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良久不發一言,劉玄只得心中打起退堂鼓,欠身揖禮:“玄孟浪了,既然無錢可借,便如此作罷,小子告辭!”
人家都不肯借錢,劉玄還怎會死皮賴臉的,繼續待在此處,又不是此事非做不可!
誰知劉玄即將拔步轉身而走,房門伴隨著聲音,敞開一道口子,一個荷包隨著冰冷的聲音丟了出來:“哼,拿去!”
重重的荷包,飛拋而出,劉玄手掌有傷,自然不能用手掌接,遂提起衣擺一把兜住荷包。
隨后一只手提著荷包,放到眼前晃了晃說道:“真香,多謝了!”
拿了錢劉玄自然要跑,不然在這待著干嘛,怪冷的。
“等下,你要買什么?”
劉玄剛要轉身,又被甄宓叫住,只得停駐腳步,叉手做禮,對著門內不出,沒有漏出身影的甄宓道:“昨日我曾答應為你作畫,然館舍之中尚缺顏料,我此刻便上市集購選一些,好給你作畫!”
劉玄當然不是僅僅為了討好美人歡心,只不過其他話,不可以說出來罷了。
甄宓一聽他是因為給自己作畫,才來這里借錢的,態度好上許多,問道:“你果真善畫?”
劉玄謙虛道:“略懂一二!”
實際上他說略懂,并非謙詞。
對于畫藝一道,劉玄只能談會畫,至于與名家相比,則尚有萬里之遙。
終歸劉玄不過是凡夫俗子,對于書法,他還可以說得上善于書法,畫畫就只能說會,至于善談不上。
甄宓沉思一下:“既然如此,你我一道前去!”
劉玄眉頭一皺:“如此冷天,何必出門?”
“我也需要去市井買些物什!”甄宓玉足跨過房門,面色疲倦的回答。
劉玄仔細打量了對方一下,問道:“你徹夜未眠?”
“還…”甄宓受不了對方如此打量,一句話即將脫口而出,卻急忙止住,又道:“昨夜大雪飄飄,難以安眠!”
劉玄一頭霧水!
這踏馬大雪和睡覺有毛關系?
又不是下雨,下冰雹吵的睡不著!
誰不知道,飄雪落地無聲?
既然對方不言,劉玄自是懶得多管閑事,過多詢問,而是轉言:“有何事我可代勞,你且在屋內安歇便是!”
帶著一個女人逛,那是最不理智的行為,前世劉玄可是深受其苦。
至于古代女子會不會如此,劉玄自是無法知曉,但他依然不想帶著。
甄宓眉目圓瞪:“怎生如此聒噪,去便是去,你若不去,我自去!”
劉玄瞅了對方一眼,眼皮一抬:“那便走吧!”
說實話,他是不太愿意帶著一個跟屁蟲的!
可人家要去,劉玄總不能不讓她去吧!
即使不讓,有用嗎?
她完全可以自己去!
既然都要去,那也就沒必要分道揚鑣。
路上指不定還能拉進點關系,化解一下雙方暫時的尷尬,為后面的籌劃,鋪平道路。
說罷二人攜步而出,走自院門甄宓交代一聲:“我去市井一趟,照顧好我女兒!”
侍女接話道:“奴這便派人護送貴人!”
“不用了!”
甄宓也就去一趟市集,她又不是仇怨滿天飛,哪里需要什么人護送?
侍女急道:“奴嘗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騎衡!今夫人極貴,奴等豈能放心?”
她們怎么可能,放任甄宓就這么出去?
一旦出了事,她們如何擔當的起?
甄宓想了想,侍女說的話非常有理,她現在不是以前的她了,還是小心為上,于是點點頭:“到前院,讓元復汲護送我便可!”
元復汲昨天那番話,她可是記在心里。
隊伍不純潔了!
隊伍里面有壞人!
敵在內部!
她正想來招肅.反運動呢!
將生命安全,交付到一群想要邀功,而準備出賣她的人手上,這不可不察。
而元復汲的行為,卻讓她記憶深刻。
不貪財!
克謹忠貞,可寄大事!
這個時候會想起元復汲,也就順理成章了!
侍女還是頗為憂心:“一人照顧不周,不若多派幾人?”
甄宓聽后不為所動,她現在根本就信不過那幫丘八,于是冷著臉道:“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說罷,提起裙擺,邁著折腰步,一步一步往館舍之外走去。
劉玄見到侍女臉色著急,旋即寬慰:“爾等毋憂,尉氏治下市井,雖談不上大治,然亦并無這多賊人?
縱使偶有市井游俠,許些無賴,元郎也可抵擋,縱使抵擋不住,諸位將士,可立即趕到,不必如此!”
侍女無可奈何,只得點了點頭:“如此便依劉君之言!”
她便是不依又如何?可攔得甄宓不成?
如果說在許都,在鄴城,她可以上報裁決!
可如今,天高皇帝遠,什么事還不是甄宓說了算?
見到對方答應,劉玄微微頷首,一瘸一拐的離開院子,往前門而去。
不過劉玄如何知曉,不過一番勸慰之言,竟有一語成讖之日…
等到劉玄走到館舍門外之時,元復汲早已套好馬車,甄宓也進了車廂。
元復汲見劉玄到后,上前見禮:“多謝先生!”
他還以為是劉玄推薦的。
雖然侍女說甄宓點名叫他,可他不認為甄宓真的沒人護衛了,想著肯定是劉玄推薦的。
劉玄一愣,想通其中關節,于是微微搖頭:“此事乃是貴人提起,與我無關,走吧!”
元復汲聽后也一愣,隨后立馬回神,并沒有因為劉玄,沒有推薦自己而心存芥蒂,反而一如既往恭敬的攙扶著劉玄,走到馬車旁邊。
元復汲就這樣,一邊攙扶著劉玄,一邊趕著馬車,滾滾向前駛去。
馬車剛動,甄宓從車內傳出一道聲音:“天氣寒冷,你有傷在身,上車!”
元復汲可不認為這話對自己而說,轉頭望著劉玄道:“先生!”
劉玄聽到了甄宓的話,也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于是也沒故作矜持,只是屈身道謝:“多謝!”
隨后在元復汲的幫助之下,艱難的上了馬車!
一進馬車,劉玄瞬間感覺整個人溫暖了起來,比起外面的冷風呼嘯,車內簡直不要太暖和。
時下馬車固然沒有空調,但并不意味著,古人不懂取暖。
寬大的車廂內,車底鑲著一個銅盆,盆內有木灰將將火炭掩蓋,不出明火卻能為人取暖。
劉玄看到差點笑了。
還真是太陽底下無新鮮事。
前世之時,幼年在老家就是用這玩意兒取火!
這玩意兒,有用是有用,可就是不能用濕木所鋸之木屑灰,或者鋸木灰被打濕。
不然那可比一次性一群人,抽掉一條香煙的煙霧都要大,而且更嗆人。
可這種事,豈會發生在甄宓身上?
讓貴人被嗆到?
都不要命辣?
車內不僅不見煙熏火燎,反而煙氣中略帶一點香味,在車廂內繞梁不絕!
這種暖歸暖,多少帶點安全隱患,早晚可能發生是故的。
劉玄也只能嘆息,自己身處漢末。
要是個和平年代,他高低要搞個安全的取暖方式,不然指不定哪天,被火燒死了都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