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
接著便傳來一陣吱吱吱的叫聲。
老鼠!
李隱松了一口氣。
宿舍里招老鼠。
上輩子大學校園里多得是。
一只只肥頭大耳的。
碰到人也不跑,我行我束。
有的還明目漲膽地串門著。
想想挺惡心的。
于是,沒了興致,轉身走了出去。
剛到門口就停了下來。
匆匆回到宿舍。
老鼠在聽到自己叫喚后,還敢回應吱吱吱?
真以為這只老鼠也是穿越的?
還是自己智商不在線啊!
又差點被六歲的阿呆占領高地!
TM的又被耍了!
火,騰騰騰地往上冒!
閃到里屋。
果然見到一個嬌小的背影正翻越窗戶往外逃。
本想賞她一道“彈指神通”。
但一想。
那人還是一個小孩,這一指下去怕是會要了她半條命。
“你要再跑逃半步,這個窗戶就是你的榜樣!”
李隱語聲凌厲。
一顆石子彈在那窗戶上。
“喀嚓”
門窗被打成散架掉了下來。
唬得那背影一個哆嗦,跨在窗臺上,不敢動彈了。
小身影慢慢地轉身。
露出一張滿臉污漬的小臉。
頭發微黃,眉宇間蘊含一股秀氣。
小嘴兒癟著,鼻子一抽一抽的,小眼眶里有晶瑩的淚水積蓄著。
這是一個小女孩,年齡估計不會超過八歲。
離秦山派最近人家就是山腳下的李家溝。
尋常人走路都得大半天。
更何況這么個小女孩!
難道是莫長聲派來的?
昨天晚上還不死心?
“你是誰派來了?”李隱拉下臉。
小女孩身子一顫,差點從窗臺上摔下來。
小手驚險一抓,變成了半摔半吊。
小胳膊被窗沿劃了很長的一條印口。
疼的她直皺眉。
咬牙忍著,任憑眼淚在眼眶打轉,就是不掉下來。
李隱看到這里,眉頭反而舒展開來。
這小女孩個性倒是堅強,有點寧死不屈的味道。
應該不是他們一伙的。
“你告訴我,不要不說話,說到底是你闖入我的山門。”李隱和言閱色地說著。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怯怯懦懦。
“我...我是替我哥哥拿東西的?”
“你哥哥?你哥哥是誰?拿什么東西?”
“我哥哥的一本書!”那小女孩輕聲道。
李隱突然想到什么便問道:“你哥哥叫王小二?”
小女孩驚訝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嗯?”
小女孩又嚇著了,解釋著:“我哥哥叫程孝義,他寫了一本書,里面的名字叫王小二!”
小女孩索性說個清楚,她覺得這是他哥哥的東西,拿回來是理所當然的。
原來是自己那個叛變的小師弟——程孝義!
看來他還是挺有故事的。
“他為什么不自己來?他人呢?”
李隱說著,突然覺得自己對一個小孩子說話,語氣太生硬了。
于是溫和地解釋道:“我是你哥哥的師哥,你不用害怕!”
“哦——”
那小孩忪了一口氣,跳了下來,拿大眼睛看他。
“聽哥哥說,你不是傻子嗎?”
李隱臉黑了。
“你看我像傻子嗎!”
“不太像,”小女孩搖了搖頭,“我的小老鼠騙不過你——”
李隱老臉一紅!
要不是前世的經歷,還真被她給騙了。
“別廢話!”李隱故意板起了黑臉,“他人躲哪?”
“在…在…外面的樹林里!”小女孩有些心虛地看著他。
“你去告訴他,師娘下山了,想要書自己過來找我!”
說著不再理會那小女孩,徑往靈堂去了。
回到靈堂沒多久,程孝義就攜著他的妹妹來到外面。
在門口徘徊,躊躇著。
這程孝義十五六歲,模樣清秀。
性格…
行為…
作為傻子師兄的他根本就不會關注。
不過,如今看來。
這少年還是有幾分擔當。
李隱坐在火盆邊燒紙,頭也不抬地說:“是不是沒臉進來?”
程孝義臉一紅,放開妹妹的手。
毅然走了進來。
一聲不吭地走到丁書英木板前,重重地嗑了幾個響頭。
李隱不動聲色,等他發話。
“師兄——我是因為…”
“我不是你師兄了!”李隱擺了擺手。
程孝義憋紅了臉,眼眶里似乎有委屈的淚水。
李隱淡淡地道:“你不論有多大的理由,但只要你叛出秦山派,就是對師父、師娘的不忠!”
“師父從小把你從李家溝帶來,不短你吃不短你穿,還悉心教你武藝,又請先生讓你學文,你磕這幾個頭,還算良心未抿——”
這一番話說得程孝義眼淚泗流,趴著師父的床板前,不斷地磕頭請罪。
李隱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這份情義就這樣算了,你跟我秦山派緣份就到這里吧,你的書我放在柴火偏房的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吧!”
“師兄,我想再入秦山派!”程孝義嚎啕大哭著。
李隱搖了搖頭,道:“你去吧,你有寫書的這個本事,餓不著你兄妹二人,一會兒師娘回來,怕是沒好臉色。”
許是李隱提起了師娘,程孝義臉上羞愧又多了幾分。
匆匆爬起。
再朝丁書英鞠了躬,往李隱的柴火偏房跑去。
李隱感嘆著,望著火盆里的紙屑怔怔發呆。
他不想聽,也不愿聽程孝義叛出的理由。
每個人做一事件之前都有他充足的理由,不是嗎?
但是,這件事只要傷到人,對其他人或許無礙。
可對受害人呢?
你再大的理由也說不過去的。
畢竟受傷害的人才是最無辜的!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處理對不對。
但給師娘和師父留了一個體面的尊嚴。
我秦山派雖小,但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傻子哥哥,其實我哥哥是因為我才…”
李隱回過神來,發現程孝義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進來,蹲在自己身邊,神情怯怯。
“你剛才說什么?”
李隱雖對程孝義有意見。
但對這個差點騙了自己,又個性堅強的小姑娘倒是十分喜愛。
“我說哥哥是因為我才叛出師門的!”
“然后呢?”李隱歪著頭笑道。
他倒是想知道,這個小女孩會說出什么大道理來。
小女孩說:“有一天,那個莫書俊派人來李家溝,把我抓了,威脅哥哥做這種事的!否則把我賣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李隱笑著:“所以,你覺得你哥哥做的事情是正確的是不是?”
小女孩覺得自己說服了眼前的傻子哥哥,重重地點頭應著。
李隱摸了摸她的頭,然后指著躺在床板上的師父,正色道:“那他呢?這可是你哥哥的師父,難道你不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知道!”小女孩低下了頭,弱弱地應著。
“那你說該什么辦?讓這件事都沒發生過?這樣可以嗎?”
小女孩想了想點頭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