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為虎作倀
古平在崎嶇的山野間行進，一路朝著古家鎮的方向前行。
倏爾狂風驟起，接著烏云籠罩了天空，眼前頓時一片昏暗，不一會功夫大雨傾盆而下，頃刻間天地白茫茫的一片，跟著電光閃過，雷鳴聲轟隆而至。
雖然影響不大，古平卻也懶得冒著暴雨趕路，干脆就在附近隨意尋了一處破廟暫且停下。
破廟荒廢已久，院落內雜草叢生，大殿之上的神像年久失修，也早已不復完整，看不出來供奉的是哪尊菩薩了。
神像前的香爐上滿是灰塵，明顯沉寂已久。
古平想了想取出了三束清香點上，好歹借了此地暫時避雨，也給廟宇主人送些香火，然后隨意找處干凈地方打坐起來。
就在古平等待雨停的時間，破廟內陸陸續續又進來了不少客人。
一開始進來的是一對年輕男女，身上各提著一個包裹，看上去像是行路的商人，進來看到古平后就把包裹又向懷里緊了緊。
兩人大概是夫妻，進來之后男人就取了些腐朽的桌木，點燃篝火，然后依偎在一起竊竊私語。
跟著進來的是一老一少兩個道士，均是一身黑色的道袍。
老道士須發皆白，看上去慈眉善目，小道士大約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仍然稚氣未脫。
興許是這一老一少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威脅，又剛淋了雨，年輕男女倒是熱心的招呼他們來到了篝火邊。
兩個道士進來之時古平就停下了打坐，這兩個道士是修士。
古平已經用靈眼術看過，老道士約有練氣六層的修為，和古平相當，小道士只有練氣三層，不過這個年紀已經很不錯了，應該天資還可以。
這兩個道士應該是散修，古平觀察修為后斷定應該對自己威脅不大，也就不再注意了，反正雨停之后也會各走一方。
最后進來的是一位中年文士，方才踏入殿內眼睛就迅速掃了一圈，看到眾人，眼眸里泛出一絲嘲弄，接著迅速消散，徑直朝著人最多的篝火走去，自來熟的坐了下來。
大概同在殿內躲雨也算是緣分，篝火邊的五人倒是很快熟絡起來。
年輕男女果然如古平所料是對夫妻，前去外地經商，兩個道士就在不遠處的一座道觀內修行，正是在返回道觀途中被暴雨所阻，中年文士則是要探訪遠親。
一番互相介紹過后，青年男子突然笑了笑道，
“暴雨，破廟，還有道長在此，我倒是突然想到了我們家鄉那邊一個鬼怪故事”
一位少年要去鄰城求學，半路上也是驟雨忽至，不得已在路邊找到了一座荒廢的廟宇避雨。
門外電閃雷鳴，大雨滂沱，少年在廟內百無聊賴的等待雨停，突然看到一只白狐從門外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白狐身上還依稀帶著點血跡，少年只當它被雷雨所嚇，驚慌跑動中受傷，就好心抱了過來，并且簡單幫它包扎。
片刻之后，一位青袍道士提步進來，擎著把青紋寶劍就向白狐砍去，少年急忙擋在前面阻止。
道士出生叱責，言稱這白狐乃是妖物，方才為天雷所傷，方才化為獸形，讓少年速速讓開。
少年有所遲疑，不過看到白狐面有哀求之意，又朝其連連作揖求救，心軟之下還是堅定的擋在了道士前面，道士不愿傷及無辜，最后只得憤憤離去。
后來少年長大后學業未成，又逢大變家道中落，一時窮困潦倒，落魄不堪。
就在此時，一位身著白衣，容光絕美，秋波流慧的女子找上門來，自稱是少年曾經救下的白狐，特為報恩而來。
自此女子與少年結為夫妻，在其幫助下少年也很快重振家業，由此富貴榮華，終享一生。
聽完這個故事，古平暗自撇了撇嘴，這個俗套的鬼怪故事，他小時候倒也聽過，想不到還流傳挺廣。
中年文士則嗤笑了一聲，不屑的說道，
“這不過是凡人一廂情愿的臆想罷了，都是些虛假的鬼怪，哪有那么多妖鬼報恩，即使真有白狐上門，大概也只是想要吸干人精元罷了”
大概是故事被人嘲諷的緣故，青年男子有些憤憤然，
“沒見過不代表就是虛假的，說的好像你見識過真正的妖鬼一般”
中年文士聽后嘲弄的一笑，“也罷，我就講一個真實的鬼怪故事吧”
一位中年男子要去遠處探親，路過一處山澗時，突然遇到了一頭猛虎，在百獸之王面前他毫無反抗之力，輕易被吃掉了。
本來這種事情也只不過自己倒霉罷了，誰料吃掉他的竟是一只妖虎，不但吃掉了他的肉身，還囚禁了他的魂魄留在身邊。
妖虎告訴他，要他幫助自己再吃掉九十九個路人之后，就可以解開束縛，放他的魂魄重入輪回。
中年男子無奈之下也只能留在妖虎身邊，幫著作惡殺害無辜路人。
中年男子自此就成為了妖虎身旁的一個倀鬼，這也是為虎作倀這個詞的由來。
或許是還對剛剛中年文士的嘲諷耿耿于懷，青年男子聽完后立刻出聲質疑，
“不對，這妖虎既然本事強大，何必還要留一個小小的倀鬼在身邊幫忙？還有，這不是跟我剛剛講的故事一樣，傳說而已，又真實在哪里？”
“妖虎收服倀鬼并不是為了抓人，每次抓人之前，妖虎都會先派倀鬼前去通知恐嚇一番。
你不知曉，人在極度驚恐之下，血液流淌加快，皮膚緊繃，如此下來，肉質也會鮮美可口許多。”
聽到這里，青年男女毛骨悚然，心中一陣惡寒。
中年文士瞄了一眼，眼中滿是嘲諷之色，
“至于真實在哪里，因為這就是我親身經歷的啊，自從幾年前被妖虎所殺害，我已經被禁錮在世間許久了。
今天加上你們，就能湊夠九十九之數了，我也終于能夠解脫了”
說著，中年文士再不復普通人模樣，青面獠牙，看上去干瘦枯槁，身上的衣衫也破爛不堪，整個人變得陰氣森森起來。
門外也隱隱約約傳來了越來越近的虎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