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爬啊?要不算了吧,這有幾個比較低的,我跳起來就夠得著…”
沈亦澤不無擔憂,倒不是信不過安安的技術,而是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女生爬樹,還是這么漂亮一女生,總有點不放心。
“不行。”楊九安指著高處枝杈上的桃子說,“我要吃那個,那個最大最紅。你放心,這么矮的樹我都不用爬的,一下就上去了,看著啊——”
話音未落,就見她一個短距離助跑,蹬著樹干攀著樹枝,兩步就跨了上去。
沈亦澤人都看傻了。
該說不愧是練跆拳道的嗎?當真是身輕如燕,矯健如兔。
她站在主干的分叉處,大概一米四五的高度,踩了踩其中一個分枝,試探它的承重能力。
沈亦澤嚇得不行:“別別別,差不多可以了,這太細了,會斷的!”
楊九安不理他,伏下身手腳并用,分散受力的同時小心翼翼地繼續往上。
勸說無用,他只好跑到樹下守著,以防她不慎摔落。
但她就像一只靈活的小猴,全程無驚無險,很快到達第二個分叉處。
沒法再往上了,后面的分枝細得根本無法落腳。
她伸展雙臂保持平衡,然后緩緩站起身。
沈亦澤在樹下緊緊盯著她,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干擾到她。
她很快站直身體,伸手去夠前方枝杈上掛著的桃子。
“誒!”
一把抓住,拽掉,目不斜視地說:“你接著啊——”
說完便松手,沈亦澤反應也是極快,立刻伸手接住。
楊九安又去摘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把那片枝杈給摘禿了,才滿意地收手。
“你怎么下來?”
上樹容易下樹難,盡管安安現在站的位置不算高,也就剛過沈亦澤的頭頂,但直接跳下來仍很危險,萬一扭到腳就得不償失了。
沈亦澤立即提議:“你朝著我跳,我接著你!”
他可以對天發誓,他絕不是為了趁機抱一抱安安才這么提議的。
但楊九安顯然不這么想,一口回絕:“不要,不給接!”
才幾天啊就想抱我?沒門兒!
她心里想著,蹲下身抓住樹干。
“小心!”
見安安突然就往下跳,沈亦澤驚呼出聲,喊完才發現她并沒有跳下來,而是雙臂抱著樹枝懸在半空,緊接著才松手落到地面。
楊九安氣定神閑地拍拍手:“怎么樣,我厲害吧?”
“楊女俠武藝高強,膽識過人,在下佩服!”
“這算什么!”楊九安顯然飄了,開始吹起來了,“我可是我們鎮上鼎鼎有名的樹王,想當年,這么矮的樹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沒有個七八米高根本用不著我出手,我的小弟就擺平了…”
“是是是。”
沈亦澤一邊點頭稱是一邊拿濕紙巾擦了擦手,掏出小刀給她削桃子。
“…我跟你說哦,我小時候跑得可快了,甚至比一些男生跑得都快,后來我在蜀都念初中,沒一個女生跑得過我,年年運動會我都是第一。”
“那高中呢?”
他削著桃子,隨口問。
“高中,呃,高中的話…就不太行了。”
楊九安突然忸怩起來 “為啥啊?”
“因為,因為…”
聽她因為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沈亦澤不禁越發好奇,追問:“怎么了?高中出什么事了嗎?”
“也沒出什么事,就是,就是…”
“就是啥啊,你倒是說呀!”
“就是…”她忽然垂下眼簾,聲音也壓得很低很低,低若蚊吟:“發、發育了。”
他一怔,下意識朝她發育得很好的部位看去。
感受到目光的楊九安頓時窘得無地自容,連忙背轉身去,嗔道:“你好煩啊,干嘛一直問!”
沈亦澤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心想女生不是從初中就開始發育了嗎?安安這么好的身材竟是在高中長成的,倘若早個兩三年發育,那還了得!
“安安。”
“干嘛!”
“吃桃了。”
“哦。”
楊九安這才慢吞吞轉過身來,臉蛋上的紅暈未消,粉粉嫩嫩的,再加上一身跟校服似的運動服,儼然就是個女學生的模樣。
她伸手想接,沈亦澤卻不給她。
“你剛爬了樹,手臟,我喂你。”
他說著,將削好的桃子遞到她紅潤的唇邊,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來,張嘴。”
楊九安卻緊緊抿住嘴唇,臉上將消未消的紅暈立刻又深了幾分。
沈亦澤見她害羞,便循循善誘:“你在車上喂我吃了薯片,我現在喂你吃個桃,這叫投桃報李,很公平,不是嗎?”
不是!你明明只是想投喂我,不然,干嘛不把濕紙巾給我?
她心里了然,卻不說破,只是瞄他一眼,然后身體微微前傾,湊過去很斯文地咬下小小一口。
沈亦澤看了看她在桃子上留下的秀氣的齒印,哭笑不得:“大口點呀!你可是你們鎮上鼎鼎有名的樹王,這么吃桃不合適。”
楊九安被這話噎了下,瞪他一眼,隨后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咬下一大塊桃肉。
“哇,好甜啊!”
她掩著嘴,腮幫子鼓起,亮晶晶的眼睛里寫滿驚喜。
又脆又甜,是她的最愛!
在他的面前,她已然放棄偽裝,什么細嚼慢咽,不存在的,三兩口嚼碎咽下,趕緊咬第二口。
邊吃桃子邊走。
沒走多遠,她就把桃子啃完了,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滿臉希冀地看向他:“還想再吃一個!”
沈亦澤板起臉:“不行,這都四點了,咱們趕緊把菜收了,準備弄晚飯吃了。”
“…好吧。”
見安安嘟起嘴,答應得不情不愿,他心里一軟,恨不能立馬再削個桃子喂給她吃。
不行!再給她吃,一會兒肯定吃不下飯了。
他好不容易忍住沖動,想了想,安撫她說:“這樣吧,你要愛吃的話,晚上我們帶一箱回去好不好?”
“好!”她一口答應,“那我們多帶一點,給大家也分一分。”
“沒問題。”
沈亦澤之所以選擇帶安安來農場,一方面是因為他知道安安喜歡自然,投其所好,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在她面前展現自己的男友力。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他錯了。
摘香菇、挖土豆、拔蘿卜、割韭菜、收青椒…這姑娘愣是從頭到尾都沒給他表現的機會,基本是一教即懂,一懂即會,一會即精。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給予一點口頭上的指導,每當他試圖上手幫她,她就大手一揮,霸氣十足地說:“放著別動,讓我來!”
每完成一個項目,她就會拎著戰利品對他開心地笑,然后以一副求表揚的神態問:“怎么樣,我厲害吧?”
他只好報以老父親般慈愛的目光,鼓鼓掌說:“厲害厲害。”
心里卻想,敢不敢不要這么厲害,敢不敢給我一個手把手教你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捕魚環節,這個項目設計的初衷就是為了娛樂,而非真正的捕魚。池塘不小,水淺魚少,對于新手來說,獨自一人幾乎不可能捕到魚,至少都要兩個人配合,一個人趕魚,另一個人拿網兜捕撈。
正當他以為終于可以跟安安有所互動,說不定還能來點肢體上的碰觸時,安安已經脫掉鞋挽起褲腿,嘩啦嘩啦蹚進池塘,兩分鐘不到就撈回一條三斤起步的草魚,大笑著說:“哈哈哈哈,十幾年沒下水,想不到寶刀未老,你看這魚,傻不愣登的,它還想跑,你跑得過我嗎你…”
他此時的神情就跟網兜里的這條魚一樣,一臉的生無可戀。
沒事!下一個環節是捉雞,一般而言,小女生都比較怕尖嘴生物,到時候就能將柔弱的安安護在身后,一展男人的魅力了。
他重振旗鼓,帶安安進到山里。
這種放養的跑山雞是非常難抓的,跑得快不說,走位還極其蛇皮,即便是他,也不敢說輕易就抓得到,至于安安,就更不可——
“咯咯咯咯咯——”
雞群忽然傳來一陣慘叫,隨即便傳來安安的大笑。
驚詫之中扭頭看去,就見安安左手拖著網兜,右手倒拎起一只瘋狂撲騰的大公雞,嘲笑它說:“你跑不過我吧?”
這回不只沈亦澤,連一旁農場的工作人員都嚇傻了,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可愛卻又這么生猛的女子。
沈亦澤不甘心地問:“你不怕雞嗎?”
楊九安將捉回來的公雞交給工作人員,不以為然地說:“雞有什么可怕的,它又打不過我。”
安安,求求你做個女人吧!
他在心里無聲吶喊。
面對毫不做作、十項全能、完全不給機會的安安,他真是一點兒辦法沒有。
但是吧,雖然沒能如他預想中的摸到安安的小手,看安安玩得這么開心,他也很高興了,至于親親抱抱舉高高,以后總有機會的,也不必急于一時。
經過一天的相處,他算是明白了,安安不僅毫無戀愛經驗,而且有點直女。
看來以后不能太含蓄,想干嘛就得跟她直說,否則她真不一定懂。
所謂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追女孩同樣需要反思,沈亦澤恰恰就非常善于反思和總結。
他大致想好該怎么做了。
生起火,架起燒烤架。
燒烤沈亦澤也是頭一回做,但只要對食材足夠了解,做法都可以觸類旁通,這難不倒他。
兩人邊烤邊吃,主要是沈亦澤烤,楊九安吃和喂他吃。
喂食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親密度到這兒了,喂起來就是自然而然的事,而這種自然而然才最令人心情舒暢。
有時聊天,有時不聊,聊就嘻嘻哈哈,不聊也很輕松愉悅。
聊天的內容漫無邊際,從小時候的囧事、生活中的趣事、國外的趣聞一直聊到各自的職業和未來的規劃等等。
有些話題聊得比較深,有些則很淺。
對于安安一筆帶過或不愿提及的事,他很知趣地沒有深究。
天色漸暗,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不知不覺就已八點半。
將今天收獲的農產品打包放進后備箱,辭過賴天歌,踏上歸途。
“今天玩得開心嗎?”
駛離農場,立即進行用戶反饋。
“超開心!”
楊九安眉眼彎彎,對沈亦澤甜甜一笑。
她的笑容,真是這世上殺傷力最強的武器,他覺得自己的心瞬間就化了。
突然很能理解周幽王,那個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侯的可憐男人。如果把褒姒換作安安,那他大概也會頭腦發昏的吧。
沈亦澤說:“既然開心,那下下次和我一起做飯唄!”
楊九安一愣,隨后想起是有這么個約定,笑著點點頭:“好啊!”
車開半路,車內忽然響起“滋滋”的震動。
“你手機。”
楊九安提醒。
11正在導航,所以只能是他自己的手機。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是何宇,不禁微微蹙眉。
周日晚上9點打電話,多半是有什么急事。
他下意識看了看身旁的安安,楊九安立即說:“你快接吧,不用管我。”
他卻沒有立即接起來,而是先將車穩穩停到路邊,然后說:“抱歉,你稍微等我一下。”
“沒事的,工作要緊。”
沈亦澤下了車,給何宇撥回去。
“什么事?”
接通之后,他徑直問。
“沈總,是這樣,原本定在下周三的視訊會議,鄭制片希望改為明天上午十點,不知您這邊是否有空?”
下周三的視訊會議主要商討《國家寶藏》的相關事宜,原本鄭彥成是邀請沈亦澤前往燕北詳談的,沈亦澤當然不能答應,最終決定以視訊會議的方式進行。
他想了想問:“如果我明天沒空呢?”
“那就要等到下下周或者更晚。”
他摸著下巴思索。
這幾天他一門心思全在安安身上,本來想等這次約會結束再做準備,誰想到突然給提前了。
明天也不是不行,大不了今晚熬個夜,這種項目也不是第一次談了,他已經很有經驗。相比之下,還是趕緊落實跟央視的合作比較重要,一旦開了頭,接下來的合作就會順利得多。
于是他說:“行,那就明天。你跟趙輝說一聲,然后讓項目部和策劃組把相關材料發給我。”
“已經發了。”
“那行,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沈總。”
掛掉電話,他立刻點開郵箱,果然,相關材料下午就發過來了,而且未接電話多達二十幾個,不是項目部就是何宇,可他愣是一個沒接到。
楊九安靜靜坐在車中,目光透過前擋落到沈亦澤身上。市郊的公路空曠無人,兩側的路燈投下昏黃的光亮,樹影斑駁,蟲聲寂寂,而他斜倚著車頭,車燈將前路照亮,也勾勒出他寬厚的專注的背影。
有點…帥呢!
她一時竟不舍得挪開眼,忍不住摸出手機,將這一幕偷偷拍下。
沈亦澤很快回到車上:“久等了。”
楊九安搖搖頭,抿著嘴偷偷笑了一下。
回到小屋已接近十點,他們是最后到家的。
沈亦澤抱一箱水蜜桃,楊九安拎著大包小包,兩人一前一后進屋。
秦晚笛打趣道:“哎喲喂,還以為你們不回來了呢!”
楊九安俏臉一紅,辯解一句:“我們去的地方比較遠,路上花了很多時間。”
兩人將東西放進廚房,洗了手出來。
馮樂的心情顯然不太好,笑得有些勉強,他問:“你們去哪兒了?”
楊九安略顯興奮地說:“去了一個農場,很好玩!路上有一片稻田,特別漂亮,我們拍了照,你們要看看嗎?”
大家便翻看起安安拍的照片。
沈亦澤問蔡佑寧:“你們今天都誰和誰啊?”
“我和晚笛,沛沛和馮樂、浩然。”
他微微點頭,接著問了些去的什么地方,好不好玩之類的問題,雖然他不是真的想知道,但禮數還是要做到位的。
11點,心動短信時間。
“連薯片也格外的甜呢!”
寫好短信,發出,耐心等待。
很快,屏幕亮起:
“好多想定格的瞬間!”
男女各自回房,沈亦澤洗了個澡,便在二樓的小客廳里翻看材料,準備明天的視訊會議。
他隱約聽見女生房間里傳出的嬉鬧聲,卻聽不分明。
真嗨呀,果然是三個女人一臺戲…
他默默吐槽一句。
“沛沛!”
楊九安走進盥洗室。
徐沛正在卸妝,見是安安,便溫和地笑笑。
楊九安看向徐沛的腳下,問:“沛沛,你選這雙拖鞋是不是因為你喜歡藍色啊?”
“不是啊,我隨便穿的。”
“那,”楊九安遲疑著開口,“你可不可以跟我換一下啊?我特別喜歡藍色。”
徐沛下意識說:“可以啊!”
答應完才發覺不對,狐疑地盯著楊九安,嘀咕道:“我沒記錯的話,沈老師也穿的藍色,你該不會——”
楊九安羞赧一笑,隨即大大方方承認:“對,是因為他我才想換的,不過我也的確喜歡藍色。”
“唉喲!什么情況?”徐沛頓時露出八卦的神情,“看來今天的約會很成功啊!”
“誰的約會很成功?”
秦晚笛洗完澡出來,一臉吃瓜地問。
“安安!”
“是嗎?”秦晚笛恍然,卻毫不意外,“我就知道!沈老師太會了,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小姑娘不可能招架得住的。”
楊九安辯解道:“沒有啦!我覺得他很真誠,而且他特別懂我,知道我喜歡什么,我想要什么,反正,就很難得。”
秦晚笛哈哈一笑:“我又沒說沈老師不真誠,你著什么急呀!快快快,你快跟我們詳細說說今天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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