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宇恭的殷勤勸酒下,同學們都是改顏相對,對于洪宇恭的調動都表示祝賀。
袁子瀟借著酒意,斜睨著一臉樂呵的葉蘇,信口問道:“葉蘇,你又在哪兒高就啊?不是說你在當四川那邊的一家研究所?當科學家了?”
“我?袁大班長,你就別問我了,科研隊伍早就把我清除出去了,我現在就是一趴在玻璃窗上的蒼蠅,前程光明,出路沒有啊。”葉蘇笑瞇瞇的說道。
袁子瀟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說道:“葉蘇,不是我說你,這一份鐵飯碗來得也不容易,你咋就這樣不珍惜這份職業呢?”
葉蘇也懶得和這家伙多廢話,端起酒杯說道:“受教了,受教了,以后一定謹記大班長的教誨。來,各位老師和同學,我酒量有限,男同學們喝一口白的,女同學們喝一口紅的,老師隨意,祝老師同學心想事成,我先干了這杯。”
葉蘇知道自己有些著相了,相由心生,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變得有些憤世嫉俗了,也許是十七年前自己被拒絕的痛楚和憤懣的傷疤這會兒又被人揭開了?
不至于吧?葉蘇捫心自問。
實際上這些同學們的表現實在是這個社會最正常的表現,沒有誰有刻意針對誰干啥,反倒是自己有點想要故意尋釁滋事的味道。
一直到晚飯結束,他才慢慢借助著大口大口的冰水將自己有些燥動的心情平復下來。
何苦來哉?好好一個同學會,本來一切都很正常,自己卻被自己的鉆牛角尖弄得心情大壞,真是自尋煩惱。
想通了這一點,葉蘇覺得自己胸中那口悶氣似乎也一下子消退不少。
悶氣一散,彷佛連天空的湛藍都變得那樣清澈透明起來,葉蘇已經完全拋卻了先前想要攪掃一番的心情。
今天的晚宴開始的比較早,三點鐘準時開飯。葉蘇因為心情不佳的原因,敬了一杯酒后,草草吃了些東西便先撤了。
不過,他要晚上七點鐘才去機場趕飛機,所以倒也沒有早早的離開玫瑰大酒店,而是又一次來到了咖啡廊。
他也沒有去閔長宇那邊,畢竟他和閔長宇沒什么深交,這大過年的,人家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聚會,自己就沒必要去攪擾人家了。
說不定剛剛人家也是隨口一說,他真要是當真了,真去那邊敬酒,恐怕還要鬧的大家尷尬。倒不如在這幽靜的咖啡廊坐著休息一下,一會兒等著去機場趕飛機。
羅丹和葉蘇又坐到了一塊兒,不過多了一個張子鈺。
張子鈺也覺察到葉蘇恐怕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無業游民,只是葉蘇自己不愿意說,外人倒也不好深問。
龔媛和袁子瀟也看到了葉蘇他們這一桌,有些驚訝于怎么會有羅丹和張子鈺坐在這兒,不過還是走了過來湊成了一桌。
張子鈺對坐下來的袁子瀟說道:“子瀟,你現在是前途遠大啊!團委一直是出干部的地方,好生奔兩年,爭取跳出學校這個圈子,去下面哪個鄉鎮掛個副職,以后也算是有了基層鍛煉經驗,以后也好往上走。”
說實話,張子鈺在自己這些學生中也最看好袁子瀟,三十歲便能混到三中的校團高官,還真是要些本事,那可是正科級干部了,自己都多大年齡了才算是混到一個副處級。
如今,他已經有了三年正科級工作經驗,如果機會合適,去下面的鄉鎮某個副職,鍛煉一番后便可再謀求晉升。如果能夠在三十五歲左右走上正處級的崗位,那就真的前途無量了!
“張老師,說實話這也沒啥意思,正科也好,副處也吧,也就那樣。還是羅丹他們這樣好,在外企當高管,收入高,又不受人氣,多么瀟灑自在,要不就得像龔媛這樣,省直屬機關,高高在上,再沒有下邊基層這么多煩惱。”袁子瀟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內心卻是竭力想要壓抑住自己的得意和興奮,飄向周圍人的目光也熱切許多。
羅丹半真半假的說道:“班長,你可別這么說,外企高管我可當不起,我就一普通職員,可能也是收入比內地要高一些,但是要論發展前途和以后的社會保障,哪里能和你們國家干部相比?我倒是想要找個穩定單位,可是卻始終難以如愿…像龔媛這樣的省直屬部門干啥有啥,不愁吃不愁穿,又沒有工作壓力,我們這些外企都是外國資本家的私人企業,恨不能把你身上多余一滴由都榨出來,沒法活啊。”
龔媛恨恨的說道:“羅丹,你少在那兒叫苦,我還不知道你的工作?你說,我都打了多少次電話,讓你來武漢,你都不愿意來,你還好意思說呢!”
“龔媛,我不太適合武漢生活…嗯,我還是覺得在上海氛圍更適合我一些。”羅丹搖頭道。
聽著幾個人有些言不由衷的話,葉蘇心中暗樂,也笑著插言道:“省直機關和外企各有各的好處。省直機關工作生活穩定,沒有太大心理壓力,干啥事情就可以從容不迫;而外企挑戰性更大,也更能激發人的潛力。我覺得以羅丹的性格更適合她現在的工作,龔媛嘛,機關對她是否合適就要看她自己了,省商務廳是個大堂子,一個女孩子出頭不容易,如果只是想要在那里求個安穩平靜,倒也合適。”
此時他心中的抑郁怨忿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參予融入的樂趣。
葉蘇有點高屋建瓴的指點倒沒有啥高論,不過倒是葉蘇的指點方式有點讓張子鈺和袁子瀟有些接受不了。
尤其是袁子瀟,總覺得葉蘇這小子怎么就能用這樣似乎凌駕于眾人之上的語氣來評點,莫非是他真有啥厚重十足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