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必須失敗的占卜…”懷特在嘴里反復念叨這句話,他的表情也逐漸變得無奈。
長安在得知“這場旅程是一個陷阱”之后,他第一時間并沒有選擇離開。因為邵云身上的逐漸消散現象是存在的,而這個陷阱,更像是陽謀。
但有了艾可的提示之后,長安腦中頓時浮現出兩個思考的方向。第一個,就是無論如何,邵云都不可以與他們一同進入。因為世界的意志看不到黃泉發生的事情。
第二個,就是長安本人,要不要以身涉險。
其實,長安的思考方向,是涉不涉險,與長安無關。最主要的,是哪些神明,還有背后的那個神到底知不知道林鳶的真實身份。
“不知道的。”長安的房間里,一席白裙的林鳶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兩條纖細而均勻的小短腿在床沿輕輕晃動:
“其實,艾可知道我的身份,是因為我沒有想隱藏。但你跟我說了之后,我就把除了咱們幾個之外的所有生靈對林鳶的記憶都更改了,現在他們只會認為我是個普通的深淵靈物。”
“那就去。”聽完林鳶的闡述后,長安直接斬釘截鐵的說道,“邵云身上的消散現象是實打實存在的,我們對此還是束手無策。但無論如何,我們能確認的就是這個現象是來自黃泉。只要他們還不知道你的存在,那么我們無論如何都是占上風的。”
“好,聽你的。”林鳶點了點頭,跳下了床,顛顛的跑到廚房里去制作可樂了。
木屋中,房外的光線微微偏移,從一旁淡金色的琉璃窗中灑落房屋中。懷特背靠著光芒,最后看了一眼艾可。
“你,敗給了人性,對么?”懷特凝視著光中的艾可,眼中無數情緒在流轉,但唯獨少了怨恨。
“你要離開我之后,我殺死了自己很多次。”艾可沒有回答,只是突然說起了另一件事:“關于你,我只能在很短的時間內重來。我重復了一百三十二次,你都沒有留下來。”
“好吧,我知道了。”懷特聽完后愣了一下,他有些癡惘,又不知為何神色矛盾。艾可說的話似乎毫無依據,卻又回答了他的一切。
“好了。可以了。林鳶女士。”極其突兀的,懷特抬起頭,看著林鳶,輕輕點了點頭。
“對不起,長安。”林鳶聽到懷特的話語后,伸手,上抬。
暗灰色,一種代表著凝滯的暗灰色,宛如已經積累了千年的火山一般,從地底直接將整個木屋吞沒。
下一秒,這個世界,失去了顏色。
“咳…”托特環顧四周,每個人都宛如在時間的長河中凝滯了一般,保持著自己在被暗灰吞沒之前最后的姿勢。
林鳶板直自己的身體,努力的不把視線轉到一旁帶著無奈笑容的長安身上,哪怕他也被凝滯在了這個時空中。
“感謝您,能夠完成這個約定。”托特看著林鳶,聲音虛弱,“可以了,請您進行約定的最后一個步驟吧。”
“你…”林鳶看著被釘在半空中的托特,語氣復雜:“為什么,偏偏是你呢?”
“我看不到你的命運。”托特聲音逐漸變得有力起來,“所以,我選擇了直面你。”
“神明在祂的神言之下,存活下來,便可以與其達成一個約定。在下一次相遇之中,同意他的愿望。”
托特,他成功了。他見到了克蘇魯,也在祂的三句神言之中存活下來。
在一切的最開始,在長安去見到克蘇魯,并且承受了祂三句神言之前。那個揭棺而起的男人,就是懷特。
“你的死,是個欺騙。”林鳶看著懷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所以,在我的能力刺入你身體的一瞬間。你給我傳遞的信息,是你還活著。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神明算計,這令我很憤怒。”
“但是,你卻活了下來。”林鳶眼中閃過一道冰冷,精致的臉龐上帶著些許慍怒:“而現在,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了。好了,說出你的欲望吧。”
“呵。”懷特苦笑著搖了搖頭,語氣中也帶著些許僥幸,“算是我運氣好吧,我的確差點完完全全的消散了,您的言語太過強大,我也是僥幸才能從中存活。”
“至于我的愿望…”懷特費力的偏過頭,透過冰冷的光芒,看向窗外的“黃昏”,“能麻煩你,幫我主持這個儀式么?”
“那些神明制造的神國,只是你儀式中的一環,對么?”
“是的。”面對林鳶的質問,懷特沒有任何隱瞞的直接回答道:“我給他們扔的那本書里,被我改了很多。其實就算這個神國儀式完成了,這里也不會成為神國。”
“你想創造一個世界。”林鳶看著天空中詭異的紋路,輕聲說道:“一個獨立于黃泉,獨立于世界,獨立于這個時空的世界,對么?”
“是的。”懷特點了點頭:“這個世界里,有人,有神,也有異類。”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林鳶皺著眉,她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神明,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我想知道,人與神,到底能不能共存。”
被釘在十字藤蔓上的懷特,微微低著頭,身體的苦痛無法讓他有任何的動容,相反,他的臉上盡是祥和。他沐浴在那光輝之中,笑容圣潔。
宛如圣經之中,受難的耶穌一般。
林鳶沉默了,她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神明,這些已經融化進一磚一瓦的神明。人類,那些無窮無盡的人類亡魂。還有那個你們帶來的異類,當然,我知道你很看中那個男人,所以我只是以那個異類為藍本,創造了其他異類。”
“現在,我只差一個深淵的生物,幫我完成這個儀式,就可以了。”
“儀式的最后,是什么?”林鳶隱隱約約的接觸到了那個答案,但她卻又不敢置信。
“我的腦子。”懷特笑的釋然,“或者說,一個智慧之神的大腦。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