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城城主府內。
左宗裳略感失望之余,熱絡的勁頭也稍稍褪去。
他實在沒有想到,只是時隔一年而已,姜雨塵的性格變化如此之大。
姜雨塵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對左宗裳的誤會不以為意。
他只是不想現在立即動手,避免將事態擴大化罷了。
歸根結底,太一宗想要獲得更多的好處,還是需要他與三大宗門做過一次。
至于聯合宗門大比,一直以來都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姜雨塵不確定自己的門人弟子中,是否有其他宗門的臥底。
這種事,無論他如何慎重都不為過。
防火防盜防臥底,這可是至理名言!
冒然暴露出自己真正的修為實力,給予對方時間進行相應的布置來應對,這對他來說并無任何好處。
怕就怕,到時候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這種無休止的被動應付,實為姜雨塵所不喜。
況且,望月宗的黑衣老嫗和澹臺靜的意圖尚不明朗。
這二人身為化神期修士,現身在此必然所圖不小。
他尚需裝傻充愣,徹底摸清事情的根源之所在。
身為一宗之主,姜雨塵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懟天懟地懟空氣,為宗門招來不必要的災禍。
三思而后行,吾日三省吾身。
這雖是兩句話,卻又是一個道理。
適當的低調與扮豬吃虎,才是最符合他此時的人設。
二人漸行漸遠,不片刻便到了城主府大廳。
廳內已經擺好了各種酒菜,想必是左宗裳出城相迎之時安排下去的。
“左兄,這也太客氣了吧!”
姜雨塵一副愧不敢受的模樣。
畢竟,雖然左宗裳實力并不如他,修為層次卻是相差仿佛。
大家同為元嬰初期的境界,他也沒什么可去倨傲的。
“呵呵,為姜老弟接風洗塵,怎么隆重都不為過呀!”
左宗裳熱情似火,招呼著姜雨塵入座。
隨后,二人交杯換盞好不親密。
你來我往,談興也愈發濃了起來。
其間,他們兩人也都刻意回避了三大宗門和太一宗的一應話題。
三大宗門蓄勢待發,太一宗奮力一搏。
這已經是無可避免之事。
此時提起徒傷感情,言之無益。
“左兄,時辰不早,雨塵也要回去看顧一下。”
驀地,姜雨塵便欲要告退。
虛偽與蛇半天功夫一無所得,他也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
照著眼前的形勢發展下去,怕是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姜老弟急甚?可是左某哪里招待不周?”
左宗裳面色微醺,連連發問。
“左兄招待甚為周到,實在是讓雨塵慚愧不已啊!”
姜雨塵打著哈哈,顧左右而言他。
“既然周到,姜老弟緣何不陪左某盡興?”
左宗裳臉色一沉,態度驟然生變。
“左兄,酒菜無毒,你也沒有殺心,又何必逢場作戲呢?”
姜雨塵輕輕一笑,點破了對方的心思。
“姜老弟看出來了?”
左宗裳苦笑一聲,微醺的面色恢復了正常。
“左兄莫要為難,誰想要雨塵的性命,還請他自行來取的好。”
姜雨塵笑意盎然,似乎說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死之事。
他早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只是一時間沒想通而已。
隨著進入城主府后,左宗裳的行為舉止就極為古怪。
就連方才的勸酒,也全不似對方平時的做派。
而此刻的圖窮匕見,就更顯得突兀萬分。
由此,姜雨塵斷定必然有人在幕后主使。
只可惜,幕后主使之人選錯了對象。
不僅左宗裳的演技很不合格,就連自己的反應他也未曾料到。
是以自己才會有跡可循,察覺到了破綻。
姜雨塵將自己的思路詳細解說,頓時令左宗裳欽佩不已。
“姜老弟,小心玉鼎閣。”
左宗裳簡短沉重地說道。
“跳梁小丑,貽笑大方。”
姜雨塵淡然自若,依舊不曾放在心上。
“姜老弟,切莫要小看了三大宗門的底蘊!”
左宗裳鄭重其事地提醒著。
“左兄勿憂,雨塵自有退敵之策。”
姜雨塵眼神微凝,淡然的神情毫無變化。
他確是有資格不將玉鼎閣放在心上。
只是兩人的理解稍有偏差。
姜雨塵的意思是,自己單人獨劍就可以破滅萬法。
左宗裳則理解成,對方有相應的底牌可以應對玉鼎閣。
這個底牌可能是人,可能是物。
可無論如何,修士都是以自身實力來說話的。
“姜老弟前途無限,何必非要一根筋到底呢?”
左宗裳可謂是苦口婆心地勸誡著對方。
“左兄,還請拭目以待就是。”
言罷,姜雨塵起身便欲離去。
他又不方便展露實力,沒辦法在言語上讓左宗裳安心。
就此離去,對雙方的顏面都有好處。
“土雞瓦狗”之語,說給澹臺靜倒是無妨。
若是說給左宗裳,怕是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了。
三大宗門同氣連枝,素來是面和心不和。
自己這般形容玉鼎閣,其他兩大宗門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姜雨塵并不希望三大宗門聯手,那代表著棘手程度難上許多。
能與諸多化神尊者相抗,用屁股想也知道極不簡單。
只有將恩怨范圍劃定在玉鼎閣,才最符合他的長遠利益。
屆時,只要他成功壓服了玉鼎閣,其他事項就相對好辦多了。
“呼。”
想到這里,姜雨塵長吁了一口氣,心中的脈絡也更為清晰。
“姜老弟,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左宗裳見狀心下一急,連忙起身繼續勸道。
姜雨塵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后,他徑自向著東園的方向行去。
城主府內并沒有開啟大型陣法,杜純等人的位置自然瞞不過他。
他也無心再與左宗裳爭執下去,徒勞無功之事。
雙方在事物的認知上,有著根本的差別。
“三觀相合者...”
姜雨塵喃喃自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澹臺靜。
他一邊走,一邊回憶著這幾天的點點滴滴。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姜雨塵輕吟著詩句,踱著步子慢悠悠地前進。
對于“靜靜”,他著實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