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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二爺爺走了

  “孩子,你的路子是對的,不要怕,天塌下來有二爺爺這把老骨頭給你頂著!

  二爺爺撐不住了,還有整個老田家給你頂著!

  孩子,不要怕,放手去干就是了…”

  田子歡戴著墨鏡,把油門踩到底,摩托車開的飛快,疾風吹得田子欣眼睛都睜不開,只感覺兩邊的景致嗖嗖的滑過。

  他忘記了危險,牢牢抓著后座,腦子里滿是二爺爺當初的教導和鼓勵,眼淚忍不住就嘩嘩的往下流。

  嗚嗚….

  田子歡藝高人膽大,一路見縫插針,超車加塞,大路堵了就抄小路;一個半小時后,二人終于馳進了田家村。

  奔進二爺爺的家里一看,只見屋子里圍滿了人,主要是老田家的人,也有不少村民,村長孫歸元也在其中。

  人們眼眶都紅紅的,幾個女人還在抽泣。

  “是子欣趕回來了,大伙快讓開!”

  田子欣發瘋似的撥開人群,只見堂屋中間,二爺爺穿著壽衣,臉上蓋著一張黃紙,靜靜的躺在竹席上,左邊擱著老爺子珍愛的雙筒連發獵槍,右邊擱著龍頭拐杖。

  “二爺爺,孫兒還是回來晚了啊!”

  田子欣悲呼一聲,趕過去就撲通一聲跪下,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立刻引起了連鎖反應,屋里頓時哭聲一片。

  田子欣哭了好一會,仍沒有止住的跡象,李翠香怕他哭壞了身子,抹著眼圈,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勸道:“兒啊,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傷心了,當心哭壞了身子。”

  “是啊,子欣,你節哀順便吧。”

  “子欣,二爺爺生前最疼你,他在天之靈見你這樣,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是的,這么一大把年紀了,走的沒什么痛苦,也不算上什么悲事的…”

  “你們都不懂,不懂的…

  這是我親爺爺,沒有他老人家就沒有我田子欣的今天!”

  田子欣手一揮,止住了眾口,繼續大哭。

  眾人唏噓著,就由他哭。

  他直哭的聲音沙啞了,實在哭不動了,才抽搐著身子,斷斷續續的抽噎。

  ......

  以二爺爺的兒子田歸樹為首,人們開始張羅喪事,通知消息,買白布,聯系火葬場,張羅飯菜等等。

  不久,兒子輩的披上了孝衣,孫子輩的還戴上孝帽,村里其他的人則在肩上纏上了白布,每家每戶自覺的去鎮上買花圈,一時間滿眼皆是素白,花圈排列如山。

  吃過午飯,縣武裝部的張部長受郭書記委托親自驅車趕來了,敬上了花圈,脫了軍帽,在二爺爺遺體前恭恭敬敬的鞠躬,敬軍禮。

  各鎮的地方民兵組織也派代表過來了,送來挽聯花圈,鞠躬敬禮。

  到了下午四點,村長孫歸元又跑來說,江城軍區幾位首長也要趕來,當初他們曾經和二爺爺一起戰斗過。

  二爺爺是老紅軍,人們都說憑他的資歷若不是當年堅持轉業回來搞家鄉建設,一直呆在軍隊里,級別一定不低。

  配槍,配車,配警衛,那都是必須有的。

  憑老爺子的威望,在地方上為兒孫們謀份機關飯,還是不難的,可老爺子就是不干。

  老爺子一生高風亮節,樸素無私,實在令人敬佩。

  當夜,田子欣和幾個堂兄弟披麻戴孝的的給老人家守夜。

  ......

  第二人上午十點鐘左右,三個白發蒼蒼的老首長坐著吉普車進了村,沿途警車開道。

  老首長們進到屋里,個個老淚縱橫,立身敬禮。

  下午遺體送去火葬場的時候,村子里又是哭聲一片;火化回來后,到了該下葬的時候,老田家卻為安葬之地產生的分歧。

  田歸樹堅持要葬在祖墳里,而田歸農和田歸林卻說二爺爺生前的遺言是要和老營長牛振山葬在一起。

  正爭執不下之際,田子欣悲憤的說:“堂叔,各位前輩,我有一句話要說。

  二爺爺不僅僅屬于老田家,也屬于這片土地,這片他曾經奮斗戰斗的土地,就按他老人家的遺愿辦吧!”

  眾人便沒什么話說了,現在他就是老田家的核心骨。

  “起棺,上路啰!”

  “下棺,填土!”…

  下葬在老營長的墓旁后,幾個老首長接過警衛遞過來的槍,對準天空,扣動扳機,砰砰砰。

  張部長也掏出手槍,對著天空開槍。

  各地民兵代表也舉起步槍,對著天空開槍。

  砰砰砰,槍聲震動,蔚為壯觀,他們是在用軍人這種特有的方式和老革命田家震同志送別。

  槍聲震林越,山林中的鳥兒紛紛受驚飛起,在空中啼叫盤旋,久久不肯離去。

  二爺爺下葬后,田子欣呆在家里,一連好幾天茶飯不思,神色戚哀,最后在兩老口和幾位長輩的一再勸說下才開始正常吃飯。

  回到工廠后,員工們發現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大熱天的,他穿著一雙黃牛皮大頭皮靴,整天悶悶不樂,也沒心思管理工廠,嘴里還經常神經似的哼著一首歌。

  “穿上大頭皮靴,想起了我的爺爺。

  走過雪山草地,踩過敵人的肚皮,

  這雙大頭皮靴傳給了我的爹爹,跨過了鴨綠江邊,沖破了三八防線。

  嘿喲嘿,我們英雄的祖先。

  天不怕地不怕勇往直前。

  嘿喲嘿,革命傳統不能變,不能變,一年又一年…”

  歌詞通俗易懂,曲調朗朗上口,不少員工也跟著偷偷唱,竟漸有成為廠歌之勢。

  連張天豪也覺得有意思,時不時的也跟著哼兩句。

  其實田子欣是通過這種方式寄托對二爺爺的哀思,也在鼓勵自己和員工發揚老一輩艱苦奮斗的作風,畢竟創業之路艱辛又漫長。

  前后半個月,他才從悲痛中慢慢走了出來,開始化悲痛為力量,全心入的投入到工作當中。

  只是每日仍然愁眉不展,郁郁寡歡。

  直到這天下午,沈麗的到來才讓他的心情晴朗了些。

  沈麗受他之托,專門送來了采訪錄像和劉廳長考察時的照片;田子欣立刻吩咐人拿照片去照相館放大,制成海報,貼在走廊和辦公室里裝飾門面。

  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沈麗臨走時悄悄告訴他,經過她一再勸說,關菲已經答應了今晚六點應約,可以和他一起吃個晚飯。

  田子欣好不激動,連忙稱謝不迭。

  五點半一下班,便迫不及待的跑回了宿舍,洗了臉,刮了胡子,刷了牙,打了摩絲,穿上白襯衣,蹬蹬蹬的下了樓,開上雙排座,直奔縣政府后門。

  明日上試水推,迎來首次大考,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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