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六點二十,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沈亦澤拉開門,頓時眼睛一亮。
楊九安俏生生立于門前,一件白色雪紡連衣長裙,形似花朵的燈籠袖,蓬蓬松松的少女感十足,蛋糕風格的裙擺質薄且半透明,裙下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很是撩人。
“你…好美。”
沈亦澤喃喃著,由衷地感嘆。
楊九安心里雀躍,不動聲色地追問一句:“有多美?”
他笑笑,沒有回答,只是輕聲唱:“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個微笑都讓我沉醉”
她不禁莞爾,毫不謙虛地說:“小伙子眼光不錯!”
頓了頓,問:“我們就在你這里看好不好?”
“好啊!楊大美女請進。”
沈亦澤一向是個愛干凈的人,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子鋪得平平整整的,他巴不得安安進來參觀一番,也好展示他良好的生活習慣。
楊九安卻沒有要參觀的意思,看眼陽臺外的天空,仍灰蒙蒙的,離日出還有段時間,便問:“你想喝點什么?咖啡還是茶?我給你泡。”
“你給我泡?究竟誰是客人?還是說,你想當女主人?”
沈亦澤笑呵呵地調侃她。
她微紅著臉舉手欲打,他立即躲開。
“我給你泡壺茶吧。”
他拉開抽屜,抽屜里是TWG的各式茶包。
“不要,我要喝咖啡。”
楊九安一點兒不客氣。
沈亦澤抓抓臉,這可有點難為他,抽屜里倒是有糖包,卻沒發現有類似速溶咖啡的物件。
“奇怪…好像沒提供咖啡?”
他的語氣不太確定。
“不能吧,我房里都有——這不是嗎?”
楊九安從抽屜里拿起一顆瓶蓋大小的鋁質膠囊。
“這是咖啡?”
也不怪他沒見識,實在是他不愛喝咖啡。
“對呀,這是咖啡膠囊,那你肯定也不知道這是什么——”
她指著吧臺上的一個小家電。
說實話,沈亦澤還以為是烤面包機來著,心里還納悶,酒店不是自帶餐廳嘛,怎么配個這玩意兒。
現在聽安安這么一說,立即反應過來:“這是咖啡機?”
“Bingo!”楊九安淺笑盈盈,“這是膠囊咖啡機,把這個放進膠囊倉中,就可一鍵萃取,簡單方便不說,而且比速溶咖啡的味道好很多。除了膠囊有點貴,沒別的毛病,等以后我也要買一個。”
她邊說邊示范,誠如她所言,確實是傻瓜級別的操作,看得沈亦澤都有點心動,尋思著他是不是也買一個放家里,他可以不用,但安安要用的時候,他不能沒有。
“你經常喝咖啡嗎?”
等待的過程中,沈亦澤問。
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其實以前我也不喝的,”楊九安解釋,“出國之后才慢慢養成每天早上一杯咖啡的習慣。咖啡喝多了會有點上癮,現在早上不喝,一天都不得勁兒。”
“起初是為什么喝呢?”
“因為提神啊!剛出國那會兒,我英語挺爛的,很多專業詞匯一知半解,每天光是看教案就要看到十一二點,睡覺從沒有哪天超過五個小時,早上喝杯咖啡,上午上課能精神點,不至于一覺睡過去。”
“好辛苦啊。”
沈亦澤突然很想抱抱她。
楊九安笑道:“也還好,可能我比較幸運吧,遇見的都是好人,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都挺照顧我的,身體上會比較累,精神上還是很放松的——我們去陽臺吧!”
咖啡已萃取完成,兩人各端一杯,在陽臺的藤椅上坐下,將咖啡杯放在兩張藤椅之間的小茶幾上。
“咦?這是你的?”
楊九安注意到茶幾上的單反。
“對呀!跟楊導出來旅行,當然得把設備帶上。”
“我本來也想帶的,可惜箱子裝不下了。”
她拿起相機把玩。
很快便有光從海平線上泛起,天空萬里無云。
“看那邊!”
楊九安指向東方。
旭日未升,霞光開道,東方的山頭已被染紅,赤色大軍勢不可擋,占領了山頭,又繼續向天空、向海洋擴張。
幾分鐘后,海天交界處似被點燃,熊熊火光赤如朱砂,漫天漫海卻又不是渾然一片,而是由遠及近、由深及淺,呈現出赭、赤、朱、紅、粉、橘、藍的漸變色。
以海天為卷軸,潑霞光而作畫,賞畫之人遠在萬里之外,于一方小小的陽臺上悠然而坐,手里端著香濃的咖啡,身旁坐著一襲白裙的她。
這世上大概不會有比這更愜意的事了。
沈亦澤看向專注拍照的她,海風偶爾掠過,撩起她的青絲,露出她小巧可愛的耳朵。
“想不想一起拍一張?”
楊九安放下相機,提議。
“好啊!”
沈亦澤一口答應。
這大概是兩人在節目里的最后一次合影。
她靠得很近,幾乎快要貼進他的懷里。
他低下頭,安安烏黑的秀發就在眼皮底下,發間仍殘留著醉人的芳香。他伸手環繞住她,做出虛攬的姿勢,比一個爛大街的剪刀手。
咔嚓!
快門聲響,畫面定格。
楊九安看一眼成圖,不禁雙頰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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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拍拍的,也太像情侶了!從這個角度,她就跟被他摟著似的…
“最好重新拍一張。”
提出這個建議的倒不是楊九安,而是珊珊。
這張照片儼然官宣照,節目尚未結束,自然不能采用。
兩人只好重新拍,這次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保持了良好的分寸感。
“第一張照片就別刪了吧。”
拍完后,沈亦澤叮囑她。
不用他說,楊九安也不會刪,但他提出來了,她不皮一下豈不是顯得太過聽話?
“那我先留著,等節目結束再考慮要不要刪。”
他順著她的話問:“還沒考慮好呢?”
她知道他在問什么,淺笑道:“還沒開始考慮呢!”
還沒開始,也不必開始。
她心里早有答案。
看完朝霞,兩人下到酒店的早餐廳吃自助早餐。
“少拿點,別吃太撐,一會兒還有活動呢!”
這丫頭眼大肚皮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沈亦澤早了解得透透的。
他在餐廳里轉悠一圈,早餐品種還算齊全,大多數他能想到的這里都有,然而他卻只拿了幾個灌湯包和一個雞蛋。
回到座位等了半天,安安才端著滿滿兩盤子回來。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這里東西好多啊!你怎么拿這么少?”
楊九安看一眼他面前的餐盤,很是詫異。
沈亦澤不答反問:“你拿這么多,吃得完嗎?”
她不假思索:“我可以的!”
你可以個屁!
沈亦澤心里吐槽,嘴上說:“安安,不要暴飲暴食,來,我們分著吃。”
他刻意拿的少,就是為了防止她拿太多。
“我真的能吃完!”
楊九安再次強調。
“我相信你,但你不能吃這么多,留點肚子,中午帶你吃大餐。”
讓一個吃貨放棄眼前美食的唯一方法,就是許諾她更棒的美食。
安安顯然有點動搖:“真的嗎?”
“當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她立刻哼哼:“你還敢說,上次約會你不就騙了我一天嗎?也不告訴我你認識女神,你個大騙子!”
沈亦澤語重心長:“那不能叫騙,那叫驚喜。所有沒告訴你的事,我遲早都會告訴你的,只是我會選在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機。”
他話里有話,楊九安暫時無法聽出來,只道他在就事論事,點點頭說:“行吧,那咱倆分著吃。”
兩人邊吃邊聊。
“一會兒什么活動啊?”
楊九安問。
沈亦澤如實說:“潛水沖浪或者森林公園觀光,你選一個。”
“還可以選呢?”
“幸福二選一,讓你提前適應一下,你選哪個?”
“唔…”
她思索片刻,說:“去森林公園吧。”
他略感意外:“我以為你會選潛水和沖浪。”
以安安的性格,該選這兩項活動才對。
“我本來是想選潛水和沖浪的,只是…”
她突然忸怩起來,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沈亦澤追問。
楊九安眼神飄忽,臉蛋微紅,委婉地說:“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他忙問:“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昨晚著涼了?”
“不是…”
“那是什么?頭疼?腦熱?還是吃太多不消化?”
“都不是…哎呀,你平時不挺聰明的嗎?今天怎么這么笨呢!”
這個笨蛋,半天沒反應過來就算了,竟還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真想給他一腳!
沈亦澤倒不是笨,只是關心則亂,聽她這么一說,立刻領悟。
原來安安的親戚是這幾天來串門,那確實不宜下水。
他想了想說:“我那兒有暖寶寶,你要嗎?”
“你怎么還帶了暖寶寶?”
“這不怕夜里降溫嘛!想不到歪打正著,回頭我拿給你。”
楊九安本想說不用了,轉念一想,既然他花心思準備了,她收下也許會比較好,哪怕派不上用場,至少能讓他開心,這就夠了。
于是她甜甜一笑,輕輕說了聲“好”。
沈亦澤提議:“今天我們就少走點路,一路坐觀光車怎么樣?”
“這樣你會不會無聊啊?我昨天還說要好好玩來著。”
“你不用管我,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不會無聊,你不無聊就行。”
楊九安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了句:“我也是。”
“你說什么?”
沈亦澤沒聽清。
她笑著搖搖頭:“沒什么,我說你隨便安排,我聽你的。”
吃過早餐,在亞龍灣熱帶天堂森林公園的西大門搭乘觀光車,盡管是以觀光為主,但深知安安脾性的沈亦澤仍盡可能選擇了比較刺激的路線,包括玻璃棧橋、過江索橋和高空滑索等。
全是高空項目,對安安來說不一定有多刺激,對他而言刺激度無疑爆表——他有點恐高。
第一站便是過江龍索橋站,在煙波亭的百年古榕樹下打卡留念,稍作停留之后便登上索橋。
索橋兩頭有林間石徑,東面石徑之后是有“愛巢”之稱的鳥巢度假村,因而此橋又名情人橋。
走在這座飛渡兩山足有168米長,懸空數十米高的索橋上,近可看山巒起伏,遠可眺遼闊海洋,有鳥語爭鳴,有花香四溢,仿佛置身于海天仙境。
風景雖美,沈亦澤卻無心觀賞。
索橋其實很穩,只是略有些輕微的晃動,可在恐高的人眼里,高空中任何輕微的晃動都是恐慌的源頭。
他緊緊抓住兩側的纜繩,心里慌得要死,還必須做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慨然模樣,相比之下,安安就輕松自在得多,從小上房揭瓦爬樹搗鳥窩的她自然不會恐高。
她步履輕盈,快走幾步發現沈亦澤沒跟上,便停下來等他,等他走近,才問:“你恐高啊?”
他將頭搖成撥浪鼓:“不啊,怎么可能!”
跟安安待一塊兒的時間長了,不知不覺也被她傳染得嘴硬起來。
她顯然不信,指示說:“那你往橋下看一眼。”
沈亦澤便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瞅一眼,數十米的高空,橋下是翠綠的植被和嶙峋的亂石,很是驚悚。
他連忙縮回頭,強裝鎮定:“我看了,怎么了?”
楊九安笑盈盈問:“那你有沒有看見橋下寫著一個字?”
“沒看見,什么字?”
“慫!”
見他吃癟,她眉眼帶笑,伸出手溫柔地說:“來,姐姐扶你過橋。”
一股子扶老年人過馬路的既視感。
盯著安安素凈的小手,沈亦澤秒認慫。
既然恐高有這樣的福利,那他還裝什么裝?
緊緊牽住她手,她亦將他的手緊緊牽住。上橋之前,聽說橋長168米,他忐忑得不行,可此時此刻,他卻希望這橋再長一些,再長一些,不要那么快走到盡頭。
兩人已走得盡可能慢,但再慢的腳步,走完全程也用不了五分鐘。
“到了。”
楊九安紅著臉提醒一句。她已經松開手,他卻仍緊緊握著。
“要不…我們再走個來回?我還想再看看風景。”
呸!你個流氓!
她立即說:“那你自己走,我在這兒等你。”
“那算了。”
沈亦澤只好戀戀不舍地松開她手。
在千里傘下登高遠眺,歇息片刻后便啟程前往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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