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鐭當然不是被激怒出戰的,在看到女人裝飾之時,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要大笑出聲。
所謂四大輔臣就這點能耐可言么?連個正經一點的計謀都想不出來,還真把三國演義當兵書了!
原本聽說對手是滿清后世四大輔政大臣之一,他還有些忐忑難安,畢竟在他的固有意識中,能夠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就沒有一個簡單的貨色。
但一路聽來的戰報與消息,這個蘇克薩哈暈招頻出,而且還沒有什么急智,戰場上的亮點更是乏善可陳,完全就是一個靠著滿清八旗兇名的花架子,也難怪在歷史上,最后被鰲拜虐的死去活來,最后被他的主子與鰲拜聯手弄死。
最可笑的是,直到他死時,他都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死,估計還會將鰲拜當作生死仇敵。
事實上當他作為多爾袞之后接管兩白旗的旗主,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這個位置是誰坐誰死的。
巔峰時期的兩白旗對皇權威脅之大,可謂有目共睹,福臨又怎么會放任有人手握兩白旗?若是再來一個皇父攝政王,那雖然福臨基本上都沒有臉了,但也不愿意再被人剝一遍臉皮。
哪怕這個人積極向自己靠攏,那也斷然容忍不了!
因此蘇克薩哈在接任兩白旗旗主之位時,就已經注定了他的下場,那便是累及全族。
如今朱聿鐭之所以出戰,并不是因怒興兵,也不是真的要跟清軍決一死戰。
在他擺出防御力最強的魚鱗陣之時,就已經注定,這一戰基本上都是以防守為主了。
鼓號聲中,明軍開始做著最后的準備工作,那便是各級將領開始對帥旗進行回應。
朱聿鐭如今學的最多的便是放權,因為他自知是中人之資,不是象韓信這樣的兵家天才,索性給予將領們充分的自主權,他只是把控全局,調動各軍相互配合,處理突發事件。
因此帥令的旗語并不復雜,只有有限的十幾種變化,這倒也符合這支基本上由新兵組成的大軍,太過于復雜的旗號反而會讓大軍出現混亂。
這樣的布置在進攻之時,自然是災難性的,但用于防御,卻是問題不大,正好也可以鍛煉一番他的指揮能力。
好在如今的明軍士氣雖高,但是正常人頭一次面對這種大場面,都會有些心虛,大多都會下意識選擇先防御一番,試試對方斤兩。因此明軍官兵從上到下,基本上都對朱聿鐭防御陣形沒有什么異議。
而南昌城駐軍也不可能作壁上觀,除去必備的守城兵力以及一支預備隊外,全軍主力盡數出城,在城南立陣,遙遙與援軍呼應,這可是一支勁旅,由不得清軍小窺。
三通鼓罷,雙方大軍都基本整理完畢,清軍依舊如往常一般是主動出擊的一方。
數千騎兵呼嘯而來,卻并不是攻擊,而是試探明軍火力布置,尋找明軍的薄弱點。
數千騎兵比起雙方近二十萬大軍,完全就不夠看,但是朱聿鐭麾下的新兵卻基本上都是第一次直面如此眾多的騎兵。
數千騎兵一旦奔騰起來,寬可達數里,激起的煙塵仿佛能夠籠罩住整片天空,讓天地都似乎變得昏暗起來。
更重要的是,那股子居高臨下似乎要踏碎天地間一切的氣勢,最是壓迫人。
這也是步兵面對騎兵總是戰戰兢兢的原因之一,巨大的視覺沖擊帶來的除了深深的震憾外,也有著巨大的恐懼感。
沒有經歷過幾次戰場洗歷的新兵,根本就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
紹武朝廷的軍隊,雖然大多都是新兵,但是卻沒有少受任良朋所率領的騎兵的恐嚇,雖然任良朋麾下的騎兵數量巔峰之時也只有三千出頭,其中最精銳的一千人一半都是在四處征戰之中。
但是剩下的兩千騎,卻也能給步兵們好好上了一課,讓他們明白騎兵沖鋒時究竟會是何等的氣勢磅礴。
因為見的多了,朱聿鐭麾下的新兵雖然大多沒有上過幾次戰場,更是從未見過數量如此眾多的騎兵,但是騎兵沖擊那股視覺上的沖擊力,卻是多少有了一些免疫力。
當然他們還做不到完全免疫,畢竟訓練之時,他們都明白友軍騎兵是不可能真的沖撞向他們,但是如今面對著敵騎,雖然都已經有了心理承受力,但那股子緊張恐懼,卻還是揮之不去。
許多人只覺得喉嚨發干,握著武器的手,都有些輕微顫抖。
在遠處,蘇克薩哈卻是比之明軍新兵更加的驚訝,通過手中的千里鏡,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面對著如此眾多騎兵的襲擾,明軍陣勢竟然絲毫沒有晃動的意思。
甚至都看不到幾個張皇失措的士兵,若非可以清晰的看到大部分明軍士兵臉上,那有些惶恐的眼神,還有那緊繃的身體,蘇克薩哈都會有些懷疑,情報上說明軍大多都是新兵,會不會是因為細作被人策反了!
遠遠的還有兩百余步,清軍試探的軍隊中便有人開始不斷的放著空銃,炒豆子般的悶響聲不絕于耳,一股股白煙不斷的從急馳的騎兵群中不斷的冒起。
“穩住!擅自擊發火銃者斬!”
根本無須朱聿鐭吩咐,早就在與騎兵對抗演習之中鍛煉出來的基層軍官,便即此起彼伏的吆喝起來。
雖然這些人同樣臉色難看,甚至有的人喊出的聲音,都已經帶著顫抖,但卻無人敢于后退半步,全部立于火銃手前方,一手抽出腰刀,一手持著軍棍,來回的奔走著。
這也是朱聿鐭想出的騷主意,小軍官要站在火銃手前方,還需要不斷的走動。
這樣的好處便是,一來直屬上級頂在最前,可以減輕火銃手們的精神壓力,二來在前面行走,可以最快發現太過于緊張的士兵,可以準確的進行安撫,三來便是讓這些小軍官有足夠的思想壓力,單單為了自己安全考慮,就會嚴格的執行軍規,將所有士兵操練的欲仙欲死,讓他們完全聽從命令行事,避免未來在戰場上死在某個督促不力的手下手中。
果然在這些小軍官們來回走動安撫之下,火銃手們的精神壓力都減輕了不少。畢竟這是一個極為有效的心理暗示,在戰場上,只要當官的敢于頂在最前,士兵們總是會下意識覺得安心。
當然,這也是朱聿鐭這廝太膽小,這才會用這種比較惡心的方式。反之只要他敢站在第一線,根本就不需要這般的麻煩,全軍上下肯定會鎮定如恒。
敵騎越奔越近,明軍大陣方向卻是始終不受其任何影響,始終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