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唯我
正午，衙門內堂。
一襲黑衣的申屠曼珠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正拿著一枚不知名的透綠水果吃著。
黑色的眸子不時地掃過桌面上遞來的情報。
在瞥見最后一行‘城西咒力范圍擴大’的描述后，頓時皺了皺眉。
將手中啃了一半的水果丟在地上喀嚓一腳踩爛，而后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單膝跪地的向風，語氣冰冷：
“那么，我要的奉神眾邪魅的蹤跡在哪里？”
“暫時…沒有發現。”
向風身子一僵，抬頭望著身前一臉平靜看不出喜怒的申屠曼珠，試圖向對方解釋：
“自從那圣府的厲級邪魅和巡司交手后，城西那自稱奉神眾的邪魅們便都收斂了行動，這些天里已經不在城內活躍。”
“雖然照著坊間的線索，找到了幾個奉神眾廢棄的教會遺址，但里面除了找到了一些含有咒力的黃符和陣法的使用痕跡外，根本找不到任何奉神眾等邪魅的動向。”
“而且您也清楚，邪魅一旦收斂氣息后，與常人無異，便是想要尋找，也只是海里撈針，所以這短時間內沒有邪魅的情況也…”
“嗖！”
但沒等向風解釋完，一道黑影便憑空閃過。
“嘭！”
白色的氣浪從空中炸開，向風的身影頓時倒飛而出，狠狠砸在那后方的墻面，將前些天剛剛修復好的內堂墻壁再次砸出一個深坑。
原地，申屠曼珠緩緩收回自己停留在空中的右腿，緩緩坐回椅子。
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前方被自己一腳踹入墻壁的向風，精致的俏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所以？”
“嘩啦！”
向風捂著自己凹陷的胸口，臉色難看地從坑洞中走出。
望著前方那一臉云淡風輕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盡管恨不得直接動手殺了對方。
但明白自己和對方實力差距的他，最后還是強壓下沖動，朝對方忍氣吞聲道：
“所以申屠檢司明知道此事，為何還要安排屬下執行這種不可能完成的搜查任務，屬下有些困惑不解，還望申屠檢司為屬下說清楚才是！”
“說清楚？呵呵，有什么好說的，這不很顯而易見嗎？”
仿佛聽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申屠曼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而后再朝向風看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瞬間消失，輕輕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接著語氣平靜道：
“本檢司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耍你，所以，你有意見？”
向風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許久后才從嘴里呼出一口濁氣，垂下自己的腦袋，從牙關里擠出了一句話：
“屬下，不敢！”
“是呢，你不過只是個小小的幽級游司，怎么敢對兇級的檢司有意見呢，更何況…”
申屠曼珠微微一頓，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望著前方單膝跪地的向風，語氣里滿是玩味：
“身為向家嫡系一脈的你，若是不能在陰司里闖出名頭回去的話，怕是用不了幾天，就會被家族肅清了吧。”
“畢竟，身為十三大術士家族之一的向家，如今的嫡系一脈中居然出了個沒有咒力，只能通過術士血脈，在陰司的幫助下變成鬼人的廢物。”
“這種事情要是在圣都的術士家族中傳開的話，嘖嘖，對那個始終以血脈為尊的向家來說，得會是何等的恥辱啊。”
看著鐵青著臉，雙眼通紅死死望著自己的向風。
申屠曼珠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猛地消失了，而后緩緩從椅子上起身。
“喀嚓！”
清脆的骨折聲猛地從房間內響起，一只被鮮血染得通紅的手臂猛地刺穿向風的胸膛。
旋即不等對方催動咒力恢復，不知何時出現在向風身前的申屠曼珠便將右手從對方胸口抽出。
“撲通，撲通！”
被黑色絲帶所包裹的指尖，正握著一顆幽綠的心臟，仿佛還擁有著活力，這顆心臟還在緩緩地跳動，發出一道道聲響。
“你似乎，對我很不滿？”
利用手中咒力操縱著對方心臟的申屠曼珠輕聲說著。
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因為被取出心臟，而跪倒在地滿臉痛苦表情的向風，表情冷漠。
捏著對方心臟的指尖一緊，向風的身體便仿佛被操縱的提線木偶一般猛地一顫。
隨后滿頭冷汗地抬起自己的腦袋朝申屠曼珠望去，目光滿是乞求：
“求大人，饒命。”
聽到這話后，申屠曼珠臉上則是緩緩露出了笑容。
她俯下身子，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身前的向風，左手重重地拍在向風的臉上，發出一道道清響。
“啪啪啪！”
看著被自己抽著面龐，卻是再也不敢生出任何怒意的向風。
申屠曼珠這才松開捏在對方心臟處的手指，語氣玩味：
“當狗，就要有當狗的樣子，不要總想著跟主人爭高低。”
“你說是不是，岑宏？”
“對，珠姐說滴對！”
一旁，背著一柄巨斧的岑宏放下手中的羊腿，朝申屠曼珠咧嘴露出一個憨笑。
接著便自顧自地抓著烤羊腿啃了起來。
原地，似乎覺得玩夠了。
申屠曼珠緩緩撤掉了手上的咒力，隨手便將那顆心臟捏爛。
接著也沒再看那一臉心有余悸望著自己的向風，而是皺了皺眉看了眼城西的方向，等到向風催動咒力將心臟恢復后，才冷聲問道：
“那城西咒力的范圍擴大了，是怎么一回事？”
“屬下也不清楚，像是有新的邪祟出現的征兆，就在那奉神眾與歐陽大人交手的附近位置。”
說完，向風便從懷里掏出一個宛如羅盤的東西，強壓著心頭的恐懼，將其遞給申屠曼珠，隨后在對方沉思的表情中補充了一句：
“不知為何，這股咒力的氣息與丟失的邪眼有些相似，而且，自從上次歐陽大人與那厲級邪魅一戰后，邪眼的氣息便在法盤上消失了，就仿佛被徹底毀滅掉了一般。”
“相似…么？”
申屠曼珠自顧自地輕喃一句。
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皺了皺自己的眉頭，接著轉頭看了眼城西的方位，沉默了許久后才重新將目光轉移到向風身上：
“可有具體方位？”
“有的，根據法盤上顯示，應該是在城西的一處街道內，名字叫做平安街。”
向風小心翼翼地回答著，隨后看著沉思的申屠曼珠，他試探地向對方詢問了一句：
“申屠大人，用過去看看嗎？”
“…不用，如果真的是邪眼所化的話，就算去了也沒用。”
似乎想到了那個眼珠主人的強大，即便是申屠曼珠這般兇級的強者，也不由得背后泛起一陣涼意。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臉上罕見的露出一抹疲態。
頓了頓后，才朝著一臉驚愕的向風吩咐道：
“這事等到歐陽大人出關后再做定論，在此之前，這兩天里先安排衙門里的凡人去將平安街封了吧，當做特異地點處理。”
“…是。”
雖然明白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清楚的大秘密，但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女人手段狠辣且喜怒無常的性格后，向風也不敢再向對方多打聽。
點了點頭后便趕忙躲避瘟神似的飛快離開了。
而在向風走后，房間內的申屠曼珠在感應到法盤上那股若隱若現的陰冷氣息后，一雙漆黑的眸子卻漸漸變得格外凝重起來。
“希望，不會是那東西復活了吧，不然的話，可就不只是驅逐圣府的邪魅那么簡單了…”
自顧自地低喃一句，隨后申屠曼珠將目光轉向不遠處的廂房。
感應著對方那有些虛弱，但卻正在緩慢恢復的氣息。
目光一陣變換后，仿佛做下了什么決定。
她看了眼一旁抱著羊腿正啃的不亦樂乎的岑宏，頓了頓，才化作黑光消失在了房間內。
轉而朝著城內的某個位置遁去，很快，便沒了蹤跡。
深夜子時，平安街住處內。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道月輪緩緩升起到半空中央。
庭院中，看著視野內那隨時間的流逝，而從一日改為零日的修改器。
一遍翻看著羊皮卷軸記載的第七重秘籍的周彥，想也沒想地便把目光聚集在了那新出現的一道武學上。
“天上天下天地無雙唯我獨尊功（未入門）”
“是否修改？”
感受著修改器上傳達出來的提示，一臉無語的周彥，立即就明白這又臭又長的倒霉名字正是洪山拳第七重秘籍的真正名稱。
雖然在心頭忍不住一陣吐槽這武學的名稱，但意識到有著修改器的存在，自己即便不需要血石也能將其修煉成功后。
周彥還是想也沒想地便朝著視野內的修改器傳遞出了意念：
“修改！”
“轟！”
隨著周彥在腦海里下達了修改的指令，他的耳畔便猛地響起一道轟鳴。
與以往修改武學時，全身的熱流都盡數收攏的感覺不同。
這次在修改天上天下天地無雙唯我獨尊功時，他卻感覺到大片的熱流憑空從胸口處產生，而后仿佛瀑布一般開始飛快地朝著四肢百骸涌現。
在熱流迅速的奔涌下，周彥感受到自己的肢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呈現出鼓脹。
仿佛充氣一般，全身的肌肉在這股擴散的熱流下瞬間膨脹到了極點，身上的骨節也在這時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整個人的身形也在無形中漸漸拔高，視野內庭院的圍墻也在莫名變得矮小。
若是有人能看到眼下這奇異一幕的話，定然會驚駭的發現，原本本就有著兩米多高的周彥，此時身高竟然又拔高了足足一半。
額頭上涌現出一個凸起狀的三角紋路，宛如厚重的山岳一般，停留在他的眉心。
雙眼下方也充斥著紅色宛如絲線的紋路，由眼皮下方延伸到體表，連通在他不斷涌現紅光的胸口正中央處。
原本有些寬松的外袍也在這種變化下死死地勒在周彥身上，讓他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手臂。
“哧啦！”
而隨著他抬手的動作，仿佛徹底達到了極限，一陣刺耳的布帛撕裂的聲音猛地在庭院內響起。
下一瞬，原本如同背心緊貼在他體表的外袍連通緊貼的衣衫便化作無數布條崩裂四散，顯露出那被遮蓋在下方的爆發般的肌肉。
大片的熱量隨著紅光不斷在周彥體表蒸騰，雙眼也不知何時變得鮮紅如血，散發著詭異的紅光。
呼吸宛如野獸的嘶吼，只是聽起來便讓人忍不住心頭一陣恐慌。
天空中的月亮不知何時被烏云遮蔽。
仿佛也在畏懼此時宛如妖魔的周彥。
“這股力量…”
周彥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感受著體內不斷涌現足足超越先前數倍的力量，心頭驚喜莫名。
他緩緩將目光調轉到腳下的地面，青筋虬結的右手緩緩握緊。
“轟！”
紅光一閃。
下一瞬，宛如火藥爆炸般的刺耳的轟鳴聲響起，隨著地面的顫動，大片的泥土和碎石在這一瞬間崩裂飛出，形成濃郁的煙塵。
不過很快便在寒風中消散，顯露出其中的景象。
視野內，周彥正保持著單膝跪地轟擊地面的動作。
而在他身前，一道足有十余米長度的深坑卻將原本的地面所取代，一道深深的裂縫在周彥轟擊的地面朝著前方綿延而出，直抵前方的墻面。
這是，我做的？
回過神的周彥怔怔地看著自己這一拳造成的威勢，久久不能回神。
剛才這一拳他還尚且沒有用出全部的力量，頂多只有五成左右。
但就是這么一拳，在催動天上天下天地無雙唯我獨尊功后，卻比平常力道大了兩倍不止！
若是對上的不是邪祟，而是普通人的話，唯我功能夠發揮的作用，定然要遠超焚海功！
“不愧是天上天下天地無雙唯我獨尊功（之后簡稱唯我功），果然不負那霸氣的名字！”
實驗了新武學的效果后，周彥忍不住贊嘆一聲。
隨后在庭院里又測試了一下開啟唯我功的速度，耐力和反應能力，發現都比尋常高出兩倍不止后，周彥才緩緩壓下心頭的激動和振奮。
而就在他心滿意足地打算撤掉唯我功，平復一下自己的心境時。
匆匆一瞥修改器的他，卻頓時忍不住緩緩瞪大自己的雙眼。
視野內，一道信息從修改器的光屏上涌現。
“唯我功（是否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