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然后殺死武安亭。
這次的任務概述是這樣的。
具體執行起來,卻要復雜的多。
甚至用到了鬼修孫遠。
也就是當初冥淵崩毀事件前期,于東海次級大城安陽拯救災民時、種蜃種成功的那名冥玄派鬼修。
“看在同為神眷者的份上,就幫你這次忙。”孫遠上下打量了幾眼筋肉人版魯智深扮相的周行,如是說。
“灑家謝過。小小禮物,聊表敬意。”說著,周行雙手奉上尺長、寸厚、掌寬的一個玉匣。
孫遠接過,當面打開,見是兩排共計十四枚品相極佳、隱約還有一絲仙氣的玄陰珠。臉上有了笑容。“很合我用,有心了。”…
事實證明,孝敬果然是有用的,居然混了個‘監軍’的職務,雖然只有匯報權和檢舉權,但終究是個官,清貴,能四處游逛。
獲得職務不久,周行就登上了‘壽星號’太虛戰船。
太虛宮仍舊有足夠多的太虛戰船,周行并不意外。
太虛宮以冥玄派鬼修為軍官,以旁門左道修士為炮灰士兵,搭乘太虛戰船,前往大千之外執行任務,周行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壽星號今次的任務,竟然是殺死武安亭。
在此之前,他還真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跟太虛宮合作,無論是哪種意義或形式上的。
登船,離界,這些都乏善可陳。
太虛戰船進入了虛界后,目的明確的開始了一次漫長航行。
虛界,或者說域外,跟地球人認知中的太空相似度極高,非要說差別的話,或許沒太空那么空蕩能算一條。
不過周行知道這么比其實并不一定恰當。
畢竟若是速度夠快的飛船在太陽系的小行星帶中飛行,也會時不時的就遇到大大小小的物質,從而覺得沒那么空蕩。
考慮到太虛戰船本就是類似恒星系內飛船的載具,無法領略虛界的深邃,倒也是情理之中。
“智深大師!”甜美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船長有事找您。”
周行坐起身,以一種陰郁的表情看過去,果然是副手羅剎女。
這女人在他登船的當天,就被船長江浩然以照顧他起居飲食、以及負責日常聯絡事務,而安排到了他身邊。
他都當面說了自己是酒肉和尚,并且習慣獨來獨往了,江浩然權當沒聽見。
于是他愈發確定,這就是明著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與其說是為了監視他,不如說是惡心他、讓他不自在。
在人類社會中,勾心斗角無處不在,賊窩尤甚,沒一個省油燈。
好在他有前世幾十年的社畜經歷打底,來了這個世界后,還在玄塵子的魔窟中生活了兩年多,不敢說應對這類工作生活環境經驗很豐富,卻也絕不至于把角色給演砸了。
這羅剎女也算是個有故事的人。
據說因為有人說她哪都好、就是腳有些大,就殺了人家全家。
此時,羅剎女笑嘻嘻的倚在艙門口與他對視著,似乎既不在意他的神情所代表的不滿,也不在乎他赤條條的樣子。
周行氣哼哼的粗聲問:“船長讓我現在就過去?”
“沒有。”羅剎女搖搖頭,溫柔的道:“船長只是讓你有空過去。”
周行心說:“你這個娘們兒壞滴很!如果江浩然的本意真的是有空過去,你會在老子剛睡下沒一炷香,就直接進來BB?不曉得老子這幾天,天天通曉牌九?”
“給我弄杯熱茶來,濃一點。”
見他走向浴室,羅剎女微笑著前往廚房。
太虛戰船雖然沒有內置洞天,但基本的折疊空間類禁制還是加持了的。雖然這未必就等于住宿條件一定優渥,但他好歹也是個臨時的官員,因而條件不算差。
周行尤為喜歡這船上的洗浴設計。
一、二、三,‘轟嗤!’四面八方沖水,小小浴室內瞬間水霧蒸騰,宛如蒸籠內部。
沖擊力非常大,如果只是一個方向,普通人絕對會被沖倒,并且蛋蛋會很受傷。
洗浴搞的跟水刑一般,有創意!
每次都能讓他回想起屠宰場用高壓水龍沖洗死豬時的景象。
那是他前世曾從事過一段時間的工作,沖著這份情懷,他有些變態的喜歡這種洗浴。
“嗯!爽!”
五息之后,皮肉通紅的周行從浴室中出來,身體一震,體表水分盡去。
著裝完畢,從更衣間出來,羅剎女已經端著一大杯濃茶在等他。
從手環式的佛珠空間中取出藥匣子,拿出兩枚蠟封的藥丸。
收起匣子,接過茶杯,同時捏碎蠟封,露出內里一紅一黑兩顆乒乓球大小的藥丸,吭哧吭哧嚼吃吞咽,不時灌幾口濃茶。
羅剎女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心中滿是不屑。
周行吞吃的這種名為豹胎易筋丸和洗神丸,其成分羅剎女已經查出來了,說是強身醒腦,但實際上只是將潛能壓榨出來,形成浮于表面的提升,并不是真正的、本質的增強,而且后遺癥極大。
吃棗藥丸后,周行很快便一改之前面色灰敗的容貌,變得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就仿佛作息極度規律,身體健康,且剛結束晨練不久,很朝氣…
一轉眼,他在船上已經度過了超過七十天的時光。
迄今為止,周行面臨的最大挑戰只有兩樣。
一是如何克服枯燥旅行的厭倦感。
二是如何找到足夠的材料來向上峰報告。
這是江浩然上綱上線安排的。
表面上看起來,仿佛是大力支持他的工作。
實際上,可謂居心叵測。
在虛空航行,哪有那么多值得一報的事?
相信接收信息的人,都會很快厭倦他這種看似勤勉的、兩天至少有一報的模式。
并對他上報的信息的質量和真實度產生主觀情感上的質疑。
他估計這正是江浩然想要達成的效果。
當然,他也適當的展現了一些能力,沒有那么輕易的被江浩然任意拿捏。
比如說他硬是開辟出系列報道,具體是關于‘封邪改造’的。
據周行了解,‘封邪改造’是謝天賜在謝長生殞落大約三年后,拿出的一個招人噱頭。
這個噱頭號稱能幫助旁門左道修士,壓制心魔隱患,從而讓修士擺脫水磨式修行的桎梏。
理論上,可以全天候不間斷的修行,一日的修行效果數倍于尋常修士。
靠著這個噱頭,太虛宮這幾年很是網羅了一批修士。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原本的冥玄派鬼修們,紛紛成為了骨干。
而據周行了解和分析,與之相應的,是原本屬于太虛宮的好些外圍勢力的失控和脫離。
他意識到,對于接收那些原本由謝長生約束管控的力量,謝天賜感到力不從心、鞭長莫及,以及性價比不高。
于是在痛定思痛后,謝天賜為擺脫謝長生殞落、對太虛宮造成的影響、而進行了轉型改革。
可以說是借著這個法門,重新打造組織構架。
‘封邪改造’確實能做到謝天賜在相關宣傳中說的那些效果。
但謝天賜沒說,使用該法門是要付出不菲的代價的。
這代價就是迅速培養一個強大的內魔出來。
這內魔,要靠太虛宮配制的獨門丹藥壓制,否則就會被取代而徹底淪為魔物。
周行認為,這個‘封邪改造’法門,恐怕并不成熟。
他甚至認為,太虛宮之所以對付武安亭,很可能就是因為、武安亭作為真正的魔修,有辦法破解、甚至利用‘封邪改造’的。
不管怎么說,這法門是個熱點,他就姑且當做太虛宮有收集‘活體實驗者’大數據的需要,從而煞有介事的開辟了系列報道。
搞的江浩然還以為這真是他的一份額外工作。從而不好太過限制他的行動。
總的來說,艦船生活有些簡單和粗糙,但他有充裕的個人時間。
跟江浩然和羅剎女的斗智斗勇、也在他能夠應付的范疇之內,并不會讓他感到心累。
通曉玩牌九,是他自己為了寫報告而安排的。
他發現那些進行了‘封邪改造’的修士,腦袋變得不怎么靈光了,連一些賭桌上很常見的詐術都無法識破。
他也不知道是這些修士接受的改造,乃是廉價版本,還是本就沒有高版本,又或故意這么搞,從而獲得聽話的炮灰。
但必須說,能在跟成年人的互動中,輕松的完成智商碾壓,還是很有快感的。
并且他也確實有打發過多閑暇時間的需要。
為了維持人設,這法身有很多事都不方便做。
離開住艙,周行拿出一枚木哨并吹響。
太虛戰船內部的構造,比地球人造的航母內部更復雜。
所有登船者都會獲得一個哨子,以防迷路。
哨吹響幾息之后,便有只黃鳥飛來。
“去艦橋。”
如果說艦船是移動的國土,那么船長就是這國土上的王,艦橋則是王的殿堂,或許正是為了彰顯格位與權威,江浩然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那里。這一點周行還是清楚的。
跟著黃鳥,很快就從生活區進入了戰務區。
給周行的感觀,戰務區的格局和布置,更接近他認知中的地球艦船內部。通道相對狹窄,模塊式的內裝甲隨處可見,也能看到些管道什么的。
周行還路遇了太虛宮的偃師,他們一直都挺忙的。
有傳言說,這是艦船整修改裝的體現。
在伏擊方舟事件慘敗一年后,這種整修改裝的工程就啟動了。
之所以持續了這么多年還沒搞定,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太虛宮的每一艘戰船,都是手工DIY的,很符合‘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的說法。
當然,對于更喜歡工業量產之美的周行而言,手工DIY并沒有更高格位,反而會讓他聯想到二戰三德子家百花齊放式的兵器零件尺寸、所導致的噩夢級后勤維護難度。
而現在,太虛宮偃師們的忙忙碌碌,似乎就又是一次缺乏通用性的手工系低效率的證明。
在見到江浩然之前,周行先見到其近侍玉鈺。
這是個被周行暗中以蜃種搞定、然后覺得有些虧本的人物。
原因是玉鈺的重要性遠不像他預先想象的那般重要。
盡管精明能干,也的確是總跟在江浩然身邊,或為其處理各種事務。
但實際上,玉鈺完全就是周行認知中土豪老板的生活秘書,基本接觸不到真正的核心秘密。
周行甚至懷疑江浩然是故意弄這么個貼身花瓶當靶子,讓別人以為搞定這個妞,就能抓到他的把柄。
得虧他的蜃種著實是高明,否則空歡喜之余,已然打草驚蛇。
玉鈺也是個屬雌螳螂的,其私人愛好之一,就是釣凱子,然后在云雨之后,用切魚片的廚刀,將其肉從骨頭上片下來,保鮮處理,以備食用,包括刺身吃法。
多數男人聽到這樣的故事,估計會產生幻滅感,哪怕樣貌很美。
周行覺得還好。看怎么比,相比于那些進行過‘封邪改造’的,玉鈺的邪惡做法至少還有幾分煙火氣,而不是只剩傻氣。
反正邪門外道的組織勢力,基本都是藏污納垢。以普世標準,這樣的組織中,說是盡皆披著人皮的妖魔鬼怪,并不過分。
周行跟隨玉鈺進入艦橋,他在門的附近等著,玉鈺去報告。
這里的規矩比較大,有軍機重地的氛圍,這點周行倒是覺得還行。真要是很隨意兒戲那種,他反而看不起。
“船長,智深大師已經抵達,請求您的接見。”玉鈺向江浩然肅立敬禮,連聲音和腔調都有別于平常,很有軍務互動的那種肅穆感和儀式感。
江浩然穿戴著官佐制服。
以周行的審美看,這制服自然是不如當年仙寶事件發生地虞國的欽天監的官服帥氣,但也算簡潔挺括,讓人顯得干練。
只不過,江浩然是修士中很少見的煉體者。
周行甚至懷疑他已經在煉體邪路上狂奔了太久。
總之,其以背肌為代表的肌肉異常發達,雙臂長過膝蓋且粗健如大腿,這使其看起來真的很像大猩猩。
這種外形,穿什么制服都一股子濃濃的違和感,讓人聯想到沐猴而冠之類的成語。
江浩然一言不發,抬手用粗健的如同胡蘿卜的手指,指了一下他的接待室。
玉鈺頷首,倒退兩步后轉身,然后將周行帶進去,隨即便關門離開了。
周行也不覺得拘束。
這里他來過,但上次來去匆匆,這回可以盡情觀賞。
靠東墻,專用的掛架上掛著的一副盔甲,很快吸引了他的目光。
上次可沒看到這甲胄。
乍一看跟凡世悍將穿戴的重型甲胄很相似。
細看,則是副仙甲。
當然,是仿貨。
值得一提到是,這甲胄跟他為蜃蛟體和玉無雙打造的、很有情侶套特征的天玄戰甲,在款式上和類型上雖然堪稱兩個極端,但其實有著不少相似之處。
比如,都是外動力。
只不過動力源十分的老舊了,且看其工藝,跟甲胄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這也就意味著,仿品裝了顆‘老心’。
但不管怎么說,這東西并非是樣子貨,而是真的可以使用的仙道版動力裝甲服。
周行還注意到,江浩然應該很喜歡這套甲胄,因此整體保養的很不錯,锃光瓦亮。
然后周行很自然就想到了本就身材走形的江浩然,再穿戴上這副重甲,該是個什么樣子。
“嗯,很喜感。若是能配合幾聲呼嚎和捶胸動作,那真就齊活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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