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被煉,魔物一方可沒有袖手旁觀。
宮城中,一道又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共計十一道。
而每道光柱中,均有一副外形古樸猙獰、且流光溢彩的盔甲。
“這是什么盔甲?如此古怪?”觀戰的散修中,有人忍不住問。
這里的古怪,指的是力量類型。
既不是仙力,也不是魔力,更不是五行靈力又或幽冥之力。
“卻又透著幾分熟稔,真是好生古怪!”
有名修士不太確定的道:“很可能是遠古時期的開國之力!”
這一下,點醒了眾修。
“對對,的確可能性很大,跟王朝龍氣至少有四五分相似。”
“社稷之力,變種的萬民信仰封土地力。”
“嗯嗯,就是這種,沒想到古時的社稷之力有如此威能。”…
眾修說話間,盔甲一件件加持在魔君身上。
這盔甲本就是力量的具象,一件便代表一州之地,十一州的力量加持之下,魔君立刻獲得了反抗之力,以及喘息之機。
外在表現,便是紫色的魔火、光焰猛烈燃燒,將灰色的幽冥火壓制。
眾修見此,不免為周行擔心。
然而周寧卻是哂笑。
因為從某個角度講,他早就等待魔物使用這一招了。
自打魔物造地獄、占遺跡,他就猜測到其有可能驅使社稷之力。
這力量確實非同小可,然而對于魔物來說,卻是典型的外力。運用不但要付出不菲的代價,還有致命的短板。
最主要的代價,就是受社稷捆綁。
就像山神、河神、土地公,以一地而得神職,必也受該地所限。
而像魔物這種以諸天大千為舞臺的存在,怎會輕易受這種束縛?
再說這短板。
既然受限,就包括接受相應的規則。
也就是社稷法則。
而社稷是人道的一大具象。
也就是說,使用社稷之力,必受人道制約。
而他引以為傲的成就之一,就是積累了豐厚的人道功德。
可以說,在向著三皇五帝那個級別的圣皇帝進軍。
這也是為什么這個小號、能以王之資格建立玉隍幽京地獄的重要原因。
現在,魔物在他面前運用社稷之力,這算是典型的黔驢技窮、班門弄斧。
論對人心愿力的駕馭,一個外來的魔物,還能比他這個準人皇更得心應手?
于是周行直接沉聲吼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玉隍鎮冥土,萬眾敢不迎?”
話音剛落,魔君身上的山河社稷甲就紛紛有了回應。
蠕動、振響,最終化作十一條蛟龍,從其身上飛起,投入到胡生的身上。
每一條蛟龍沒入,都如同龍入大海,生出一波潮汐般的人道波潮漣漪,在天地間奏響黃鐘大呂般的鳴音。
而有了這社稷之力加持,胡生頭上的冠冕在光芒中變成了十二旒,身著的袞袍,也由明黃變成了純正的金黃,織繡的六條四爪龍,成了九條五爪龍,由王而皇。
這種時候,周行自然不介意頂一把,令其格局迅速而徹底的穩定。于是直接從系統那里兌換了一道天詔,投射給了胡生。
冥土中的眾修,就見昏暗的天空突然光明大放,繼而有一團七彩流光,飛墜而下。
片刻之后,這流光就像拉開降落傘般,猛然減速,繽紛的色彩散去,露出內里玉帛般的詔書。
這詔書只是一展,便在空中化作一波波四散的光,并發出難以言述的宏大之音。
在場的眾修接觸到這宏大之音后,自然而然的就明白,這是天地敕封。大概的意思是,曾經的古易王朝,正式完成了‘冥化’。
江山會丟,社稷會亡,一代新朝換舊朝。
因此社稷之力同樣也會像人死那般沉淪歸元,這就是‘冥化’。
一般來講,這個過程是逐漸沉降的。
但古易王朝不同,它遭受了滅絕之禍,從上到下徹底死絕,然后被時光掩埋。
這種情況,就好比一個人先是社死,然后進入荒野身死,無人安葬,無人祭奠。
缺了該走的程序,哪怕已經沉淪到了冥土,仍舊沒能完成冥化。
而現在,缺失終于補上。
獲得了相關社稷之力認同的胡生,也正式成為了古易王朝的最終代表,開啟了該王朝的冥界流程。
最終,這王朝會徹底歸墟,化入混沌。
但在這之前,還會以冥界國度的姿態存在一段時間。
“古易幽冥,萬靈來朝。”
隨著周行駕御小號以言力施法,遺跡城市之外的四面八方,都泛起了黑色的光。然后浩浩蕩蕩的向這邊匯聚而來。
古易王朝是水德,因此是玄色、黑旗。
這些黑光似慢實快,呼吸之間就已經令天穹變色,形成了烏云壓頂之勢。
繼而如天塌般轟砸而下。
胡生的皇服隨即又有了新變化,袞袍是黑底金龍,旒珠也宛如自發光的黑鉆,釋放著奇異的光彩。
緊接著,碧光沖霄,山呼海嘯,形成了以整座城為基的超級大篝火。
這便是代表著萬靈來朝。
作為見證者的眾修,皆被宏大的氣象影響的心神如搖曳的燭火,難以自抑。
與此同時,魔物一方也不是毫無動作。
社稷甲被剝奪后,魔物就意識到己方出了一記昏招。
當即又有一物自宮城飛出,砸在燃燒的魔君身上。
這回,卻如同以燃燒瓶砸燃燒的火柱般,裂響聲中,火焰猛然爆燃高炙。
眾修未能看明白究竟,周行因控制幽冥鬼火卻是清楚的感受到了。魔物砸的是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說白了就是國家公章,認可王朝統治的每一位臣民,都會有一份信仰力寄托于其中。
不過隨著大滅絕發生,王朝無力拯救,子民紛紛在痛苦絕望中慘死,玉璽中聚集的信力就化作了怨氣詛咒。
萬眾咒怨之力,是非常恐怖的,即便是有道之士,沾染上也極有可能當場癲狂崩潰。
而幽冥鬼火卻能將之轉化。
魔物也就是利用這一點,猛然懟給幽冥鬼火大量的燃料。趁著鬼火本能的轉化玉璽中的咒怨之力的空當,令魔君脫身。
當然,這僅僅是給魔君脫身制造了機會,想要成功,魔君尚需額外付出代價。
魔君也是個果決兇殘的,對自己同樣夠狠。直接來了一招‘舍皮囊。’
就見爆燃的同時,上萬道黑水趁勢向著四面八方濺射。
這些油液般的黑水,從魔君軀體中脫離后,就立刻被幽冥鬼火點燃。但在點燃的過程中,終究有一部分及時的斬斷了聯系。
最終,約莫有魔君總質量三分之一的黑水擺脫了幽冥鬼火的追燒,既然化作黑光,轉瞬便匯集一處,吹糖人般,顯出了魔君樣貌。
而剩余的部分,由于失去了魔君的精華,被爆燃的幽冥鬼火迅速燃燒殆盡了。
燒完之后,幽冥鬼火迅速縮小,化作幾粒灰色的光斑,飛回到胡生的身上,在其袞袍上燃起幾點迅速擴大的火光漣漪,便消失不見了。
而隨著這火光漣漪的擴散,袞袍上簌簌落了些灰燼般的物質后,社稷法器的韻味頓時就濃郁了幾分。
魔君也沒閑著,被周行以幽冥鬼火陰了一道,它損失的確很大,階位已經從魔君跌落到魔將程度,大約相當于渡劫期的修士。
但階位是階位,戰力是戰力,魔君雖然更強,但受這一方天地的限制也大。
魔將的上限是差了魔君不少,但卻能夠傾力發揮,跟魔君受束后展現出來的力量比,差距并不算大。
它沒有因周行表現的呼風喚雨,王霸之氣十足就怯戰,而是重新定性后,第一時間就燃起紫火,護住全身,繼而沖向周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