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更多。”
說完,蘇文好整以暇地重新坐下,似乎在等待唐納德發言。
“媽耶,我就知道!”
唐納德則是一拍大腿,興奮道:“那個暴力女對你喊打喊殺了大半年,你卻連她一根毫毛都沒傷過,現在還表現得這么關心,果然是早已經看上了她!”
蘇文:“你廢話可真多。”
“行吧,既然你這么想聽,那我今天就為你免費服務一次。”唐納德并沒有介意蘇文的呵斥,而是不知從哪里取來一把折扇,抿一碗熱茶,開始了他的表演,“話說這次你的小女朋友可是遇到了大麻煩,估計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過會這么嚴重。但既然你都已經說出了‘布萊德·唐頓’這個名字,那想必你也應該知道發生了什么。”
“沒錯,就在一個多星期之前,這名裁決騎士團長插手了布萊德·唐頓以及曾經在銀盔城大名鼎鼎的魔法天才‘賽文·阿萊耶’之間的沖突。這本來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越權行為,但對象是谷物長官的兒子,性質就變了。”
“她以為自己只得罪了布萊德·唐頓這個小崽子,卻并不知道,她得罪的其實是大半個銀盔城的貴族圈。銀盔城高層貴族,實際上早已經分為兩個派系,一個派系是以達維斯城主為首的老牌貴族,掌握了銀盔城的司法、政務系統;另一派則是以把持經濟命脈的高官為代表的新興貴族,其中的領頭人就包括布萊德·唐頓的老爹,谷物長官萊納德·唐頓。這些新興貴族組成的聯盟非常有錢,并且渴望站在銀盔城權力的最頂端,將達維斯城主的位置取而代之。兩者之間其實早已經暗中斗爭了十幾年,最近形成了互相僵持的態勢,都在等著對方犯錯。”
“然后呢?”
蘇文問道。
“然后?然后就出了這檔子事唄。本來是布萊德·唐頓和賽文·阿萊耶之間小孩子打架般的矛盾,但布萊德這小崽子想把人往死里整,不惜花費大價錢買通了裁決官要重判,結果把歌莉斯坦這個裁決騎士團長給惹了出來。”
“至于為什么她會插手,這就要扯到另一個故事了——別看這名裁決騎士團長身居高位,實力拔群,實際上相當年輕,今年才二十來歲,是難得一見的斗氣天才。并且這小妞很久之前曾在銀盔城待過幾年,和賽文·阿萊耶的關系相當親密,搞不好就是因此才會在騎士學院畢業后回到了銀盔城加入裁決騎士團。雖然后者在三年前得了怪病變成廢人,但她依然對他相當照顧,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他解決過不少麻煩,只是這次剛好碰上了霉頭。所以說,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你這個不知道幾百歲的老怪物,就別總想著老牛吃嫩…”
“說重點!”
蘇文冷聲打斷了唐納德,但內心中卻相當驚訝。
一方面,唐納德果然不愧是銀盔城消息最靈通的情報頭子,居然連賽文·阿萊耶和芙蕾尼的陳年往事都清楚。要知道,芙蕾尼當時并不高調,也并非銀盔城本地人,只是跟著當時作為達維斯城主門下食客的武技導師來到了銀盔城,所以知道她的人很少,更別提她中間有八年的時間都不在了。
因此,如今根本沒幾個人知道這名裁決騎士團長其實早就來過銀盔城,而唐納德不但是其中之一,甚至居然還知道她當年和賽文·阿萊耶的關系。這個家伙的情報力量果然很恐怖。
而另一方面…
歌莉斯坦回到銀盔城的這幾年來,竟然還為賽文·阿萊耶擋過不少災?這點蘇文還真是聞所未聞,也為她對賽文·阿萊耶的態度再增添幾分耐人尋味。
見到蘇文不耐煩地催促,唐納德嘿嘿干笑了幾聲,接著自己的講解。
“重點這就來了。裁決騎士團長代表著什么?保守派老牌貴族們的臉面之一啊,現在這張臉面下場和布萊德·唐頓一個小屁孩互撕,雖然兩邊都有問題,但身份地位畢竟不同,這對于新興貴族來說簡直就是個送上門來的突破口。要怪就怪這小姑娘涉世未深,全憑自己的能力做到裁決騎士團長的位置,卻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絕對不能做,一下子就成了眾矢之的。在這件事發生后,布萊德·唐頓還以為自己回家會挨一頓臭罵,結果反而被他當谷物長官的老爹好好表揚了一番…然后沒開心多久就被你個禽獸干掉了。你可別跟我說那件事不是你干的。”
唐納德說道這里,蘇文才終于明白,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狙擊布萊德·唐頓的時候,他會有心情和那群狗腿子在酒吧里尋歡作樂了。同時也無比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輕信歌莉斯坦的承諾,否則現在可能造成的后果,莉蒂西婭恐怕將會…算了,再想下去,蘇文怕自己忍不住沖進唐頓家族大開殺戒。
“確實是我。”蘇文淡淡道,“但那件事發生了一個星期之后,這名裁決騎士團長也還好好的,在此期間反而還負責了對布萊德·唐頓案件的偵查工作。要說這就是眾矢之的的待遇,我是不太信的。”
“布萊德·唐頓這小崽子死了,你總得給他老爹一點傷心的時間。況且這件事本身也不致命,有達維斯城主在上面硬頂著,最多也是大家扯皮后各自退讓幾步,但后續的狂化獸人事件出來,再加上歌莉斯坦把你放走后的當晚你就在銀盔城興風作浪,這下就算是達維斯城主也頂不住了,只能先把她關進了監獄里止損。至于接下來該怎處置,恐怕就要看那些大貴族們撕逼的結果了,現在就連我也說不清…輕的話,或許就是個警告或降級處分,那意味著達維斯城主贏了。重的話,被當成政治斗爭的犧牲品咔嚓掉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她出身平民,沒有什么后臺,而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平民天才。怎么,你想幫她?”
蘇文聽完沉默許久。
事情的真相印證了自己當初的猜測,而且是不好的那種,即歌莉斯坦沒有經過上層的授意,就擅自就挑起了不同陣營之間的沖突。蘇文不清楚她在那天有沒有考慮清楚可能造成的后果,但不論如何,事實都是她為了賽文·阿萊耶,讓自己陷入了麻煩。然后就如同滾雪球般,隨著后面的幾件事情,麻煩越滾越大,直到最后釀成大禍。
既然如此,自己總不能坐視不管。
蘇文倒不像賽文·阿萊耶一樣,對芙蕾尼·歌莉斯坦有什么感情,否則也不會在收到信后輕易摘下掛墜打算交還給她。但畢竟此事起因和自己有關,哪怕歌莉斯坦這么做是因為賽文·阿萊耶的原因,蘇文也還沒有無情到置若罔聞。
況且,也不麻煩。
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自己現在的身份可是魔導師,這個稱號本身就有著無與倫比的震懾力。只是想要將其發揮出來,恐怕還需要眼前這位情報商人幫忙。并且,除此之外,蘇文還有著更深層次的考慮。
于是,他很快作出決定,并對唐納德說道:“我欠她一個人情。”
唐納德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有些不太相信般反問道:“是因為那天她在奴隸交易中心放了你?畢竟這半年來她都在盡心盡力抓捕你,除了這件事之外,我還真不知道她有什么機會讓你欠人情。”
蘇文顯然不想解釋那么多,只是說道:“唐納德,你作為情報商人,外加高階超凡者,別告訴我你沒有和銀盔城的高層之間有任何瓜葛。幫我向他們傳個話,如果這名裁決騎士團長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那么做出這件事的人,就相當于惹上了一名魔導師。屆時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么事。”
唐納德聽完,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道:“居然做到這種程度,看來你還真是被我說中了,別人的年齡都足夠當你的曾孫女了吧你這個老變*態!”
“少說廢話了,你幫不幫?”
蘇文沒有矢口否認。
他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不太符合“塔蘇里魔導師”的立場,但既然唐納德這么理解,自己也沒必要刻意糾正。
“承惠一枚金幣。”
唐納德則微微一笑,發出了要錢的聲音。
見蘇文愣了愣,他接著微笑道:“我是個商人,沒有理由做不賺錢的事,哪怕是傳句話。還是說你也想欠我一個人情?”
“…”
沉默片刻后,蘇文掏出了一枚金幣,放在了唐納德桌上,后者立刻笑逐顏開,愉快地將它收入囊中。
“這件事情交給我就完事了,我保證你的小女朋友平平安安。”
唐納德拍著胸脯道。
“你把我留在這里,恐怕不是僅僅為了賺我一枚金幣吧?”面對唐納德的保證,蘇文不置可否地問道。
“沒錯。”
直到這時,唐納德才終于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的確有事,但還需要稍微等一會。今天沒有料到你會這么早過來,所以和這件事有關的重要人士還沒到場,我已經催促過他了…最多二十分鐘他就會來,這期間我們再聊點別的吧。”
蘇文:“你說的這個重要人士,又是尼古拉斯?”
唐納德點頭:“沒錯,正是他。在昨天的戰利品中,他似乎有了新的發現,所以約好了今天早上前來,和我們集中討論此事。”
“…”
蘇文本想拒絕,畢竟誰知道唐納德心里打的什么算盤,如無必要還是少接觸這家伙為妙。但既然尼古拉斯也會到,倘若真的有事,自己給個面子聽一聽也未嘗不可。再者他現在也不是自己本人在場,哪怕遇到什么意外1號還真未必就會怕,實在不行,直接鉆進作戰空間跑路就是。
畢竟1號的本質是“裝備”,它進入作戰空間可沒有像自己進入系統空間那樣麻煩的限制,即便是在眾目睽睽下,也可以來去自如。
“行吧,我就再等一會。”
他說道。
于是接下來,便是等待中的閑聊。當然了,說是閑聊,實際上是唐納德單方面的吹噓,從他過去的輝煌經歷,一路吹到了昨晚亡靈天災結算時候他是怎么和那群亡靈法師斗智斗勇的。而蘇文顯然興趣缺缺,時不時點頭應付一下。
“…正因如此,尼古拉斯那老狗居然還想隱瞞幾種材料的價值,還好我的人里面有兩位見多識廣的收購商,不然可真要被那老家伙給騙了過去。最后還是我揪著他的耳朵,他才把打算私自吞下的幾千個金幣給吐了出來。”
唐納德說道這里時,蘇文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本微微瞇著的雙眼睜開。
他忽然道:“說起來,亡靈法師瓦西里安的事你問清楚了嗎?”
“嗨,別提了,尼古拉斯也是聽那個莫名其妙的家伙說自己認識我,才以為我和那家伙是老相識的,具體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知。”
“也就是說,你依然沒搞懂他是什么來頭?”
“那肯定,不過…你這么關心這件事干什么?”唐納德忽然有些警覺。
“他當時威脅了我。”蘇文說完,看著唐納德的眼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其實還沒有死透,對嗎?”
“…”
唐納德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有意回避什么,隨后才含糊不清道:“難道你會害怕一個小小的高階超凡者的威脅?”
“不怕賊偷,但怕賊惦記,我是一個不喜歡麻煩的人。”蘇文面無表情道,“況且當時他說過,他和你是同類。所以他粉身碎骨卻沒有死,和你被骨矛穿透心臟也沒有死,其實是同樣的原理嗎?”
“咳…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么?”
“那我就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你只需要回答我,他有可能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打擾我嗎?”
“有。但如果他真的這么做,我建議你像拍蒼蠅一樣拍死他。”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