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欣,出了這等大事,現在該怎么辦?”汪永年憂心忡忡的問。
“莫慌,等關總和李副總回來后,在作商量。”
沉默了大概半個小時,只見二人提著兩袋樣品走了過來,忙打開門迎接。
“田董,我們回來了。”李東來很是高興,聲音中充滿著一種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悅。
還沒等田子欣問話,他繼續欣喜的說:“虛驚一場,真是虛驚一場,田董,我就說了么,咱們的水泥沒問題的。”
田子欣心一動,見關志鵬也是一臉輕松的樣子,忙問:“那問題出在哪里?”二位都是業界資深從業人士,這副樣子基本可以斷定自家水泥確實沒問題。
關志鵬常吹牛說,這么多年來從他手里出去的水泥,可以建一條萬里長城。
“是混凝土配方的問題?”關志鵬篤定的說。
李東來把手中的蛇皮袋放在地上,從里面取出兩塊混凝土,一塊放在地上,用另一塊使勁砸,屑沫飛濺,砰砰砰的炸了十幾下,兩塊就都裂散了。
“豆腐渣工程?”
“對,就是豆腐渣工程!施工方為了節省成本,黃沙,碎石的比例用得過多,導致混凝土的粘性和硬度,膨脹系數,耐溫系數都不達標。”李東來拍了拍手,輕松愜意的很。
“奶奶的,嚇了老子一跳!”田子欣大喜,轉身發泄似的狠狠一拳砸在車頂上,心中的愁郁也隨之煙消云散。
眾人都跟著大笑。
笑完了,汪永年又問:“那現在該怎么辦?”
田子欣沉吟一會,意氣雄發說:“兵分三路,第一路,關總和李副總立刻拿著樣品去市建設局,給相關領導詳細解釋事故的原因,力證咱們的水泥沒有問題。
第二路,姐夫,你帶著人去經銷商那里,詳細查閱這項工程的水泥出貨明細,以備不時之需。
第三路,我親自寫一篇文章,闡明事故原因,通過麥先生那邊向香港主要媒體投稿,穩住那邊的輿情,避免股票暴跌也很重要!”
“好!”眾人領命,興沖沖分路行動。
田子欣立刻尋了一家高級酒店住下,給麥先生打電話,“麥SIR,雷吼,在邊度啊?”
“在呷飯啊,田老板,有何吩咐?”
“我寫了一篇文章,想在你們那邊發表,請問哪幾家報紙影響力比較大?”
“文匯報,明報,商報,星島日報,東方日報…多著哩,你想找哪一家?”
“就選文匯報和明報吧,我出錢!”
寫完了文章,注明等自己通知再投稿,通過酒店前臺的國際傳真傳了過去,心里才徹底的踏實下來。
然后又開了兩間房,等三人帶回來好消息。
傍晚時分,關志鵬和李東來神情沮喪的回來了,“情況怎么樣?”他連忙問。
關志鵬氣憤的說:“樣品給他們了,也說明的我們的分析理由,可對方態度很不好,說樣品留下,好好研究一下,再給說法。”
“那要等多久?”
“沒說。”
田子欣笑道:“這事好辦,不過就是這個嘛。”說著,拈了拈指頭。
二人心領神會的點頭。
搞清楚不是水泥的問題了,三人都很輕松,就等汪永年回來一起吃個飯,壓壓驚。
一邊等汪永年,一邊看電視,《新聞聯播》過后,播了一段性用品廣告,畫面轉到了《徐州新聞》欄目,第一條新聞就讓三人炸了毛。
“各位觀眾,我市昨日夜里發生的淺水灣立交橋崩塌事故現在已經有了調查結果。市建設局的權威專家現場勘查,樣品取證,經過科學嚴謹的分析,一致認為本次事故的原因是因為建設大橋所用的水泥有重大的質量問題。
經過相關渠道了解到,這次大橋所用的水泥全部來自河北石家莊一家叫紅星水泥廠的水泥。
本次事故與承建商耀龍集團沒有關系,目前,該集團的負責人劉耀董事長已經出面澄清了謠言,以正視聽。
本臺記者已經親赴紅星水泥廠了解情況,請廣大市民持續關注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他媽的,有這樣玩的么,這…分明就是惡人先告狀,污蔑咱們紅星的聲譽!”李東來暴跳如雷。
“他媽的,建設局不是說要研究研究么,怎么就出了結果!”關志鵬也氣壞了。
田子欣氣的臉色烏青,恨不得搬起電視機砸了。
“我回來了!”正郁悶著,汪永年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子欣,這事不好辦,我去找經銷商要賬本,對方不配合,死活不肯給,我磨了半天嘴皮子也不管用。”
“這人怎么這樣,我建議立馬換了他的代理資格!”關志鵬大怒。
田子欣擺了擺手,冷笑道:“不怨他,只怨劉耀。”
“劉耀是本地的地頭蛇,黑白兩道都有關系,一定是他讓人威脅了經銷商,所以才會這樣,另外,電視新聞這么早就放出來也是他的授意,多半是沒有通過建設局的。”
“此人如此膽大妄為,那得需要多大的能量!”
“田董,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現在咋辦,難道就要背著黑鍋么?”
“當然不能背這黑鍋!”田子欣冷笑,看了看鐘,“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去吃飯,吃完飯睡個好覺,明日再作定奪!”
“哼,不是咱們的責任,咱們就不怕!”
“這屎盆子扣不到咱們頭上!”
劉耀確實不是一般的地頭蛇,此人也是混混出身,八十年代初就是街頭一霸,幾進幾出號子,每進出一回,江湖地位就漲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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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也是很普遍的現象。
這些道上混的人都以進監獄為榮,可以作為加持身份和地位的手段,不可思議。
比如說兩個老大會上了,一個說:“我坐了三年牢,你呢?”
另一個說:“老子坐了五年,進去過兩回!”
“你厲害,敢問你是犯了什么事?”
“打架,為兄弟打的架!”
“哎喲,大哥,你牛逼,我讓道。”道上就是這么玩的。
但有一點,如果某某是因為犯了強奸罪或流氓罪進了監獄,進去之后一問是這原因,獄友們都瞧不起他,遇到脾氣不好的獄頭還會被暴打一頓,每天讓你干沖廁所,掃地,洗衣服之類的活,不服再揍。
犯了那兩種罪進去受人歧視,出來同樣如此,在道上是混不下去的。
最吃香的是為朋友打架,兩肋插刀的“義舉”,無故搶劫殺人,盜竊的也會受到排擠。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盜亦有道。”
大部分是這樣,但也不排除一些無法無天的悍匪,這種人除了亡命天涯,也沒人跟他玩。
劉耀前后一共蹲了十來年,都是打架進去的,于此基本確立了在徐州一帶的老大地位。
從94年開始,他看到建筑業的發展前景,開始從小包工頭做起,通過精明的頭腦,晦澀的手段,敢打敢沖,誰敢跟他搶工程就打,把對方打服為止。
他的耀龍集團一步一步成長為徐州地區最大的,集開發,承接,施工一條的建筑企業,年營收也有幾個億。
這個混混不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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