行告退了！”萊塔司輕蔑的瞥了一眼身邊諂媚的肥胖修士，并不打算和這人在做更多的交談。

　　“萊塔司大人，等下登陸到寒水村的時候，可別忘了為我林蒂斯法修道院中死去的修士兄弟們報仇啊！”

　　“還有，如果您在村莊中發現印有埃勒三世頭像的銀幣，別忘了那都是這群強盜從我林地司法修道院劫掠的贓款！我的懷中有國王的手諭，請求將軍您務必為我修道院追回所失款項！”

　　跟在萊塔司的屁股后面喋喋不休的人正是洛基的老朋友，來自林地司法修道院中的弗朗西斯教長。此番參加這場對維京人的遠征軍中，保守維京荼毒的三個國家，麥西亞，諾森布里亞和韋塞克斯分別派出了自己的部隊。

　　韋塞克斯王朝派出了自己的巨龍。麥西亞則派出了海軍千夫長萊塔司，以及將近21艘戰船。至于三個國家中兵力最弱的諾森布里亞，則是派出了以“先知”格拉默為首的圣主教修士參戰。他們主要負責部隊的祈禱，醫療以及祝福等后勤服務。

　　第一個受到維京人劫掠的弗朗西斯教長，當人不讓的加入到了東征的船隊之中。

　　萊塔司無語的擺了擺手，加快了撤離的步伐。對于這群來自諾森布里亞的圣主教修士，他已經用盡全力敬而遠之。但是這個腦滿腸肥的胖子依舊每天都會恬不知恥的貼過來，為的就是報自己的私仇。

　　平心而論，他并不喜歡這種人。

　　走進撞角梭船寬闊的船艙，身邊數十名手持巨漿的精壯船夫正在興奮的劃船。正是這些人為梭船提供了足夠的加速度。

　　在講求精準角度與航速的“撞擊海戰”中，船帆并可靠，因為風向隨時都有可能改變。在蒸汽機尚未問世的中古時代，人力是是唯一一種可以獲得穩定加速度的動力來源。

　　傳承自古希臘的撞角船只，使用的正是這種設計。

　　海戰中大獲全勝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支艦隊，所有的船夫也都興奮異常。和這些辛苦的兄弟們依次打過招呼后，萊塔司來到了梭船的末尾。這是他的辦公室。

　　這房間之中，有一位頗為尊貴的客人此時正等著他。

　　站在門外簡單的整理一下著裝，萊塔司按照英格蘭標準的騎士禮節，昂首闊步的走進了艙室之中。此時寬大的會議桌后正站著兩名衛兵，衛兵的身前坐著一個全身五花大綁，皮膚通紅如同熟透蝦子的女人。

　　這正是維京王的妹妹，默赫蘭汀·奧沙利文。

　　“萊塔司將軍，咱們曾經在君士坦丁堡有過一面之緣。按照我西大陸文明國家的傳統，兩國開戰之前需要互相遞交戰書。您這次帶領海軍不宣而戰...這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就算是差點被燃燒的海水煮熟，默赫蘭汀小姐還是一樣的脾氣，一樣的盛氣凌人！”

　　“你可不要忘了，當你們的封臣在我麥西亞的土地上橫行霸道，強搶民女的時候，你們也從未遞交過什么戰書！”

　　拉過一把椅子坐到默赫蘭汀的面前，萊塔司拿起桌上一塊雪白的棉布輕輕為她擦去臉上的油污。英格蘭士兵并不是維京這種完全不懂理法的莽夫。他們中相當一部分人從小在圣主教舉辦的教會學校中讀書，被修士們授予很多待人以禮的常識。

　　默赫蘭汀盡管是敵囚，但是她一是貴族，二，也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女人。在圣主教理法中，成年男子在未經對方允許的情況下，不可隨意觸碰異性的身體。因此盡管從飄滿石油的大海上打撈起來的默赫蘭汀全身油污，皮膚通紅，但下屬們除了捆綁，并不敢對她有所染指。

　　“艦隊之中沒有女人，我又不敢把你松綁讓你自己去清洗，所以只能暫且委屈你一下，等到傍晚在寒水村的碼頭上了岸，我才能讓您恢復體面。”

　　圣主教宣揚的教義中認為凡人的一切行為，天空之上的圣主皆會看在眼中。萊塔司身為一名被國王冊封的騎士，對待女俘虜溫文爾雅，彬彬有禮。這是就是和文明人打交道的好處，默赫蘭汀擅長這種游戲，但是此時她是個一無所有的階下囚，她沒有籌碼，自然也上不了牌局。

　　這一次，她跟隨艦隊出征實在也是無奈之舉。

　　默赫蘭汀自小在君士坦丁堡長大。她身處的環境，周圍的人群，全部都是商人。君士坦丁堡的兒童們耳濡目染，所受到的教育也都是圍繞著“如何維持繁榮昌盛的貿易”這一條基本原則。這絕大多數地中海國家的生存之道，也被認為是西大陸文明世界的普世生存法則。

　　隨著她在學校以及商會中逐漸嶄露頭角，拜占庭王米哈伊爾三世將她召入王宮，冊封貴族頭銜并賜予王職，擔任拜占庭駐維京的使官。正是利用這一層身份，她在君士坦丁堡廣泛招商，拉攏了不少來自地中海的大商人前往維京本土開礦放牧，展開國際貿易。

　　默赫蘭汀姐弟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軍閥。從小和富商以及政客們一起長大，他們認為自己和他們一樣，都是來自聞名世界的文明商人。

　　商人在西大陸立足，依靠的是信譽。所以，當聽說龍息高原上的斯拉夫奴隸暴動，那些自己花費了很多精力請到龍息高原的富商們生命受到了安全。即便明知道自己可能遭遇到危險，默赫蘭汀依舊毅然決然的跟隨隊伍出征。

　　她知道這次旅程會很危險，但是她必須要這么做，否則她“商人”這層外皮將會遭受到嚴重的損害。甚至很可能讓她在拜占庭的商人圈子中“社會性死亡”。

　　這是她完全無法接受的。

　　無力的掙扎兩下，她看到自己此時這一身凄慘的模樣，也放棄了利用美色當做武器的手段。此時，她只能寄希望于那曾經在征服者堡壘中見到的年輕人能夠在碼頭上給這群英格蘭入侵者以迎頭痛擊。

　　通過兩次的短暫會面，她對洛基這名看似青澀，但心中頗有城府的領主頗具好感。在一無所靠時，她對神王奧丁默默祈禱，希望這人真的如同傳說中那般神勇，能夠力挽大廈與將傾、

　　在一段頗為尷尬的沉默中，萊塔司頂著眼前桌面上的地圖，默赫蘭汀呆呆坐在木椅上，望向船隊上空飛翔的巨龍。

　　當天下午，當晚霞剛剛出現時，萊塔司的船隊已經出現在距離寒水村不遠處的港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