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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一道宛如突破水面的觸感,等到周彥睜開雙眼時,入眼看到的卻是一處荒涼的街道。

  前方,趙耿剛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此時正用一種格外驚奇地表情望著自己的雙手。

  仿佛在用自己的智商思考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前方憑空出現的周彥后,先是嚇了一跳。

  接著似乎回過神來,試探地朝著周彥問道:

  “師弟,咱們這到底是…”

  “放心吧,師兄,我們已經出來了。”

  周彥輕聲回了一句,隨后轉頭看向后方看起來空無一人的街道,微瞇起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出來了,師弟,那咱們不如趕緊趁現在離開吧。”

  趙耿連忙提議道,那腦海里在爭鋒臺的一幕幕幻覺,讓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心里一陣發毛。

  也差不多明白自己眼下究竟遇到的是些什么玩意。

  打了個寒噤后便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嘟囔道:

  “他娘的,這鬼地方屬實不是人呆的地啊!”

  “不急,怎么也得等到那兩位衙門的大人出來才是。”

  周彥瞇了瞇眼,隨后取出腰間那充斥著陰冷咒力,綠到發霉的石墜捏了捏,接著臉色平靜地補充道:

  “畢竟咱們過來是給衙門辦事的,就這么走了,事后要被衙門討說法的話,就麻煩了。”

  “…”

  趙耿不說話了。

  只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臉,似乎先前被那不知名的女人打的痛感還在,讓他的臉龐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回過神,也明白了己方的處境根本沒有進入所謂的‘安全’。

  眼神一陣變換后,終究還是沒有再提及跑路一事了。

  兩人在空曠的街道上站著,陰涼的冷風吹過,將周彥先前撕開的柵欄上的封條卷動,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頭頂,明亮的月輪隨著時間漸漸朝著東面移去。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蹲在地上的趙耿覺得自己兩根大粗腿都快蹲麻了的時候。

  前方,空氣里驟然呈現出一道宛如揉搓紙面時產生的褶皺。

  視野內的景色開始漸漸變得扭曲,如同漩渦般朝著中央的黑點收攏。

  在凝聚為一個漆黑的圓球后。

  仿佛點燃的爆竹一般,朝著外面炸開漫天水珠大小的碎片。

  在月光下反射出無數輝光,讓周彥下意識地瞇起了自己的雙眼。

  “嘩啦!”

  耳畔,響起一道宛如浪花拍打的聲音。

  視野內強烈的輝光漸漸暗淡下來,隨著一道道的光點散去后,前方的景象也重新在周彥視野內展露出來,讓他在看到的瞬間便忍不住瞳孔一縮。

  “!”

  仿佛被大象用力地在地面踩過,寂靜無人的街道上布滿了一個個水缸大小的深坑,密密麻麻的裂縫勾連在一起,裂隙的深淺少說也有一丈。

  原本的房屋也不知為何盡數化為了廢墟,仿佛遭受了火災一般,斷壁殘垣上看起來焦黑無比。

  遠處,那足足有著三層高度的爭鋒臺,此時卻已經被一道龐大的深坑所替代。

  就仿佛被從天而降的隕石給徹底銷毀了一般。

  結束了么?

  看著眼下這般的景象,周彥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一雙眸子也漸漸變得有些閃爍。

  空氣里,先前他所感受到的三股咒力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徹底隱去。

  因此他也不確定這領域內的一戰,究竟是那陰司的二人獲勝,還是那被詭異邪祟附體了的五師兄獲勝。

  不過憑借先前在領域中看到的景象,無論是任何一方獲勝,此時對方的狀態想必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若是時機很好的話,自己也未必不能…

  “你似乎,很緊張?”

  一道聲音忽的傳入周彥耳畔。

  緊接著,在他緊縮的瞳孔中,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申屠曼珠便憑空從他身前浮現。

  充滿英氣的面孔離周彥不足一寸,讓他幾乎能夠感受到對方鼻尖呼出的陰涼的氣息。

  一雙血紅的眸子正和他對視著,瞳孔深處閃爍著一抹詭異的邪光。

  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仿佛在確認某些東西。

  許久后,在渾身肌肉緊繃的周彥的注視下。

  申屠曼珠抬起了自己纖細的手指,月光下,豆蔻色的指甲隔空朝著周彥心口緩緩抓來。

  周彥呼吸一緊,心頭也猛地涌起一股殺意。

  他緊握著手中的刀柄,衣服下,如同長蛇般的土黃色罡氣不停地在右手手臂上流轉。

  腹部的焚海功紋路也在控制下漸漸地由肚臍處向外蔓延。

  “嗯?”

  就在緊盯著對方的周彥忍不住想要一刀劈向對方腦袋的時候,申屠曼珠探向周彥心口的手指停下了。

  而后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她輕咦一聲。

  隨后纖細的手指涌現出一道黑色的光帶,在周彥衣物上輕輕一劃。

  “嗡!”

  一枚畫著無數金色鬼畫符的紅色符紙從黑色絲帶破開的縫隙中緩緩飄出,而后來到申屠曼珠指尖。

  “寶符?你認識散人堂的人?”

  申屠曼珠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凡人,心頭卻有些意外。

  “回大人,周某與正氣觀的穆道長有些淵源,這寶符也是從穆道長手中所得,不過若是大人喜歡的話,請大人直接拿去便是,周某這邊不要緊的。”

  周彥垂下雙眸,朝對方拱了拱手,低眉順眼地回答道。

  “正氣觀?那個穆正然么?呵!”

  捏著手上仿佛有著靈性不斷亂顫的紅符,申屠曼珠自顧自低喃一句,隨后緊皺的眉頭緩緩展開。

  倒也沒有將這寶符昧下,而是在撇了撇嘴后,便將這不斷顫動的寶符丟給了周彥,轉而冷著一張臉開口道:

  “今日之事已了,你們二人可以自行離去了,其間之事不許外傳,若是讓我聽到誰走漏風聲,后果自負!”

  “請大人放心,我們兄弟二人省的。”

  將手中的寶符重新塞入懷里,散去罡氣和焚海功氣流的周彥連忙拽過一旁不忿的趙耿,朝對方躬了躬身。

  一幅低眉順眼的姿態落到申屠曼珠眼里,讓她眼中的不屑頓時更濃了。

  也沒再仔細思考這兩人是如何躲過幽傀的追殺的。

  權當這個名叫周彥的凡人是靠著散人堂那邊的一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加上運氣這才沒有死在領域中。

  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她收回自己打量周彥的目光,轉頭看了眼身后那遍地狼藉的街道。

  似乎想到了先前和那兇級邪祟一戰的場景,漂亮的面龐不知為何變得格外陰沉。

  感知著盤踞在自己心口的那道陰冷咒力,申屠曼珠忍不住氣的磨了磨牙,隨后撐著那張仿佛有人欠了她幾萬兩銀子的臭臉便朝著后方冷聲道:

  “岑宏,回去了!”

  “好嘞,珠姐。”

  不知何時站到周彥兩人身后,正俯視著兩人。

  手中持著那一人高巨斧的岑宏應了一句,隨后緩緩將手中的巨斧放回身上,一股紅光從他腳底涌現,迅速包裹住他的身體。

  接著便與那前方涌現出黑色絲帶的申屠曼珠,在周彥兩人的注視下,仿佛泡沫一般緩緩消散在空中。

  “師弟,這到底…”

  從未見過這種景象的趙耿瞪大了雙眼,一臉的瞠目結舌,腦袋也是一陣發暈。

  雖然平日里他也不是沒聽說過傳聞的鬼神之事,但今晚發生在他眼前的這一系列的事情,還是有些打破了他的認知。

  明明是在半夜,但進了這爭鋒臺后卻莫名到了白天。

  那街道上,明明前一秒還是人,下一秒卻又全都變成了和鬼似的東西。

  還有那又瘦又黑的爬著的跟蜘蛛一般的玩意。

  明明平日里跟自己一樣混吃等死,實際上卻是掌握著驅邪手段,讓人捉摸不透的師弟。

  還有這衙門里能憑空消失的兩個神秘人,跟對方剛才所說的散人堂等等…

  這一切的一切,給他帶來的沖擊力,屬實有些大了。

  以至于讓趙耿到現在為止腦子也還有些混沌,便是想問話,也不知改從何問起。

  “師兄,我們回去吧。”

  感應著那兩股咒力遠去的方位,周彥許久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望著一臉欲言又止的趙耿,他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

  隨后才朝對方補充了一句:

  “等到師兄做好準備了,真正想要了解后,我再與師兄你仔細詳談吧。”

  “我…好,依師弟所言。”

  趙耿臉色一陣變換,最終也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朝著周彥點了點頭,接著便滿懷心思地跟周彥辭別朝著自己的住處奔去。

  原地,在趙耿走后,周彥則是看著那宛如廢墟的街道沉思了一段時間。

  似乎打消了心頭的某個想法,他仰頭看了眼皎潔的月亮,從口中徐徐呼出一口濁氣,才邁著深棕色的皮靴朝著后方的巷口走去。

  月光灑落,身影漸漸走遠,消失在街道盡頭。

  滿是廢墟的爭鋒臺周邊,卻沒來由地刮過一陣寒風。

  街道上,一棵槐樹卻不知何時出現在道路中央。

  寒風中,光禿禿的枝丫肆意招展著,明明沒有一枚樹葉,但卻詭異地發出了一陣陣細微的聲響。

  “沙,沙!”

  緩緩蕩向四方,與周邊的廢墟詭異地形成一道道回音。

  與此同時,一朵朵雪花積聚的陰云中飄落。

  很快便將這處地界覆蓋。

  但若是有人再向那街道望去的話,便會驚訝的發現。

  原地,那道路中央的槐樹,卻已經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在爭鋒臺一事結束后。

  眨眼間,便過了三天的時間。

  在這三天里,除卻中途前往衙門領了那先前應下的一些酬勞,以及在酒桌上同趙耿說了眼下他所知道的部分陰司和散人堂一事外。

  周彥身邊倒也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發生。

  不過似乎是臨近年關的原因,楓葉城城內的物價漲的有些厲害。

  周彥在聚寶齋內買藥的時候發現平日里補充血氣的藥材,光是在這兩天的時間內,少說漲了也有兩成。

  據那店里的伙計說,這價格上浮與近來官道被封與災民的涌入有關。

  而且不只是藥材,集市上的食物和各種零碎物件,也都上浮了不少,弄的眼下大街小巷是怨聲載道。

  不過好在前些日子的時候,朝廷派發的賑災銀終于到賬,在這幾天里,楓葉城的衙門開始陸陸續續地將災民們安置在周邊的村落,讓楓葉城里乞丐們的身影少了許多。

  而在這些天里,周彥也去過那慈心堂找過老道穆正然兩趟。

  不過似乎遇到了些麻煩,對方在這幾天里并沒有回來。

  這讓周彥多少有些失望,他那本想通過城西奉神眾一事來向對方打探有關陰司情報的打算,也只能被迫擱淺。

  而除卻身邊出現的變化外,在三天前離開爭鋒臺后,將修改器進度條積累圓滿的周彥也迫不及待地對焚海功進行了演化,期盼自身的力量能夠進一步地得到提升。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在他照著第一次演化功法的時候對焚海功進行演化時,本該出現變化的焚海功,

  卻仿佛仍舊沒有滿足演化的條件一般,任憑他怎么控制修改器,都遲遲沒有呈現變動。

  無奈之下,他只好在這三天里揮向自己在初次演化焚海功時的場景,試圖這樣來尋找到正確的方法將焚海功推進到下一個階段。

  但不論他怎么嘗試,最后那呈現在修改器界面上的焚海功(演化一)的字眼,都沒有任何變化。

  明明已經收集到足夠的能量,但作為他最大依仗的焚海功,卻遲遲無法獲得提升,仿佛限制器一般將他拘束到了眼下的境界。

  這種仿佛前方無路可走的茫然感,讓周彥十分苦悶。

  心情郁結之下,平日的飯量也少了許多,讓那擺攤賣飯的幾個攤主這些天里對他是一陣噓寒問暖。

  但明白再怎么惆悵,那也無法改變眼下事實。

  在這些天里周彥也只好壓下心頭的躁動,轉而開始利用著修改器將眼下沒有圓滿的飛云縱修煉到第三重。

  同時也將那本有著‘厚,固,堅,渾’四重境界的鐵衣功修改到了第二重,少許地提升了下自身的實力。

  與此同時,他也在這三天以黑旋風的身份前往了盟會一趟,安排著余明和苗人鳳開始搜羅練習難度高,并且后續境界無人達到的特殊秘籍,試圖尋找新的能夠代替焚海功的功法。

  而就在他坐在武堂里思考找到特殊秘籍進行演化后,還要不要尋找繼續演化焚海功的方法時。

  武堂的一個武徒卻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周教習,堂主他老人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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