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一襲黑色暗花廣袖道袍,頭戴白玉束發小冠,橫叉梨木卯酉簪,腰勒黑繩絞絲玉墜宮絳,腳踩褐色方頭舄,外披暗青繡紋鶴氅,配上儒雅外表,猶如不沾紅塵的世外仙人。
盤坐牛車之上,三尺長劍橫放膝前,雙手執竹笛,吹奏美妙之音,悠然自得的往許都而去。
路上行人觀之,見其衣袂飄飄,不同俗人,皆以仙人而喻之,為其超凡脫俗所引,謂之仙人下凡。
甄宓的突然跑路,讓劉玄措手不及,也幸虧上次對方給的錢足夠多,他方能在對方走后,有錢買了一輛牛車趕路,不然恐怕只能一路步行往許都而去。
牛車雖慢,但勝在平緩,不如馬車那般顛簸,且古話說得好:“蚊子再小也是肉,臭魚臭肉也是葷。”總比步行趕赴許都要快上不少,也更要省力許多。
漢末魏晉之時,由于牛車的平穩緩慢,頗為適合時下慢節奏生活,以至于上至王室公卿,下至寒門黔首,皆乘牛車,蔚然成風。
由于牛車的盛行,同樣也出了款式分類,大體可分為露車、犢車、通幰車三種款式。
露車顧名思義,上無遮蓋,四周無帷裳,裝飾最為簡陋。車上有棚,四周無幰者稱犢車,有幰者稱通幰車。
而劉玄乘坐之車便是露車,這也讓其飽受風霜之苦,幸虧連日皆是朗日高照,不曾下過雨雪,不然何來這般,怡然自得?
經過數日趕赴,從尉氏,經鄢陵,終于抵達許都。
一座不算太高的夯土城墻,城闊數十里見方,城垣蜿蜒起伏,猶如土丘。一條護城河,猶如長龍圍繞都城城墻,緩緩流淌,城墻之上,旌旗招展,將士手持長矛,腰懸強弓守衛都城。
東有三門,從右到左,即上東門、中東門、秏門,南有四門,津門、小苑門、平城門、開陽門,西有三門,廣陽、雍門、上西門、北有夏門、谷門,合十二門。
四周護城河壕溝環繞,深有丈余,平常時期,城中百姓平時會來此漿洗衣物,糞桶、蔬菜之類,總之無法一言括之。而戰時,卻是為抵御外敵攻城的有效手段之一。
目光從吊橋越過,只見城池外修建的半圓形小門,小門即為“城闉(yin)”。
詩經·鄭風·出其東門有言:“出其闉阇,有女如荼。”便是指此。
外墻垣上,有及腰的矮墻,即城墻。
又名馬面墻、羊馬墻。
頂部外沿建筑的薄型擋墻,高約七尺,大致與士卒身高等同,墻上中有射孔,戰時可以弓弩射敵。
越過城闉,即為“月城”俗稱曲池、翁城。
甕城城門通常與所保護的城門不在同一直線上,以防攻城槌等武器的進攻。
武經總要有錄:“其城外甕城,或圓或方。視地形為之,高厚與城等,惟偏開一門,左右各隨其便!”
甕城外十余步筑有城壕,城壕內岸之擋墻,高八至十尺。
羊馬墻開有一道門,門外正對壕橋,通向城外。
甕城兩側與城墻連在一起建立,設有箭樓、門閘、雉堞等防御設施。
雉堞又稱齒墻、垛墻、戰墻,是有鋸齒狀垛墻的城墻。
可用來作為守御城墻者在反擊攻城者時的掩蔽之用,垛口長度約數尺到十數尺不等。
古之計算城墻乃是“方丈曰堵,三堵曰雉,一雉之墻,長三丈,高一丈”。
“堞”則是城墻上如齒狀的薄型矮墻,為將士隱蔽所用。
每座城門的正中央,都建有城樓,城墻頂上精致美觀的高層樓闕,平日登高瞭望,戰時主將坐鎮指揮,是一座城池重要的高空防御設施。
而在高大的墻體外側,每隔一定距離,還會有凸出于墻體外側的一段,這就是馬面(又稱敵臺、墩臺、墻臺)。
馬面有長方形和半圓形兩種,因外觀狹長如馬面而得名。馬面的使用是為了與城墻互為作用,消除城下死角,自上而下從三面攻擊敵人。
守城錄·守城機要中的記載:“馬面,舊制六十步立一座,跳出城外,不減二丈,闊狹隨地利不定,兩邊直覷城角,其上皆有樓子。”
城墻疑是巨龍伏陸于野,成,為山九仞之功,有,睥睨天下之勢。
城池固若金湯,將士金戈鐵甲,與戰火熱血相對的是城內的車水馬龍,繁花似錦,顯得平安喜樂。
但從城垣上的累累傷痕可以看出,城雖固若金湯,然并非無戰之地!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不外如是。
這許都無論大小、壯麗,不足以,與歷朝歷代都城一較高下,但勝在為當今天子坐鎮,還有曹氏精兵護衛,氣勢倒是不弱,只不過,有些秋幕黃昏之景象,向世人展示著,漢季將亡。
劉玄瞟了一眼之后,搖搖頭自嘆:“東漢已亡,還是看草鞋哥吧!”
歷史寫的明明白白,這個時間點,劉協已經無力回天了,沒有攜帶金大腿,就是漢高、光武復生,也不能解決劉協亡國的問題。
村夫對劉琦的一席話“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也可以用在這個局面上。
在這都城之內的劉協,只有一個字“亡”!
興漢大業,只有身在南方的劉備,才有那么一絲絲可能。
如果是入許都之前,劉協還可以操作一番,也許有那么一點點翻盤機會,雖然不大,但起碼有希望。
可入了許都之后,雖然尊位尚在,暫時無人敢輕視劉協,可事實上,已經百分之一百不可能。
劉玄駕車駛過吊橋,身穿一身皮札,左手持木盾,右手長戈,腰懸鐵刀,頭戴巾幘的城門卒,見劉玄行來,當即攔下例行檢查。
天下暫時還未平定,四方諸侯,反賊多如螻蟻,城門卒自然需要慎之又慎,萬一細作混進許都,導致發生動亂,那么誰也吃罪不起。
不過劉玄倒是沒有絲毫恐懼,他身上可有曹操的親筆書信,而且他全身上下也沒說你違禁物品,根本不懼對方查探,反而還極其騷包,在城門與對方攀談起來。
城門卒拿著書信,仔細觀看一番之后,確認劉玄身份無誤之后,屈身行禮:“叨擾劉君,公務在身,還請見諒。”
劉玄頗顯大度:“無妨,此乃足下公務,理所應當!不知足下入軍多久?”
士卒見劉玄如此平易近人,老老實實回答“好教尊駕知曉,小的已經入軍五年!”
“五年,老卒了?依足下這般忠于王事,如何還只是區區小卒?”
劉玄哪壺不開提哪壺,小卒瞥了一眼之后,又不得發作,只好說道:“小的無才無能,有一飯足矣,不敢妄想。”
劉玄見其并對這問題極為反感,于是作揖道歉:“玄失禮了!”
小卒面色這才稍微好點說道:“不敢擔此重禮,高明且進!”
劉玄屈身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