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誅心
普朗克沒有回答葉澤的話。
他強迫自己遺忘了手腕斷裂的事實，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聽我說，我知道是我壞了規矩，但那真是一時糊涂，我愿意給你任何的賠償…”
他的話還沒說完，葉澤手上的力氣猛地又增大的一分。
普朗克的手腕發出一聲脆響，骨頭又被捏斷了一寸，他倒也算是條硬漢，硬是深吸一口氣沒讓自己痛呼出來。
“我不想聽廢話。”葉澤冷冷道，“回答我的問題，想怎么死？”
普朗克咬牙，“我真的不想死。”
“這樣，我可以把這里的財寶全部給你，咱們之間的事情就此揭過，我此生不會再踏入這片土地。”
葉澤松開了他的手腕。
在普朗克充滿希冀的目光之下，看到了葉澤握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還是完好無損的。
普朗克立刻意識到了什么，神色變得異常緊張，“不，別！”
他在努力抽回自己的手，卻絕望的發現葉澤的手就像是一根鐵鉗，牢牢地鉗住了自己的手腕。
以自己的力氣根本就掙脫不開。
緊接著“咔噠”一聲脆響，他一根手指的骨節被完全捏碎了。
普朗克疼得渾身顫抖，卻仍舊咬緊牙關一聲不敢吭。
葉澤那冰冷的聲音傳來，“拿我給的東西和我談交易？”
“不不。”普朗克急忙辯解，“我還有以前存下的東西，或者我帶你回比爾吉沃特，那里還有更多的…”
普朗克一邊說著一邊在四處亂看。
他還沒有徹底放棄希望，外面全部都是自己人，只要給他一個逃出去的機會，就還有翻身的可能性。
只要自己能出去！
忽然間他感覺眼前一暗，左眼深處傳來一陣劇痛。
眼窩之中，滲出了鮮血與某種難以辨別的液體與碎塊，普朗克立刻用斷掉的小臂捂住了傷口，心中伴隨著一股絕望。
他知道自己剛剛失去了一只眼睛，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多看了兩眼別處。
“不要東張西望。”
葉澤的聲音傳入耳中，仿佛來自地獄的魔鬼。
他一直沒有在聽普朗克說什么，像這種人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值得相信。
在看到對方的小動作后，就立刻出手教訓了他一下。
順便讓他認清了現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普朗克。”
“相信我，你絕對沒有能逃出去的機會。”
“就算有，那也是我主動給你的。”
普朗克的語氣帶上了一絲祈求，“那你能不能…”
“不能。”
葉澤接連捏碎了他的幾根手指。
同樣是一節一節的將其捏碎，清脆的聲響組合成最殘酷的樂章。
為了放大普朗克的痛苦，葉澤特地留了個心思，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捏碎他的手腕。
一次性的痛苦太過仁慈，不適合這種叛徒。
起初普朗克還在忍耐，直到三根手指被徹底捏碎，他終于忍受不了這種非人的折磨。
他開始放聲哀嚎。
慘叫聲格外響亮，就與過去他所折磨的人一樣，聲音在這間特制的房間里面一直回蕩，久久不能停息。
其中還夾雜著他的求饒聲。
葉澤對此充耳不聞，下手倒是一次比一次干脆狠辣，他的恨意還無法完全消除。
不知過了多久，普朗克終于連慘叫聲也發不出來了。
葉澤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沒有任何反應傳來。
摸了摸頸動脈倒還有脈搏，這家伙是疼昏過去了。
看著昏睡過去的普朗克，又看了看外面，想起了那里還有許多不明真相的海盜存活。
對于普朗克的真正死法，他的心中已經打定了個主意。
趁著夜色，葉澤拎著昏迷不醒的普朗克走出了房門，準備將他帶到冥淵號上。
被救了一命的伍德跟了出來。
剛剛發生的一切他都盡收眼底，對于這樣的葉澤他感到一絲陌生，又覺得格外的解氣。
葉澤見他出來忽然想到了什么，走過去特地和他說了幾句話，然后直接帶著普朗克離開了這里。
伍德聽完了他的話后，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然后又掙扎沉思了一會兒，最終像是想通了什么，孤身一人朝著艦隊的方向離去了。
葉澤拎著普朗克來到了冥淵號上。
這里還有正在巡邏的海盜，被他順手給處理掉。
海盜們不像海軍，除了這些被強迫去站崗的人之外，其余的海盜們還在島上尋歡作樂。
葉澤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把這群海盜的注意力，以最快的速度吸引過來。
直到他想到了冥淵號本身，還有上面潛藏的諸多火藥桶。
很快，劇烈的爆炸聲傳入所有海盜們的耳朵。
從這一刻起，所有海盜都在飛速往冥淵號的方向狂奔。
因為他們映入眼簾的，還有正在熊熊燃燒的冥淵號。
普朗克被一桶冷水所澆醒。
在看到葉澤的臉后，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第一件事就是大聲求饒，低三下四的道歉，所有卑微的詞語都一股腦兒的冒了出來。
葉澤只是在冷冷的看著他，可越是這樣普朗克說得就越是起勁，以為這樣真的有用，因為葉澤沒有再動手的意思。
雖然很不實際，但或許他出了氣之后，真的會饒了自己一命呢？
可說著說著，普朗克忽然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附近好像變得空曠了許多，而且也變冷了，咸腥的海風灌進了他的脖領，下方的吵鬧聲傳入耳中。
還有身旁格外烤人的火光。
是什么東西在燃燒？
抬眼一瞧，那東西很是眼熟，很像冥淵號的桅桿，記得上面的帆布還是自己親手挑選的。
不過現在已經成了半塊燃燒的破布。
弄清楚了現狀，普朗克頓時感覺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冥淵號被燒了！
靠海吃飯的人，大多認為船比命更重要，葉澤當著他的面燒了他的船，這無異于在把他本人活活燒死。
難以言喻的憤恨讓普朗克忘卻了疼痛。
他想爬起身子，哪怕自己雙手全被廢掉，也要用牙齒咬碎敵人的喉嚨。
可就在他轉過身子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了另一件更恐怖的事情，讓他不由得停下了動作。
燃燒的冥淵號下，幾乎所有的海盜們都聚集在了這里，吵鬧聲就是出自他們。
而普朗克所在的位置，是個正好能被所有人觀察到的位置。
他愣住了，不自覺的挺直了身子。
他想讓自己盡量表現得和過去一樣，想證明自己還是那個不可一世、不可戰勝的海上霸主。
但是他失敗了。
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被海盜們親眼見證，包括他剛剛那副求饒的姿態。
海盜們都在用一種十分陌生的表情，在看著普朗克。
好像是在說，“原來大名鼎鼎的海盜之王普朗克，也會像條喪家之犬一樣搖尾乞憐。”
“原來他不是魔鬼，只是個普通人。”
“他真是一條可憐蟲。”
普朗克仿佛親眼看到了，自己好不容易憑借他人對自己的恐懼，而建立起來的海盜帝國，正在土崩瓦解。
臉色也不可避免的呈現出了一股病態的灰敗。
這番景象算是達到了葉澤的心理預期。
普朗克當然是要殺的。
但是心，也是要先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