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意外(上)
“環山城的黑龍武館給咱們武堂下了戰帖？”
練武場，離開內堂的周彥在聽到趙耿的話后頓時一愣，一旁的趙耿則是見怪不怪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道：
“沒錯，就在下月中旬，這擂臺就要開打了，到時楓葉城所有的高手都會過來觀戰，嘖嘖，就這陣勢，絕對是這幾年來最大的，到時候可有的看咯！”
似乎想到了什么，趙耿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周彥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這回打擂涉及到了咱們洪山拳的招牌，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咱們洪山拳的幾個師兄師姐上去對陣，根本用不上咱們兩個小小的三流高手，你小子等著下個月看好戲就行了。”
原來如此，和所謂的踢館差不多么？
不過，圍觀的話，倒正好也能看看真正的二流高手究竟是什么程度。
如此一來，也能對自己目前的實力狀態有個判斷。
周彥心頭思量著，不過在想到剛才內堂的對話后，忍不住有些疑惑：
“對了師兄，先前在內堂里聽師父他們說著黑龍武館和咱們武堂之前好像還有過節，這事…”
“噢，那個啊，那事很復雜，細說的話有些麻煩，不過總的來說，就是那黑龍武館的一個教習在打擂時輸給了你那去世的八師兄，之后懷恨在心，就給你八師兄下了套，用了本假秘籍壞了你八師兄的功夫。”
“你那八師兄呢，心性又比較高傲，知道這身功夫練不回來后，一時間想不開，就自殺了。”
“之后這黑龍武館便和咱們武堂結下了梁子，到現在的話，也得有個兩三年了。”
趙耿說著，仿佛想到了一些事情，忍不住隨口感嘆道：
“想當初，你那八師兄的天資算是咱們武堂里最好的一個了，我和他同年入門，但他卻只用了一年就到了洪山拳第四重的境界，在當時，別說在楓葉城，就算在大殷的整個北州里，那也是排的上號的天才。”
“要是現在還活著的話，估計他早就成為和師父一樣的一流高手了，只可惜，唉…”
趙耿嘆息著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惋惜。
之后倒也沒在多說，默默坐在椅子上喝了兩口茶。
閑聊了會后，便照舊和以往借著指導的名義，去那幾名方臉女弟子身前揩油去了。
周彥也沒多想，而是默默打起了拳，不過對那下月中旬的打擂一事，心頭卻是多了些期待…
就這樣，眨眼間過去了大半個月，時間也到了十一月的月初。
這十多天的時間里，周彥照舊和往常一般練習著自身的功夫，抽時間便去那爭鋒臺打打擂賺些小錢，同時積累下自己那‘黑旋風’的名氣。
所以除了在七天前借著修改器，將斷筋手從第一重突破到第二重，獲得了不少血氣外，近些日子，他身上倒是也沒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
不過倒是這楓葉城內，死的人卻越來越多了。
幾乎隔三差五，就有人在一些陰暗的巷子里發現死人，而且死者的死狀格外詭異，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扭曲。
在楓葉城內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為了安撫民心，官府也開始頻繁地派捕快在坊間游走巡查，大量的帶刀捕快走在街上，很快便將一個個犯案的人捉拿到衙門里。
城內的居民也漸漸安下心來。
再加上臨近新年，大量在外的商賈人家返鄉，請了不少戲臺班子來唱戲慶祝。
在鞭炮齊鳴下，加上死的一些人大多是些乞丐和外地人，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所以一時間，這些事故倒也漸漸被壓了下去…
“周教習，這是您這月的月錢，請您收好。”
月初，聚寶齋內，從滿臉富態的賬房先生那邊取過自己掛名的月錢，朝對方道了聲謝后，周彥便朝賬房外走去。
和大半個月前相比，現在的他則是更為壯碩了一些。
或許和七天前突破斷筋手第二重有關，他的雙手顯得有些發黑，上面也多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指節變得更加的寬大，也更容易發力捏碎某些東西。
像尋常燒制的青磚，目前的他隨手就能捏爛，便是在那些鐵塊上，用力也可以留下窩痕。
借著洪山拳的發力技巧，在對付一般的練家子時，只需要輕輕戳上一下，就能把對方震的當場倒飛出去。
因此近些日子上爭鋒臺打擂時，在那幫人才的杜撰下，除了閃電鞭外，周彥又有了名為‘靈犀指’的功夫，屬實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除了遇到一群只懂些江湖把式的游俠兒外，這些天里在爭鋒臺上周彥倒是也遇到了幾個真正的三流高手。
跟那些只會打假拳說些騷話的高手不同，在和這幾名三流高手打擂臺的時候，周彥明顯感覺到了壓力。
因此在這些天內也輸過幾次，對自身的實力也有了一定的認知，不過總體上還是贏多輸少，在這爭鋒臺的排名，也達到了五十多名左右，這黑旋風的名頭逐漸變得小有名氣起來。
“雖然這爭鋒臺的水分不小，但是這些日子賺的錢倒是還算可以，用上那購買的名額，再加上這掛名的月錢，五百兩的銀票，買些增強血氣的藥材應該綽綽有余。”
“再加上今天老師發放的那二兩黑蛇肉，如此的話，提升武學所需要的血氣，應該就夠了。”
周彥思量著，想好后，便取下腰間托衙門打造的那柄約莫成年人手臂長短的黑鞘砍刀，交給負責保管的人后，便徑直走向了聚寶齋二樓。
和負責收售雜物的一樓不同，聚寶齋的二樓并非對所有人都開放，而是需要一定的身份，并且不得攜帶武器入場。
朝著看守亮了下自己的腰牌后，周彥便來到了二樓。
和一樓相比，二樓的人顯得有些少了些，不過每個人的氣質上卻比魚龍混雜的一樓高出不少。
入眼望去，場中的人盡是錦衣華服，身上戴著的也都是些名貴飾品，顯然一個個都頗有財力。
而似乎正好趕上了拍賣會，一眾人正坐在閣樓中央，舉牌叫著價，價格上動輒上千兩。
至于參與拍賣的物品，種類也是五花八門，大到商鋪地契，武功秘籍，小到琉璃酒杯，稀奇古玩，應有盡有。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詩，倒是說的沒錯…”
看著一個略顯富態的商人在拍下春風樓花魁的賣身契，在周圍一眾人的恭喜聲中樂得不行的表情，想著最近越來越多的人死于非命的周彥忍不住搖了搖頭。
之后倒也沒再呆著看了，轉而邁步走向不遠處售賣藥材的藥閣。
藥閣內坐了個十八九的青年，看到進門的周彥，上下打量兩眼后頓時了然，接著便笑著問道：
“這位師傅是要買提高血氣的藥材么？”
“嗯。”
周彥應了句，隨后掃量了下藥柜，在看到上面被曬成干的藥材后頓時皺了皺眉，旋即補充道：
“除了這種沒多少藥力的樣子貨外，你這里還有什么好東西么？”
“嘿，看來您是行家啊，不過不得不說您這回可真是來巧了，最近咱們聚寶齋這邊剛從外面進了批好貨，那百年野山參和血靈芝都是才摘了不久的，存貨不多，賣完就沒了，這藥效比那些尋常的藥材要多出三成不止的，就是這價格嘛，嘿嘿…”
剛摘不久的百年野山參和血靈芝？
這兩樣可都是大補之物啊。
如果有這兩樣的話，自己修改武學的血氣絕對夠了，甚至，還有剩余也不一定。
周彥目光一亮，連忙問道：
“這兩樣要多少銀子？”
“百年野山參和血靈芝每株都只賣五百兩，兩個您一起買的話，這價格上雖然沒法便宜了，不過咱這邊能送您一些燉藥的材料，保證能您在服用的時候把這兩樣的藥效發揮到最佳！”
“這么貴？”
“好東西當然貴了，不過客官您要是想買便宜的咱們這也有，就是效果上嘛，可就遠遠不如這兩樣咯！”
看著一臉笑容的青年，周彥微微皺眉，想了想后，還是掏出了聚寶齋發給自己的牌子：
“用兩個名額的話得要多少？”
“自己人啊，自己人買的話，兩樣加起來總共五百兩，要輔助藥材的話，再加十兩就夠了。”
看到周彥掏出的牌子后，明白這單的提成又打水漂后，青年臉上頓時就沒了之前的熱情，隨口回了句，便臭著一張臉自顧自地坐回椅子喝起茶來。
對此，周彥也沒計較，咬了咬牙便拿出銀票結了賬，從對方手中取過裝著藥材的兩個方盒后，便一邊檢查著里面的藥材，一邊朝樓下走去。
方盒內，百年野山參的形狀看起來歪歪曲曲，倒是不怎么像人形，反而像是樹根。
不過和樹根不同的是，野山參的體表上呈現出的是金黃色，而且還有種說不出來的香氣。
不過為了避免買到假貨，周彥思量后，還是小心掐斷一根細須，然后帶著金黃色的汁水便塞在嘴里嚼了嚼。
一股酸澀的藥香混著泥土的苦味頓時充盈在口腔。
隨著細須下肚，一股細微的熱流便緩緩從腹部蕩漾開來。
仿佛冷天喝了一大碗燒酒般，整個身體開始由內而外變得暖洋洋的。
只是一根須就有這種效果，顯然是真貨無疑。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周彥還是掰了點另一份的血靈芝嘗了嘗。
雖然口感上和野山參有些不同，但在提高血氣的效果上，確實是相差無幾。
確定兩份藥材都是真品的周彥頓時放下心來，正思量著今晚提升哪門武學合適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身影卻從身側快速走過。
似乎有些著急，對方在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周彥的肩膀，也沒說什么，低著頭便匆匆走出了聚寶齋外。
周彥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匆匆一瞥下，卻發現有幾個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朝對方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拍賣東西的時候被人盯上了么？
周彥若有所思地轉身看了眼聚寶齋的二樓。
因為是城內大多幫派聚集的地點，所以衙門對這邊的管轄力度并不是很強。
因此參與拍賣的人員在結束后遭到尾隨也是常態。
雖然在這聚寶齋的主人手段下，沒多少人敢在會場內鬧事，不過在出了這聚寶齋的大門后，對于這種尾隨的麻煩，就只能各憑本事解決了。
“不過既然能參加這聚寶齋二樓的拍賣會，想必這斗篷人也不是什么簡單貨色，應該不會有什么麻煩才對…”
沒再多想，周彥轉頭便朝著爭鋒臺走去。
這次買藥幾乎快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手頭上除了武堂這次發放的那三十兩的月俸外，就只剩下平日攢下的十多兩碎銀。
在目前因為事故多發而導致物價越發高昂的楓葉城內，就算省吃儉用，頂多也只夠他半個月的開銷。
“得想辦法多搞點錢才行啊…”
周彥嘆了口氣，心頭有些惆悵。
正想著今天要不要多打幾場賺些錢的時候，前方的巷子內卻突然傳來一道冷笑：
“這楓葉城里，還真沒幾個人敢動我‘裂鋼拳’雷洪看上的東西，識相的就趕緊交出來，不然的話，一會可就沒這機會了！”
入眼，一個滿臉獰笑的短發壯漢正和另一人對峙著。
壯漢穿著一身的灰色馬褂，身上筋肉虬結，手腕處戴著三個嬰兒手臂粗細的銀白色金屬環，額頭兩側的太陽穴高高鼓起。
一臉冷厲的表情，顯然是個高手。
另一名身影則是穿著一身黑色斗篷，正是先前周彥在聚寶齋里碰上的那個。
似乎先前和短發壯漢交手過，黑衣人的身形有些狼狽，黑色的面巾上也沾了一抹血跡，一雙眼睛正閃爍不定地看著前方的雷洪。
隨后似乎也注意到了巷口出現的周彥，打量到他腰間的砍刀時，頓時眼睛一亮，連忙高聲呼救：
“這位兄弟，此人想要殺人越貨，還請幫幫在下共同解決此獠，在下事后必有重謝！”
該死，這家伙想拖自己下水！
周彥一張臉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果不其然，那自稱為雷洪的壯漢聽到這話后頓時臉色不善地朝著他所在的方位望來。
“在下只是路過，什么都沒看見，兩位還請自便！”
周彥連忙開口表態，同時一邊盯著那雷洪，一邊慢慢朝著來時的巷口外退去。
這種敢在楓葉城內行兇殺人的存在，要么是有著無可匹敵的背景，要么就是對自身的實力格外自信。
而無論是哪種，對周彥來說，都顯然是個麻煩，所以能不牽扯其中的話，自然是最好的…
不過在很多時候，現實往往都不會讓人如意。
“啪！”
踏步聲響起。
一道勁風迅速拍向周彥面頰，將他的眼前的頭發吹動。
“！”
周彥瞳孔一縮，顧不得多想，右手探向腰間，甩手就是一劈。
銀光一閃。
“當！”
空中響起刺耳的爆鳴聲，周彥連續后退數步，雙手緊握著刀柄，虎口震的有些發麻。
碎發下，一雙漆黑的眼睛定定地凝望著前方保持揮拳動作的雷洪，臉上說不出是什么表情。
“路什么過？我看，你還是乖乖給雷某留下吧！”
雷洪獰笑著說道，一雙陰厲的眸子冷冷地掃過眼前持刀而立的周彥和另一側的蒙面人。
冰冷的殺意從空中涌現，氣氛也漸漸變得焦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