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茍且的爭斗
屋里，姑且稱之為床的一堆干草上，傳來軟糯的聲音“大家聽起來都很開心呢，姐姐今天又出去找藥了嗎？”
“小光，你今天感覺怎么樣？”孫瑩走過去，在干草堆旁停下，摸了摸上面小孩的額頭。
鐵皮屋里光線并不好，透過縫隙和門口傳進來的細碎光斑，屋里只能勉強看見物件的輪廓。
在干草堆上躺著的輪廓，一眼就能看出和正常人的不同。
那幾乎佝僂成一團的身影，很難讓人將她和之前的軟糯聲音聯系起來。
在幾百米外的廢棄金屬堆頂端，王凡靜靜觀察著孫瑩的生活。
那四個叫她姐姐的孩子，并沒有發現遠處觀察的人，正在合作生火，似乎準備做飯。
“姐姐今天好辛苦，家里沒有米了，我們自己去弄一點吧。”
“小奇，你長得最像人，你去城里買一袋米吧，千萬要小心，別被發現了。”
“那我去北部沼澤附近找一找，說不定能抓到老鼠給姐姐補一補身體。”
“別去，那邊太危險了，姐姐說過，除了她誰都不許靠近那邊。”
四個孩子小聲商量著，但卻沒有瞞過王凡的耳朵。
從他們的名字，王凡就知道他們和孫瑩不是真正的兄弟姐妹。
“瑩瑩收養了他們嗎？”
四個孩子和王凡在神棄之地看到的神棄者一樣，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正常。
或許正是因為身體的異樣，他們才會成為孤兒。
小強臉上和胳膊上露出來的皮膚看起來仿佛蛇鱗一般。
而小松下顎長著兩根彎曲的巨大骨刺，和長錯位置的牛角一般。
四人中，只有叫做小奇的小男孩外表看起來是正常的。
但他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樣子，要穿過這片廢棄金屬叢林，成功帶回米的幾率幾乎為零。
倒不是其他原因，而是這片廢鐵森林中生活的并不是只有他們，之前跟著孫瑩來到這里時，王凡在路上感覺到許多人類的氣息。
生活在這里人，幾乎不用指望他們能夠與人為善，在偌大的廢鐵森林中，除了這些人類，王凡幾乎沒有感覺到有其他生物的氣息。
這里連老鼠都極為罕見，結合之前小強說的話，只有到靠近沼澤的地方才能抓到老鼠，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這里生活的人類，連老鼠都沒有放過，被吃光了。
一個七歲的小孩即使拿得動，但單獨拿著米，路上一定會被其他人搶走。
見他們生活的環境如此惡劣，王凡嘆了口氣。
等待了片刻，小奇拿著幾枚銅幣一個人離開了這里，而小強也向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王凡立刻跟了上去，神性化身跟在小強身后，而王凡本體則跟著小奇。
對于生活在這里的孩子，哪怕是一頓溫飽都極其困難。
小奇小心翼翼地躲開附近有人的廢鐵山，朝城市的方向走去。
而小強一路向北，應該是去北邊沼澤附近去抓老鼠了。
對于他們而言，無論是誰都面臨著巨大的風險。
沼澤那邊就不用說了，之前王凡就是從一片灘涂中離開的。
如果不出意外，沼澤里也有許多強大的危險動物，貿然靠近很容易被攻擊。
那邊神性化身跟著，倒是不需要擔心遇到危險。
在小奇這邊，他才走出不到四百米，就遇到了麻煩。
從路邊忽然跳出幾個乞丐打扮的中年人。
看起來他們就是生活在附近的居民。
“小弟一個人？”
“你手里拿著什么？”
“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找到吃的了。”
“小弟看起來很好吃。”
三個攔路的中年人體型都極其瘦弱，說是骨瘦如柴也不為過，但怎么都不可能是小奇能夠對抗的。
小奇嚇得雙腿打顫，轉頭就跑。
身后三個中年人身體佝僂著，在后面狂追不舍。
過了一會，在越過一個廢鐵山后，三人忽然停了下來“那邊是雷奇兄弟的地盤，真倒霉。”
三人悻悻離去，小奇驚魂不定地繼續逃了一會才發現身后的人已經不見了。
正當他氣喘吁吁地在原地休息時，一個年輕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接近他身后，將他一把提了起來。
“會收養這些小崽子的，也只有那個蠢女人了吧？”
他提著拼命掙扎的小奇，看向孫瑩的小屋所在的小山。
“這小崽子一個人跑出來？那女人不在還是說…”
男人忽然一把掰開小奇的手“拿著幾枚銅板，這么說是去城里買東西？”
男人笑了“讓小鬼一個人去買東西，那個女人果然出了什么事吧，能養活這么多小鬼，她那里應該會有不少好東西。”
他將一根手指放進嘴里，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后喃喃自語道“這次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來反抗。”
幾分鐘后，一個看起來比他年紀大不少，體格也和正常人一樣健壯的男人從廢鐵山中鉆出來。
在這里大部分人都極其瘦削的情況下，和正常人一樣健壯，絕對算的上是強者。
男人抓了抓臉上濃密的胡須，看向瘦削男人手中的小奇“克雷，你從哪抓的小鬼？”
克雷第三只手拋了拋手中的銅幣“他自己撞上來的，而且我在他手里發現了這個。”
“哦？這小鬼一個人去城里買東西？這么說來，那個女人出事了？”他抬頭看向孫瑩的鐵皮屋，摸了摸手臂上的一條巨大傷疤。
“上次她給我留下的禮物，一定要好好還給她！”
小奇早就被嚇得面無人色，聽見他們說話時，拼命掙扎起來。
“放開我，你們這些壞蛋，姐姐才不會有事！”
“姐姐？”克雷嘲諷道“等我們殺掉她，會讓你們姐弟會在我們肚子里重逢。”
“克雷，你可真浪費，這種地方難得有一個不像怪物的女人，你竟然只想著吃？別說是我克奇的兄弟。”
兩人說話時，小奇忽然停止了掙扎，驚奇的看著從遠處山頭慢慢走來的人影。
“嗯？這小子認命了？”覺察到小奇停止反抗，克雷驚奇地低頭看去，余光忽然也掃到了王凡。
當看見王凡時，他臉色微微一變。
“大哥，是貴族？”
“廢話，能長得這么好看的，還能是平民？”
“大哥，要怎么做，他只有一個人，吃掉也沒人知道吧。”克雷舔了舔嘴唇“我還沒嘗過貴族，細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
“蠢貨，只知道吃，這可是貴族，肯定會有隨從在附近。”
“我們動作快點不就行了？”
“我怎么會有你這么個兄弟，如果貴族在這里失蹤，他們的家族一定會派出幾百個騎士來搜索，我們肯定逃不掉。”
“大哥說的對，那我們就不吃他了，要怎么做？”
“有多遠躲多遠，最好永遠也不要和貴族沾上關系。”
兩兄弟的對話很小聲，自以為二十幾米外的王凡聽不見。
正當他們準備跑路時，王法忽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小奇一直盯著王凡，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忽然出現的王凡，也將雷奇兄弟嚇了一跳，一臉驚駭。
王凡面無表情地看著雷奇兄弟“我就在你面前，不打算嘗一嘗貴族的肉是什么味道的嗎？”
“他聽見了！？”克奇瞪了克雷一眼，連忙陪笑道“不知道是神眷者到來，剛才是我弟弟的玩笑話，我們怎么可能吃人，您不要往心里去，不知您是哪位神明的眷屬？”
神眷者王凡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很容易就能猜出來，應該就是指的就是狂信徒一類的存在。
“我不是神眷者，我只是…”王凡指了指被他們提在手中的小奇“他的哥哥。”
克雷嚇得手一哆嗦，提在手里的小奇頓時掉了下來。
克奇臉色陰沉起來“您不要開我們的玩笑了，他只是個沒人要的孤兒，我們住的很近，從未聽說過您這號人。”
“沒聽過？”王凡笑了笑，轉頭摸了摸跑到自己身后躲著的小奇的頭“你們現在知道了。”
雷奇兄弟臉色都不太好看，卻也不敢說什么。
“對了，我不是貴族，也沒有隨從哦。”
王凡忽然提醒道。
但剛才見到他瞬移一般忽然出現，雷奇兄弟無論信不信，都不敢輕舉妄動。
“我還以為，經常以人為食的你們，膽子會更大一些呢。”王凡輕輕搖頭，拉著小奇的手轉身向遠處走去。
小奇回頭看向雷奇兄弟，說出讓兩人心驚肉跳的話來“貴族哥哥，不管他們嗎，他們想傷害姐姐。”
“沒關系的，壞人自然會被天懲罰。”
王凡低頭摸了摸小奇的頭發道。
“可…”小奇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住了。
走了一段路后，小奇忽然停下，認真地朝著王凡背影鞠了一躬 “謝謝貴族哥哥，我從來沒見過哥哥，但哥哥還是救了我。”
“我不是貴族，叫我王凡哥哥吧。”
小奇點點頭“我從來沒見過像王凡哥哥這么好看的人。”
王凡牽著他的手，邊走邊問“你是不是也沒有離開過垃圾山？”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忽然，隨著王凡眼中閃過的一絲冷芒，已經被兩人甩在身后很遠的廢鐵山上忽然雷鳴電閃，數以百計的閃電不停劈下。
雷暴持續了十幾秒才終于停止，小奇驚恐的看著背后的狂暴景象，直到雷霆消失才停止哆嗦。
“王凡哥哥說得對，壞人被天懲罰了。”小奇想了想忽然興奮地拍手道。
王凡什么都沒說，輕輕點頭繼續微笑著。
天是不會懲罰壞人的，或者說，大部分情況下，只有壞人才能生活的更好，更舒適。
但是王凡不介意自己來冒充一下天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