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的時代,赤道圈一帶的異化和貧瘠都是最嚴重的。”
借著幽暗的燭光,Saber開始娓娓訴說著未來的故事。
“農作物基本壞死,除了一些爛如泥漿的蔬果,再無其他植物在此生存。”
“而那些野生動物,全都得了腐肉病,渾身上下全是爛肉,雖然作為食材尚可食用,但想要獲取皮革制品卻成了莫大的奢望。”
“基于如此,一些赤道上的部落,布料作為他們倫理道德的最后象征,在每人出生的時候都會配給。”
“這么大一塊。”
Saber說著攤開手掌。
就如何安看到的一樣,那是一只小巧的手掌,實在說不上能有多大。
“就一塊?”何安不確定地追問道。
“嗯,而且是一生只有一塊,丟失、破損都不會再補充的。”
何安感覺這么大點的一塊布料根本毫無意義,巴掌大小也就勉強能做塊手帕而已。
“所以問題就來了,如果你是個女孩子,而這是你僅有的布料,你該如何用它守衛你的尊嚴?”
Saber說著把象征布料的手掌收了回來,象征性地按在自己胸前。
而這一刻何安才明白赤道的那些女生所遇到的艱難處境。
這么大小的布料,根本無法同時保護她們的所有隱私。
想象一下那些女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用近乎毫無遮掩的姿態在人群中穿行。
那將是多么難以忍受的事。
“所以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去想保持尊嚴的方法?”何安不太確定地反問了一句。
而Saber則聽完點了點頭,隨即問道:
“嗯,盡最大限度去保護自己的隱私,你猜女孩子們會怎么處理這塊布料?”
“額…”何安糾結半天,最后用目光往Saber腰間看了一眼,算是做了無聲的答復。
“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的朋友跟我說的,在那些部落里男生會將分給他們的布料做成手帕珍藏起來,而女生則后把布料做成面具,帶在臉上。”
“她們盡可能維持相同的發型,沒有布料的部位用淤泥遮掩,平時謹言慎行,以求人們不要記得她們現在的模樣。”
“而后,每逢新歷6月1日,部落會舉行大型的‘搭手節’,男生女生在夜幕下于朦朧中搭手舞蹈。”
“男生遇到他們心動的姑娘,會半跪下來,雙手奉上珍藏許久的手帕,以表自己的愛慕之情。”
“而女生一旦選擇接受對方。則會選擇于夜空下摘下面具,與男生坦誠相見。”
“那個時候可沒有訂婚之類的繁文縟節,自女生摘下面具那一刻,兩人就算正式結為夫婦。”
“而在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女孩會把兩人的布料做成內衣裹在身上,并一直伴隨她們直到歲月的盡頭。”
何安的目光無意識地在Saber胸前來回打轉。
他感覺自己大概能夠想象得出那是怎樣一種荒誕的場景。
同時也就多少理解了當初Saber繃帶滑落時,還能如此坦然地面對何安的原因。
可能這種場面在她的那個時代已經司空見慣。
不過一旦這么去想,何安不由得為Saber感到一陣心痛。
“所以Saber,在你們那物資不會這么貧乏吧?”
何安試探著問道。
“哦?你是說穿著么?”
Saber用手下意識地捂在胸口。
“物資肯定是不夠的,但在遠離赤道的北方,這種情況要好很多,至少還有成片的田野可以用來種植,也能飼養一些家禽。”
“總之處境不至于像那些赤道部落那般窘迫。”
她見Master沒有說話,于是又補充了一句:
“不用太在意這些細節,在戰亂、貧瘠并存的時代,倫理道德沒那么重要。”
“就像那些赤道的部落,他們的衰亡、返祖是必然的結局,也許再過幾十年,他們會和人類剛剛開啟心智時的狀態一樣,只是這一回沒有幾萬年的時間再給他們重新進化了。”
“我們的首領曾經說過,我們首先是野獸,然后才是人。”
“首領?”何安抬頭問道。
“嗯,有很多細節我記不清了,我只記首領組建了我們最后的軍事力量,名字叫做絕地軍。”
“Saber,其實有一點兒我理解不了,你是英靈,來自遙遠的過去,為什么給我感覺你是土生土長的未來人?”
“原來是在意這件事啊,準確的說我的確是英靈,但我的人格并不完全來自亞瑟王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在轉世之前,我是一名在絕地軍的營地里出生的女孩,叫阿雅。”
“當時我們這些北方聚集地遇到的最大困境不是饑餓,而是來自機械軍團的毀滅式打擊。”
“那時候戰火接連不斷,一個又一個據點如釘子般被機械大軍無情拔除。”
“人類脆弱的軀體無法與冰冷強悍的機械相抗衡。”
“萬般無奈之下,我們想到了通過降臨術的辦法去自救。在靈能大規模泄露的時代,召喚英靈這種事并不算有多困難。”
“于是無數的人類前仆后繼,獻祭自身去召喚與自己相性相符的英靈降世,為人類的未來而戰。”
“而我的前世阿雅,在她18歲的時候經過慎重考慮,最終奉獻了她的一切,與英靈阿爾托莉雅合二為一。”
“所以如你所見,雖然現在已完全是英靈阿爾托莉雅的模樣,但在人格中還殘存一些阿雅的痕跡。”
Saber說著用手輕撫耳邊發髻,對何安展露一個淡淡的微笑,那是以往Saber不曾有過的嫵媚模樣。
聽到這些,何安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能解釋得通,只是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他感覺必須得問清楚才安心。
“Saber,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 Saber滿臉困惑。
她認真地思考了很久,但最后還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后說道:
“我在穿越過程中遇到了意外,現在隱約只記得一些片段。”
“我記得機械要塞于空中瓦解、最后的預言從廢墟中發覺、僅存的英靈們紛紛綻放光芒、帶著某種使命讓我穿越到了這里。”
“關于那個使命,其實從昨天起我就一直在努力回想。”
“可既然已經忘記,那么我在想這使命說不定就是讓我來到你的身邊,作為你的英靈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