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名“重要人物”什么時候到來,唐納德說他也不知道。
隨后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蘇文起初并不理解這個笑容到底有什么含義,而他又懶得參加唐納德的宴會,只好閉目養神靜靜等待。直到大約半個小時后,唐納德和他的伙伴們酒足飯飽,其中一名吟游詩人正在彈奏助興時,唐納德忽然站了起來。
“小伙子們,把篝火升起來!”
他大聲說道。
蘇文聞言睜開眼,只見眼前的篝火燒得正旺,哪里需要再升起來?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唐納德口中的“篝火”是什么意思。
因為唐納德話音剛落,便有一半人隨之起立。緊接著,吟唱的聲音仿佛早已錘煉千百遍般整齊劃一響起,如同低音合唱團在演奏。
他們在釋放魔法!
蘇文睜大雙眼,疑惑于唐納德的目的。
很快,足足九顆臉盆大的火球便出現在了天空中,將已經暗下來的烈士陵園照耀得如同白晝,如同天空中出現了九個太陽。
蘇文知道,這是貨真價實的“標準火球術”,經典四環火系破壞魔法,其威力和消耗都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其爆燃甚至可以直接摧毀一棟房屋,簡直就是榴彈炮的水平。而這樣強大的法術,甚至需要中級魔法師耗盡全身魔力才能釋放出來一個——這也就意味著,這九個人的實力,任何一個竟都遠超中級魔法師!
果然是個強大的團隊。
蘇文暗中咋舌,唐納德加上這十八人,恐怕整個銀盔城的帝國法師團也不過如此。而這樣多強大的超凡者,居然平日里就隱藏在市井之間,到底是自己見識淺薄,原來有這么多熱愛隱居的超凡者,還是他們都有什么怪癖?
“你在做什么?”
蘇文面無表情問道,身體絲毫不為所動。可實際上,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感覺到了焦灼的熱浪,此時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火球,隨便一個朝自己砸來,自己恐怕都要當場交代在這。
唐納德自然不知道蘇文的真實想法,他整個身體扶搖而起,漂浮在半空中,張開雙臂,凝聚起身周的元素。
同時哈哈大笑著回答道:“當然是迎接客人!”
蘇文還想說些什么,但唐納德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他閉上雙眼,與此同時,其余九名沒有在搓火球的團隊成員,則環繞在他周圍的地面,形成了一個圓形隊列。他們整齊劃一地抬起雙手,在手掌和唐納德的身體間建立起了一道元素鏈接。在蘇文眼中,這些放射狀的元素鏈似乎正在朝唐納德傳輸著驚人的能量,以至于他四周的空氣都開始急劇扭曲起來。
忽然,如同在水中攪動般,唐納德排開了扭曲的空氣,輕抬雙手。他緩緩睜開雙眼,蘇文仿佛看到了兩道銳利的光芒——此時的唐納德,眼中早已沒有了瞳孔與眼白,完全充斥著混沌的光亮。
這等威勢,更是讓蘇文心中一凜。
蘇文雖然在穿越之后,還沒有機會見到高階魔法師等級的強者釋放魔法,不過賽文·阿萊耶的記憶里有。但是和這些記憶中大魔法師“演示”意義的施法比起來,此時的唐納德卻仿佛更加強大好幾個檔次。這不僅意味著他的水平更高,也意味著他即將釋放的魔法,恐怕等級也相當恐怖。
而直到這時,蘇文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這個平日里跟自己嬉皮笑臉的家伙,原來真的有著這么強大的能量。
這就是真正的高階魔法師么…
終于,在漫天火球與扭曲元素中,唐納德緩緩開口道:“承載萬物的土元素,請靜靜聆聽施術者的請求。我要你將這罪域之地顛覆,使大地變成天空,令罪人無處遁形——初級禁咒:天空沉降!”
聽到前面,蘇文就感覺不太對勁了,而直到“禁咒”兩個字出口,他更是心中一片震顫!禁咒級法術,這不是魔導師的專利么?!
但唐納德明明告訴過自己,他確實是個高階魔法師,難道他在說謊?
而直到看到圍繞著他的元素鏈時,蘇文終于明白了,此時的唐納德并非一個人在施法,他正在使用的,是十幾個人同時為他灌輸的元素能量。
換句話說,他正在以高階魔法師的身份,干魔導師才能干的事情。
難怪威力看起來就比自己印象中要強得多!
可是,這樣的法術,究竟為誰而釋放?
法術已然生效,隨著唐納德的低吟,大片大片的元素波動擴散開去,在一顆顆火球術光芒的映照下,不遠處的烈士陵園開始緩緩顫抖起來。蘇文目瞪口呆地看著此等情境,感受著來自腳下的明顯震顫,終于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么——按照目前的架勢,唐納德這是打算把整個烈士陵園掀到天上去?!
天哪,那些護國戰爭時期的先烈都死了快兩百年了,尸骨還要不得安寧的飛天…
無論是蘇文還是賽文·阿萊耶的記憶里,顯然都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禁咒級別的法術,以至于在為烈士陵園里埋藏著的尸骨擔憂的同時,蘇文整個人都驚訝得睜大雙眼。先前他以為自己開掛般的動能槍械已經很可怕了,但是此時才終于發現,在真正的高階魔法面前,自己那把小手槍還真是顯得格外渺小。
眼看著重量較輕的碎石和木塊已經開始緩緩上升,蘇文總算明白了,所謂的禁咒,指的原來就是這種能夠徹底改變大自然規則的魔法。
然而,就在這時,蘇文忽然看到,在唐納德的胸前半米處,一道陰森森的白骨長矛突兀且迅速地凝結出來,然后瞬間刺入了他的胸膛…
臥槽?
感受著周圍急劇消散的元素波動,意味著這個尚未完全成型的禁咒法術正在飛快逸散,再看著半空中被骨矛貫穿的唐納德,蘇文的心情就像是被扔到了萬米高空摔下來再扔上去一般,當真刺激到了極點。
然而,在大約兩秒鐘的沉寂后,天空中忽然爆發出了唐納德那招牌般的刺耳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老家伙終于忍不住出手了。你以為我真的要天空沉降?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啊,真是別來無恙!”
“初級禁咒:光域囚籠!”
隨著唐納德的大吼,在他正前方的半空中,瞬間亮起了無數道耀眼的光束,這些如同蠶絲般的光芒從出現的那一刻起便纏繞圍攏起來,聚合成了閃爍著耀眼光芒的人型。唐納德先是小心翼翼地拔出了透體而過的骨矛,然后便哈哈大笑著沖刺到了這團人型光束面前,抬手就是一個不遺余力的上勾拳…
隱約中,蘇文似乎聽到了什么東西破裂的聲音,以及細不可聞的慘叫。
與此同時,烈士陵園大門前的泥土猛然聳起,幾只龐大的巨型骷髏拔山倒樹般鉆了出來。它們對著天空中的兩道人影嘶吼著,似乎充滿了極為暴躁的憤怒——然后,蘇文就看到了,天空中那些飄蕩著的火球,仿佛就是為它們而準備的般,不緊不慢地朝著這些大骷髏墜落下去,用熾熱的高溫和強大的沖擊力將它們化為碎片。
在一道又一道的沖擊波中,蘇文雙手不動聲色地牢牢抓住身下的巖石,才總算勉強保持了自己的姿態,沒有被吹得東倒西歪。
“還敢叫幫手?”
半空中,唐納德似乎更興奮了,他把人型光團的脖子部位夾在腋下,然后用騰出來的左手瘋狂揍它的臉。這一次,蘇文終于聽清了來自“光域囚籠”中悲慟的慘叫,以及一陣接著一陣的咒罵聲。
地面上的戰斗幾乎沒持續多久,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真正發生過,因為就在九枚火球術的爆炸能量消散后,四處便充滿了焦黑且破碎的巨大骨頭,僅此而已。而半空中的唐納德則似乎打得很爽,直到足足五分鐘之后,才終于停止了拳擊,抓著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了動靜的光團降落,來到了蘇文面前。
“來來來,跟你介紹下,這位就是我們要等的重要人物,來自圣彼得魔法學院的亡靈系魔導師,尼古拉斯先生。”
當聽到“圣彼得學院”時,蘇文立刻意識到了,這正是大魔導師托勒密·奧普勒修斯所在的學院,也是自己幾個月之后要去的地方;而當唐納德口中的“魔導師”三個字一出口,蘇文則又是心中一顫。
他覺得短短的幾分鐘里,自己的小心臟有點不太夠用。
‘我或許就不該來這。’
蘇文心里想道。
當然了,表面上,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露出半分怯意。
這是“蘇文”第二次見到魔導師。
第一次是當年為賽文·阿萊耶治病的那位,被城主達維斯花費重金從首都多羅克魔法學院請來,眾人環繞,氣宇非凡。在賽文·阿萊耶的記憶中,對這名魔導師的印象格外深刻,因為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未來。
而眼前這個…
只見唐納德打了個響指,“光團”身上附著的光束便飛快消散,只留下了里面困著的、一位被打成豬頭般鼻青臉腫的黑袍老者。
哪里有蘇文半分印象中魔導師的樣子?
但比起這名慘不忍睹的魔導師,蘇文更加在意的是,這個暴揍了魔導師五分鐘的唐納德,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想到自己之前在他面前裝逼的場景,蘇文就一陣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