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春天來了
“是誰制造了鈔票，你在世上稱霸道。
有人為你賣兒賣女啊，有人為你去坐牢。
一張張鈔票，一雙雙鐐銬，鈔票，你的威風真不小，錢啦。
你這殺人不見血的刀。
看那誘人的鈔票。
有人為你愁眉苦臉啦，有人對你哈哈笑…”
這天午飯后，田子欣和王春生在睡午覺，對磚瓦廠前途感到絕望的周中年還一個人在廚房的飯桌上喝著悶酒。
他一邊喝，還一邊用筷子敲打著菜碗鬼哭狼嚎的唱著歌。
偶爾，還抬頭感嘆一句，“錢啦，他媽的，這錢怎么就這么難賺呢。”
田子欣聽著心煩意亂，憤憤不平的起了床，路過廚房瞟了一眼，心里已經給他牢牢貼上了稀泥巴扶不上壁的標簽。
作為磚廠骨干，你這樣搞多影響士氣呀，若不是看二姐的面子，老子現在就把你轟走了事，信不信。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田子欣對三個姐姐都心懷愧疚。
她們沒讀什么書，早早就下地干了農活，十來歲的女娃子插秧，割谷子，挑糞，施肥…什么重活臟活都干，為家里作出了很大貢獻，成年后就草草出了嫁。
大姐二姐陪嫁了一床被褥，幾件棉襖；輪到三姐時，家里條件好了些，不過也只多了一輛自行車。
而他呢，一直受到最好的培養，很少下地干過農活。
這輩子他想好好報答她們，可周中年這樣搞，怎么不令人寒心。
上輩子周中年和二姐離婚后混的那叫一個狼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一點都沒說錯！
出了辦公室，四處逛逛調節心情。
從棉紡廠回來已經三天了，汪永年每天都去問，人家也沒個正式答復。
搞得他就像一個苦苦等待結果的面試者，腦子里不斷回憶進胡大孝辦公室后的一切細節。
每個動作，每個眼神，每一句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夠好，患得患失，焦慮又彷徨，搞得整個人真跟個強迫癥患者似的。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很可能是賭錯了，心里的自責和負罪感就愈發沉重。
唉，這苦逼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正愁眉不展之際，突然只聽拖拉機響，是汪永年回來了，剛停下車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來，搖著手里的一張紙，激動的大喊大叫。
“子欣，好消息，成了，成了，棉紡廠的標咱們奪下來了！”
“啊，是真的么！”田子欣又驚又喜，連忙飛奔過去。
“是真的啊，你看，這就是訂單！”汪永年由于跑得太急，腳下一個踉蹌，撲通一聲摔倒。
被田子欣慌忙扶起。
“這是我今日去問，胡廠親自給的訂單，先下十五萬塊，若好用，后續還有十五萬口！”汪永年因為太興奮了，也顧不得疼痛，激動得手在抖，聲音都變了調。
田子欣拿過訂單一看，見白字黑字，還簽字蓋了公章，頓時幸福的簡直想哭。
“終于抓住救命稻草了，哈哈！”
“老子終于賭贏了！”
“胡大孝，你真是好樣的，老子沒看錯你！”
“什么，單子拿下來了！”聽到動靜的王春生躍然而起，興奮的奔出了屋。
“姐夫，辛苦了，吃完飯好好休息幾天，我現在就去鎮上找胡紅兵！”
田子欣激動的跑過去發動手扶拖拉機，手忙腳亂之下點了好幾下火才成功。
三十萬口磚，兩萬七千元貨款啊，這一下子磚瓦廠的資金就徹底盤活了！
突突突…磕磕磕…
兩旁的野草已經綠了，遠處的山脈也青了，沿途不時驚起野雞飛起，或野兔倉皇奔走，許多蝴蝶圍著原野上盛開的野花翩翩起舞。
附近波光粼粼的水田里，人們彎著腰在插秧，隨著身影的移動，一塊塊秧苗呈現出奇形怪狀的形狀，猶如一片片被蟲子啃噬的樹葉。
一個老人牽著一頭水牛在田埂上悠然行走，水牛發出吽吽的叫聲，雄渾又悠遠。
不經意間，他才發現，原來春天其實早就來了。
“老神仙，我想問問您今年我兒子是要發財還是要破財。”
田家門口，李翠香蹲在地上，虔誠的問著面前坐著的一位游方老道，周圍圍著一群看熱鬧的婦人。
“姓名，八字報上來，讓我算算。”老道輕捋頜下的山羊胡須，微笑道。
老道七十出頭，穿著一件陰陽八卦破舊道袍，腰掛銹鈴鐺，背著一把桃木劍，精神矍鑠，顧盼間雙目精光隱現，頗有幾分看透天機，仙風道骨的味道。
李翠香報上，老道瞇眼掐指算了算，搖頭嘆道：“唉，你孩子今年二十二歲，就是雙十一，他五行缺金，每逢十一年就要走一年霉運，今年是第二個雙十一，大霉運之年，鐵定要破財的啰。”
老道居然未卜先知的知道雙十一要破財，神了！
“真準！”
“是啊，說的好準啊！”幾個婦人嘖嘖稱奇。
老道捻須微笑。
李翠香慌了，哀求道：“老神仙，可有化解的法子么？”
“當然有，只不過…咳咳，要頗費些周折的。”
“這要能化解，多少錢咱都愿意出！”見能化解兒子的霉運，李翠香就什么都不管了，豁出去了。
咳咳咳，老道又干咳了幾聲，正待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只聽“嘀嘀…叭叭…”的喇叭聲傳來。
幾只狗也跟著在叫。
尋聲望過去，只見一輛裝滿紅磚的淺藍色東方大卡車正鳴著喇叭沿著村前的路威武的開過來，幾條村狗見是陌生車，跟在后面奔跑狂吠。
田子欣喜笑顏開的坐在駕駛室里押車。
東風大卡車徑直上了土路，直奔鎮上去了，揚起老大一股煙塵。
“賣出去了，我兒子的磚終于要賣出去了！”李翠香瞧明白了，立刻大喜，拔腿就朝磚瓦廠跑去。
幾個婦人扔下呆若木雞的老道，作鳥獸散了去。
世間事有時就是這么奇妙，只要你努力了，咬牙堅持住，永不放棄，好事就會不經意間到來，反倒讓你措手不及。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道。
天道酬勤！
比如網文新手，當你發第一章的時候，心中就有了期盼，何時有第一個收藏，何時有第一張推薦票，何時收到簽約站短…何時上架，入精品......
誠惶誠恐，坐立不安的。
其實只要你努力碼字了，小說寫好了，讀者認可了，這些不經意間都會來的。
所以，男人一定得頂得住壓力，沉得住氣，耐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