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聚財幫
傍晚，城南某院落。
掛著白布的大堂內，一眾狂虎幫幫派的小頭目正坐在椅子上，不時朝著正東位置那把空蕩的交椅望去，表情有些變幻不定。
不過誰也沒有第一個開口，仿佛在等待場中的其余人把自己內心期盼的那事給提出來。
終于，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后，一個臨近東面交椅位置，一幅軍師打扮的中年儒生忍不住緩緩起身，而后掃了眼場中的眾人，沉聲道：
“關于大當家今早被人打死的這事，在場的各位兄弟怎么看？”
“這還用說？當然是去殺了那人給大哥報仇！”
一個披頭散發的獨眼壯漢恨聲道，似乎許狂人的死讓他格外悲憤，他雙眼通紅地看著場中神色各異的弟兄，語氣里滿是激動：
“大哥生前對咱們如何各位弟兄心里應該是有數的吧，如今大哥被那賊人打殺，若是不殺了那廝為大哥報仇，將來還有和面目在這道上混下去？！”
“…”
然而面對獨眼壯漢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語，堂內的眾人卻是沒有回應。
“沒記錯的話，那黑旋風應該是只用了一拳就把許狂人給打死了吧。”
場中，不知道誰忽的說了這么一句。
眾人原本還有些憤懣的心情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轉而變得沉默起來。
能一拳打死二流的，不就是一流武者嗎？
狂虎幫雖說是楓葉城內勢力不弱的地頭蛇，但要是對上一流武者的話，豈不是…
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獨眼壯漢立即就清醒了。
臉色一陣變化后，也重新坐了回去，變得和眾人一樣默不作聲起來。
大堂里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咳咳！”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清咳聲響起。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位，入眼看到的正是最初發話的那名中年儒生。
見到引來了眾人的注意，對方則是笑著輕撫了下自己的長須，旋即沉聲道：
“關于找黑旋風那廝報仇一事暫且放放，畢竟咱們狂虎幫如今實力遭受重創，眼下就算傾盡全幫之力，也很難對那一流高手造成什么影響。”
“前些時日二當家一死，咱們幫內的不少事情便擱置了下來，如今大當家也死于非命，幫內的眾多事務沒人做主，這般下去，對咱們狂虎幫來說可稱不上什么好事。”
“正所謂家不可一日無主，所以某覺得，在眼下沒人做主之際，咱們狂虎幫，也得盡快選出個代理幫主了，不知諸位兄弟覺得如何？”
說完，中年儒生便給不遠處的一個小頭目眼神示意了下，對方立即會意，連忙開口贊同：
“我覺得軍師說的對，咱們狂虎幫必須得有個領頭的才行，不然今后出去做事豈不是要讓城內的同行們笑話？”
“然也。”
“魯當家這話說的在理。”
“…”
幾個疑似軍師心腹的小頭目紛紛站出來表示贊同。
場中，其余看清對方打算，心頭也想要一爭這大當家之位的幾人見此后，也生怕被搶了機會，趕忙開口自薦起來。
一時間，那掛著白布，原本還顯得有些寂靜的大堂，卻變得宛如菜市場一般，格外的熱烈。
“…”
場中，那一開始還為許狂人打抱不平的獨眼壯漢。
在看到那中年儒生為首的眾人打算開始將幫派內的勢力重新洗牌后，也顧不上為那死了的許狂人打抱不平，以揚自己忠心重義氣的美名了。
當即就毫不猶豫地加入了眾人的自薦隊伍中，沒一會便和場中的眾人吵得臉紅脖子粗。
就在一眾人為了那幫主和二當家的位置吵個不停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卻忽的響起：
“吱呀！”
一個穿著一身黑袍的身影從門外緩緩走入，對方戴著兜帽，臉上似乎也戴了面具，面容藏在陰影下，看不出什么模樣。
對方掃了眼場中吵得臉紅脖子粗的眾人，隨后才低聲道：
“這里，現在誰是管事的？”
“閣下何人？來我黑虎幫所為何事？”
為首的中年儒生面色冰冷的看著眼前的黑袍人，心頭有些驚疑不定。
他隱隱覺得眼前這人有些熟悉，卻又不清楚這熟悉感來自何處。
“我是來取錢的。”
那走來的黑袍人低聲道，說完這話的他沒有在意眾人臉上古怪的表情，而是定定地望著那東面空蕩的交椅，頓了頓：
“你們大當家欠了我點銀子沒還，所以，我來取了。”
“笑話！”
獨眼壯漢聽到這話頓時哈哈一笑，而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老虎紋身，他望著前方的黑衣人，語氣玩味：
“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狂虎幫做的是什么生意，從來只有別人欠我們錢不換，何曾有我們欠別人錢過？再者…”
微微一頓，接著獨眼壯漢咧了咧嘴，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就算我們大當家欠了你錢又如何？我們大當家肯花你的錢，那就是你的福氣，你這廝反而不識好歹過來跟我們要錢，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意思就是不還了么？”
黑衣人低聲說道，隨后藏在兜帽下的漆黑面具內，一雙黑亮的眸子緩緩掃過場中滿臉不屑的眾人，最后定格在那驚疑不定的軍師身上，微微一頓：
“你們，也都是這么想的么？”
“閣下…”
看著眼前的黑袍人，軍師的喉嚨莫名有些發干。
他總覺得眼前這人的打扮似乎和某個非常重要的人相似，但人站在眼前，他卻總是想不起來那人究竟是誰，一時間禁不住陷入了沉思當中。
而似乎對于眼前這黑袍人的詢問感到有些不耐煩了，那獨眼壯漢頓時臉色一冷：
“想要錢？行…”
正說著，接著便邁步來到這不識相的黑衣人身前。
而后一只獨眼定定地望著眼前的黑衣人，忽的咧嘴一笑：
“等到明年，老子肯定給你在墳頭上燒十斤紙錢，讓你在下面花個幾十年！”
說完，滿是橫肉的臉上便猛地閃過一抹殺意。
旋即便在眾人或玩味或興奮的目光下，他猛地邁出一步，揚起砂鍋大的拳頭便直接朝這找死的黑衣人打去：
“死來！”
‘等等，黑衣人，黑面具，難不成…’
“！”
后方，似乎想起了什么，那軍師頓時瞪圓了眼睛，而后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接著張口便要叫停那獨眼壯漢的動作。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一道紅黑夾雜的光芒便在那黑衣人手中涌現。
寒光一閃。
“嘭！”
“喀嚓！”
沉悶的轟擊聲和骨頭崩裂的聲音同時響起，沒等看熱鬧的眾人臉上玩味的表情消散，在他們緊縮的瞳孔中，那滿臉猙獰朝著黑衣人揮拳的獨眼壯漢便化作了一道黑影，‘轟’地一下沒入后方的墻壁，狠狠地嵌入其中。
仿佛被高處砸落的鐵錘轟在了胸膛一般，被打的嵌入墻內的獨眼壯漢胸口處，多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深坑。
整個人嵌在墻內一動不動，等到靠的近的小頭目上前檢查時，才駭然的發現，對方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一拳斃命！
“閣下究竟是…”
看著眼前手上光芒消散，緩緩收拳而立的身影，心頭有所猜測的軍師雙腿忍不住一陣打顫。
“我的真名，不便與你們細說，不過，照著最近城里的說法，我想，你們可以稱呼我為…”
微微一頓，而后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那一身黑袍的身影緩緩吐出令他們面色大變的三個字眼：
“黑旋風！”
“哐當！”
聽到這個名字后的軍師當即雙腿一軟，整個人便癱倒在地，臉色煞白地望著眼前的黑衣人，目光里充滿了恐懼。
對于自家軍師這般的表現，場中的一眾頭目并沒有露出嘲笑的神色。
因為若不是還坐在椅子上的話，他們也鐵定會跟軍師一樣嚇倒在地。
那個打死了大當家的黑旋風？
那個傳聞是一流武者的黑旋風？
他來狂虎幫做什么？
明明招惹他的許狂人已經被他打死了啊！
難道，難道是來滅幫的不成！？
“許老兒，汝焉敢如此加害于我？！”
認為周彥是心懷憤怒前來報復的眾人，心頭悲憤之下頓時齊齊怒罵起那早已被周彥一拳打死的許狂人。
場中，在一拳打死那不開眼的獨眼壯漢后，看著眾人的表情，明白已經起到示威作用的周彥也沒再繼續出手，而是緩緩地掃了眼場中正驚駭莫名望著自己的眾人，沉聲道：
“還有誰想說什么，都說吧，我給你們機會。”
“…”
場中眾人各自看了一眼，沒人敢再開口說一句話，紛紛表情畏懼地望著眼前的周彥，心情忐忑地等待對方說出最后的決定。
“既然沒有人表態的話，那么是不是就意味著，你們愿意還上你們大當家欠下的東西了？”
周彥壓低聲音說道，面具下，漆黑的眼睛掃過場中神色不一的眾人，而后定格在前方的軍師身上：
“幫主欠債，幫派還錢，天經地義，沒錯吧？”
“…沒，沒錯，您說的沒錯，我等的確是這般想法。”
似乎意識到了眼前這位黑旋風好像沒有繼續下殺手的想法，前方的軍師心頭頓時涌起一股希望，趕忙撐著發軟的腳從地上站了起來，接著在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望向周圍同樣僵笑著的小頭目，顫聲道：
“諸位兄弟，大當家欠下的債，咱們作為狂虎幫的兄弟，自然是要幫忙還上的，對吧！”
“軍師所言極是。”
“是這般道理！”
“是極，是極！”
生怕黑旋風發怒的眾人趕忙開口應和著，聽了眾人這般回話，軍師才松了口氣地轉頭望向前方目光幽冷的黑旋風，硬著頭皮試探道：
“大人，我等確實這般想的，不過，不知許狂人那廝究竟欠了您多少銀子？”
“具體是多少，我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我想你們應該會給我一個合理的數目，對嗎？”
周彥平靜地望著眼前面容驚愕的軍師，而后沒等愣神的對方多想，他便在一眾人不解的目光下緩緩邁步來到了那正東面空蕩的交椅前。
微微一頓，旋即在眾人的注視中，他緩緩坐下。
而后望著一臉似有所悟的軍師，聲音平靜道：
“這把椅子，我很喜歡。”
“…屬下苗人鳳拜見大當家！”
報上姓名的軍師眼睛咕嚕一轉，心頭意會。
頓時表情狂喜地半跪在地，朝周彥拱手一禮，聲音里滿是尊敬。
“屬下王鐵錘拜見大當家！”
“屬下喬雙峰…”
場中其余人也紛紛反映過來，趕忙效仿軍師苗人鳳向正坐在幫主交椅上的周彥齊聲稱頌。
坐在交椅上的周彥俯視著下方一眾向自己表忠心的屬下，心頭明白這些人只是迫于形勢這般向自己臣服，因此也沒感到自滿。
微微點頭后便抬手示意眼前這群名字五花八門的小頭目起身。
接著又看了眼掛著白布的大堂，沉吟了一會，才轉頭朝那正因為拜了一流高手為幫主而興奮不已的軍師苗人鳳開口問道：
“那許狂人的尸體，現在何處？”
“尚在他所居院落內，大當家您若是需要的話，屬下一等馬上就去把他的尸體給…”
“不必，照常下葬便是。”
周彥擺擺手，他可沒有什么鞭尸的癖好，再者，他和那許狂人之間也沒什么大仇，人死如燈滅，好聚好散便可。
“是。”
下面的人聞言也松了口氣，盡管前任幫主也算不上是個什么好東西，但這種鞭尸之事屬實有些缺德，能不用做這種損陰德的事情，這幫人自然是高興的。
另外，新的幫主不是喪盡天良的魔頭，對他們這些幫眾來說也算是件好事…
之后，在場中一眾狂虎幫頭目們的‘棄暗投明’下，周彥很快便成功以‘黑旋風’的身份成為了狂虎幫的新任幫主。
雖然打死前任幫主之人成為了新幫主讓狂虎幫手下不少人員接受不了而脫離了幫會，不過在黑旋風一流高手的威名下，還是留住了不少幫派的成員。
而這之后，在周彥的授意下，這狂虎幫也正式更名成了聚財幫。
真正成為了他在這楓葉城內獨自掌控了的第一股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