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豪回臺北總部后,誠心誠意進行了一番公關,但由于人微言輕,內部斗爭復雜,終究還是有辱使命,蔫蔫而歸。
“兄弟,我無能啊,辜負了你的重托,但我真的已經盡力了。”風塵仆仆的趕到工廠,見到田子欣的第一句話,他就愧疚的這么說。
“沒事,盡力了就行。”田子欣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似乎早做了這個心理準備。
說實話,這份財運都是胡德彪念在家鄉情面上賞給他的,他已經很知足了。
張天豪放下行李箱,坐到真皮沙發上,接過遞過來的茶,喝了幾口,憂心忡忡的說:“如今你的攤子玩的這么大,臺灣那邊撤走訂單,我真的很擔心你這廠如何運轉的下去?”
耀東電線廠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沒,就像自己親手栽的一棵小樹苗,慢慢的就要長大,而它如今卻面臨枯死的風險,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
“不瞞大哥,其實這一兩年我從胡董那里賺了不少,把它關了我可以去做其它項目,但員工們怎么辦,這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
田子欣接著把自己走自主品牌的方案給他透露了,張天豪認同。
隨著大陸經濟的發展,以后電線這一塊的市場也是蠻大的,現在占領了先機,以后只要自己不作死,就等著坐享其成。
張天豪這是最后一次回來了,按總部那邊的意思,把已經運過來的料做完,就不能再下訂單了。
臨行時,集團副總裁林玉霞交給了他幾張承兌支票,用來結清貨款。
這一點,臺灣人還是講信用的。
交談了一會,田子欣拿出那張政府關于私企股份制改革的文件給他看了,然后說:“張大哥,明日陪我去縣政府走一遭,你以臺商的名義跟政府談,就說剩下的訂單沒有交完前,工廠的性質暫時不宜變更。”
“行!”
…….
有了張天豪這張臺商名片壓陣,政府擔心影響不好,暫時放寬了對耀東電線廠進行股份制改造的期限。
這也給田子欣贏得了寶貴的緩沖時間。
他未雨綢繆,立刻招來郭援朝為銷售總監,郭援朝拿出五萬元入股,田子欣又給了他15%的干股。
郭援朝辦事風風火火,一個星期之內就召集了二十五名成員的銷售團隊,其中一些是他的戰友,都是有闖勁,有干勁,有閱歷的主。
經過一個星期的培訓,田子欣給他們灌輸了全新的銷售理念。
銷售動員大會上,他站在巨大的中國地圖前指點江山,侃侃而談,如一位指揮千軍萬馬沖鋒陷陣的首長。
具體劃分了區域,分派了任務后,郭援朝便帶領團隊分赴全國各地跑業務去了。
企業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想辦法找生存的出路。
其時,南下闖蕩的心愿已經在他心中醞釀好久,那里才是他施展拳腳的舞臺,畢竟原始資金積累已經算是完成了。
他給耀東電線廠找出路,目的是為了給全廠數百名員工一個交代。
轉眼,時間便又到了九月中旬,龍騰集團所有的訂單全部做完,最后一批貨也裝車運走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張天豪也該走了。
臨走前一夜,田子欣請他喝酒。
張天豪情緒很低落,喝的大醉,酒后吐真言說:“兄弟啊,有你這樣一撥年輕人在,大陸的發展前景不可估量,不可估量啊。
胡董沒看錯人,真沒有。
我放言二十年后,臺灣只有仰視大陸的份。”
這預言真準,令田子欣對他刮目相看,此人還是有眼力的,嘴里卻謙虛的說:“大哥繆贊了,大陸向你們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包括我,真想跟你多學習,但不知以后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有的。”
“一定有的!”
張天豪掏出一張早寫好的紙條,指著上面的電話說:“這是我新竹家里的電話,相信不久兩岸就能通話,你到時可以打過去。”
“記住了,你是我在大陸交的第一個朋友,一定不能斷了聯系。”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圈都有些紅。
“小弟謹記!”田子欣收好了紙條,又給他勸酒。
喝完了酒,二人出了飯館,滿臉酡紅的張天豪敞著西服,解了領帶,坐在路邊的花壇上心猿意馬的左顧右盼,留戀這座內陸小城的風物,就是不肯回廠。
90年代初的中部小縣城,夜景遠算不上繁華迷離,但幾處發廊前閃爍不停的霓虹燈,還是給這座小城市添就了幾分靚麗時髦的色彩。
田子欣看在眼里,賊兮兮的說:“大哥,今晚我請你去…呵呵,如何。”
“知我者,兄弟你也!”張天豪心領神會,大喜。
二人坐上了桑塔納,田子欣不熟悉行情,張天豪卻是輕車熟路,一路興奮的幫著指路。
“過了大路往前面走五十米左拐,進入前面那條巷子里,里面有三家發廊,都是有這個服務的,其中第一家是HN妹子,第二家是SC妹子,第三家是溫州妹子,呵呵….”
“前兩家我都光顧過,這回換個新鮮的,去溫州發廊看看…”
桑塔納進了巷子,停在溫州發廊前,二人下了車,半老徐娘,涂脂抹粉的老板娘立刻迎了上來。
改革開放后,溫州人敢為天下先,不光做生意做得好,號稱東方的猶太人,發廊也開的早,遍布全國各地。
溫州發廊妹曾經是一個特殊的代名詞。
見客人是開車桑塔納來的,有錢,老板娘頓時兩眼放光,熱情的把二人領了進去。
里面燈光曖昧,地面潮濕,兩排穿著暴露,花花綠綠的妹子對坐成兩排,有幾個還在喝糖水;都披著齊肩的頭發,面容模糊,咋一看,還以后是一群梅超風窩在里面呢。
“真搞不懂,張大哥怎么就好一口呢。”
田子欣也不問嫖資幾許,掏出一沓大團結交給老板娘,說:“你這里條件太差,能帶出去開賓館么。”
“行!”
老板娘笑瞇瞇的接了票子,走進去領了兩個妹子出來,兩個妹子假笑著,上前挽二人的胳膊。
田子欣忙掙脫,說:“老板娘,那些錢買兩份單,點一個菜就行了。”
“行!”見有這等便宜事,老板娘自然大喜。
“兩份菜都要。”張天豪卻說。
“大哥好興致!”田子欣贊道。
把兩個妹子塞進車內,田子欣帶著他們出了陋巷,朝藍天賓館的方向而去。
其中一個妹子嘴里嚼著糖果,見田子欣長得帥,忍不住掏出一顆糖果剝了,遞到他嘴邊,笑嘻嘻的問:“帥哥,吃不吃糖果啊,甜著呢。”
“不吃!”田子欣搖頭。
“吃一顆嘛,帥哥。”
“真不吃,你吃!”田子欣態度很堅決。
妹子笑嘻嘻的,不依不饒的撩他。
田子欣不為所動,全神貫注的開車。
到了藍天賓館,田子欣幫他們開了房,張天豪摟著兩個妹子進去了,臨進前,還問:“兄弟,真不進來玩啊?”
“真不進,大哥你一個人玩吧。”
“哈哈,那就謝謝啊。”
“大哥注意安全!”
“有兄弟你把風,我放心!”
“不是,記住戴那個...”
“放心,忘不了...”
房門關上后,田子欣點上一顆煙,站在門口站崗,目光四處逡巡,替大哥站崗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