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空間,裝載大法器,高耗能,擁有大功率。
戰樓,戰船之類的巨型法器,便有這樣的特點。
周行的渡厄方舟也不例外。
甚至因為他的穿越者認知,這方面的特性發揮的更是淋漓盡致。
平陽城東萬鬼入侵,率先發現異常的,便是方舟。
作為周行的法器,方舟察知,便等于是周行察知。
見對方御群鬼攻伐,周行放出大量陰判官。
陰判官是集編扎于一體的傀儡,編是編柳,扎是扎紙,都是幽冥體系盛行背景下的技術,這世界連城隍都不完整,人死后基本都是請和尚道士做法事超度,自然也就沒有。
周行在濁潮突臨后不久,就有感于未來鬼祟妖邪必將大行其道,而開始在這方面做準備,陰判官便是其中一環。
由于體系缺失,他特意從系統那里購買了。
按照小萌的解釋,鐘馗符在許多仙道世界,都是常見符術,可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鐘馗’這個概念,想要展示一把‘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就必須‘蘊神’,說白就是拷貝已成型的‘鐘馗威儀’,而這個‘源’由系統提供,因此有些小貴。
周行一琢磨,貴就貴一點吧,畢竟在他的認知中,買不如造,能自己生產,才算高桿。
哪怕基本不具備技研能力,買技術同樣是買,他仍舊覺得比直接買產品更劃算。
以前是太缺錢沒辦法,現在經濟上松快些了,就愿意花這種錢。
于是,便多了這么一類專門吞鬼鎮邪的道兵。
以銀柳為骨,陰陽草為肉,黃紙為皮,鐘馗符為心,等身比例,工坊量產,但需要周行施畫龍點睛術,完成最后的開靈點漆之筆。
平時封在黑玉匣中,如窖藏酒般以陰力養著,如今封印一解,便如撒豆成兵,紛紛從光霧中殺出。
謝長生使用‘鬼瞳之術’小神通,借沖鋒陷陣在一線的鬼物,‘看’到了這些陰判官,眉頭不由得皺起。
按照之前獲得的情報顯示,周行難道不應該是使用化妖符,生成木無患,也就是櫨木力士,又或制造金剛木樹妖嗎?
這都是周行在申國靈脈事件中,施展的手段。
那么,結合謝天賜‘能夠在修為不足的背景下施展的強力神通法門,比高術妙法更稀有’的說法,周行此時也該故技重施了。
結果卻是個這。
謝長生心中煩悶,同時將最新的情況傳了出去:按計劃施展萬鬼強襲,周行使用了一種從未見過的新傀儡應對…
謝天賜很快就接到了這消息。
很不開心。
這一步棋,按照他的預期,是應該能換出些乙木長生之力的。
在他看來,申國靈脈事件中,一個被許多人忽視的點,就是周行的金剛木樹妖、櫨木力士、乃至以櫨木力士為依托誕生的北斗星尉,都是以催生樹木為根基的。
云霄宗特有的甲木戰樓,乃至元嬰真人秦嵐,是那次事件的隱藏功臣。
當然,太虛宮也調查出了周行使用‘春風化雨符’等特殊符寶助力櫨木生長的細節。
但謝天賜分析后認為,符寶難制,周行手頭上恐怖也沒多少。
于是特意安排了這樣的一步棋,就是要逼迫周行消耗。
畢竟賑災救人,本身就非常耗費乙木之力,那么戰斗方面也大量的消耗,獨自撐起救援行動的周行,很可能陷入窘困狀態。
不消耗也行,將御神手段亮出來。
這也是謝天賜想要見的。
他在神道上就很有研究,想親自測試下周行在這方面的成色。
結果這步顯然是踏空了。
周行又翻出一張未知的牌,不是神,而貌似是符鬼?
以鬼打鬼?
謝天賜都忍不住吐槽:“你這轉世之前究竟是安排的多充分,怎么低階高能的手段層出不窮?”
如果說謝天賜還只是抱怨,那么在一線的鬼修們,就是肉疼、痛苦的想要薅頭發了。
這些鬼可不是尋常的野鬼,而是精心豢養的,好些甚至是通過殘酷的邪法儀式,又或及時發現特殊之人、特殊情況,才誕生、養成,唯一性極高。
鬼修們私下也不止一次的‘斗鬼比品’,結果發現大家都有不錯的珍藏,其中甚至有一些令人嘖嘖稱奇的極品。
干勁滿滿,等待一飛沖天的那一日。
好不容易等來濁潮突臨,又等來太虛宮謝老神仙的領域,鬼修們激動啊。
三千年來磨一劍,今日出鞘顯鋒芒。
天生我才必有用,乘風踏云成巨龍。
濁潮就是好風,而這近些年天下知名的周行,就是踏腳石。
哪怕是謝天賜積威日久,他們不敢造次,這次也是一再向謝長生請命,希望能做先鋒,直懟周行。
結果,之前的豪言壯語,此刻都變成了大言不慚。
一次又一次,自家的奴鬼不管是什么類、什么款,以什么樣的方式發起攻擊,都是一個照面就被對面的‘妖物’擊殺,沒有意外,沒有懸念,直截了當,迅速非常。
搞的鬼修們都懷疑人生了:“難道一直以來,我們其實就是一幫彼此商業互吹,互捧臭腳的憨憨?否則怎么能這般不堪一擊?百千年的積累,都不夠人家一刻鐘嚼吧的?”
再想想平日里的那些辛苦付出,越發覺得心里不平衡。
謝長生也嚇了一跳,就見這些‘看’起來有些瘆得慌的傀儡,就連攻伐招式都無比簡單,瞅準了目標,就是那么一撲。
更可氣的是,被其撲的鬼,不管之前是沉穩如山型、還是靈動如猿型、又或詭詐多變、靈活高速、幻影閃爍、來去如風,都瞬間喪失特點,只有一種反應,就是癡漢迷妹,主動投懷送抱。
然后就會被陰判官吞掉。具體陰判官身上光芒一閃,一頭鬼就被消化了,鬼的特性、以及強力,完全都顯不出來,都是一招拿下。
謝長生心說:“這他娘的才是真見了鬼了!這是什么恐怖玩意,還講不講起碼的邏輯和道理了?天道收鬼,也絕沒有這種效率啊!”
不過謝長生終究是活了幾千年的老妖精,能屈能伸,心態轉變的也快,不像那幫鬼修,一邊懷疑人生,一邊死活不信邪,置氣般勒令群鬼猛沖狂攻。
謝長生想到了兩種可能:
一,周行是蜃龍血脈,幻術幻陣犀利的一塌糊涂,眼前看到的這些未嘗不是幻術。那些奴鬼并沒有第一時間被抹殺,而只是被隔絕,然后再慢慢剿滅。
二,周行掌握著一門了不得的幽冥系術法神通,濁潮突臨對其而言,很可能是如魚得水。甚至,大能轉世,就是事先掐算好了濁潮會突臨,才來的這一界。
誰規定大能轉世,就一定是玄門大能,而不是魔道大能?
而不管是哪一種,目前這般損耗都太痛了。
冥玄派可不比那些雇傭的野修,冥玄派其實是太虛宮的資產,一磚一瓦累疊起來的勢力,怎能浪用?
于是他勒令收兵。
‘神魂叱咤’小神通,令鬼修們靈魂戰栗,不由自主的打冷戰,隨后便匆匆的呼喚奴鬼撤離。
誰都沒注意到,就在這個過程中,有名鬼修突然神色呆滯,隨即眼中有銀芒一閃而逝。
這鬼修中招了。周行的蜃種,已經恐怖到了只要有媒介,就能發動侵蝕的地步。
就連天工府的墨灈,都能靠著近乎詛咒般的遠程聯線,一波波的‘送藥’,硬是凝成蜃種,如今周行比之當初,實力大幅度提升,幽熒幻念傳遞的途徑也更清晰,主攻一人,遂如愿。
與此同時,陰判官趁機掩殺,奴鬼固然慘遭屠戮,謝長生等人也借機‘看’清了陰判官的特殊移動方式。
陰判官手中持著一枚笏板般的木牌,當它們需要沖鋒突進時,會像劍修使用御劍術般,將木牌射出去,而下一瞬,陰判官光芒一閃,就能出現在木牌附近,伸手將之握住。
謝長生看的明白,這是一種帶有儀軌特性的有限瞬移,木牌就是關鍵,被毀被封又或讓陰判官無法握住,陰判官就移不過來。而撇開這種手段,它們其實有著腿短的弱點,遠沒有鬼物那樣的速度。
“真的就是一種新奇而又強力的傀儡…”謝長生注意到,陰判官已然追過了城墻,便認為,這應該已不是幻陣能囊括的范圍了。
臨時建立的陣法,是需要有規整之物依托的,城墻就是最合適的陣法邊框,再向皆是平坦曠野,幻術想要憑空拓展,難度十倍百倍提升,再考慮到平陽城本身的邊長面積,他不認為周行能不聲不響的布置如此巨大的幻陣。
曠野中泥土翻卷涌動,幾十頭寄魂獸破土而出,為撤退的奴鬼斷后。
這是‘恐、怒、怨、悲、恨’五類強力寄魂獸之外的‘怯獸’,因契合謝長生的風格,而被單獨培養,發到在某些方面比那五類更強力。
怯獸的外在看起來像是穿山甲,看著就甲重皮厚,它們能縮成一團,宛如直徑三米的鐵球,滾來滾去,而且是燒紅的鐵球,渾身都散溢著炙熱高溫。
這下,就是周行讓陰判官撤退了。
陰判官確實怕火,也怕重力鈍擊,偏偏怯獸兩者都占,陰判官的手段對其卻不甚靈光,可以說被克的死死的。
謝長生見幾名陰判官,被突然破土而出后滾沖的怯獸碾成了一堆燃燒的草木篝火,長舒了一口氣。他就怕這些陰判官是猴版的北斗星尉,那就真的沒法玩了。
不久前,在東城的較量中,北斗星尉將寄魂的很慘,就跟專業屠夫屠豬宰羊般,搞的謝長生都有些懷疑人生。
實際上周行也對寄魂獸挺有怨念的。
這種玩意,簡直就是戰場食尸鬼,對環境的利用太犀利了,明明是臨時制造的炮灰,卻有著假丹修為,以及不同的類神通。
就比如怒獸,就有個非常給力的類神通——霸體。
霸體狀態就仿佛小無敵,所有傷害都降低,并且無法破壞其施術或蓄力的狀態。
這就很惡心。
尤其是他的傀儡,除了無常、冥偶、星尉,其他戰斗類傀儡,都沒有應對這類神通的腦回路,一旦撞上,結局往往就很慘,霸體扛招,然后打出蓄力一擊,不死也殘。
恨獸的類神通,則是瘋打。
這瘋打不僅速度快,更變態的是就跟旋風斬一般,開打后就沒個停,要么它死,要么目標死。
面對這種狂攻流怪物,除非實力能凌駕碾壓,否則換傷換命都是常態。
在遭遇寄魂獸之前,他覺得偃師傀儡也是挺好的,機關獸,機關甲士,能跟普通練氣修士打個有來有往…
可跟寄魂獸一比,就立刻有種糙漢遇到武林高手的尷尬。
懷著一定的嫉妒和羨慕,他向小萌求教。
結果小萌告訴他,他之前創造‘星煞魔’的思路,就已經是利用眼下這種環境的最佳方案了。
小萌還指出,有些東西他羨慕不來,因為他必然不肯付出謝長生那樣代價。
這樣周行想起了前世地球的一個說法:人家不僅是天才,還比你努力…
眼前也差不多,謝天賜一系掌握的技術,與系統出品的同層次技術,差距較小,再加上謝天賜他們肯付出沉重的代價,于是其手段、造物,就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不是尋常修士所能比的。
的確,在周行目前還并不知道的另一個戰場,尚都,瀚海宗和厚土宗的天驕們,正被謝天賜虐的懷疑人生。
厚土宗的寶船,并沒有拯救凡人的意愿,而是按照既定航線,準時抵達了尚都。
瀚海宗的碧波戰船,也同樣是準點兒到達。
碧波戰船號稱是天庭仙舟仿品,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這船的線條弧度,的確是優美。
流線型,看著就舒服,而且構建船的材質,有著玻璃般的質感,水晶般的剔透,以及波濤般的流光在內中漾動…
它夢幻般的美,讓人本能的產生藝術品般的珍視心理。
可別小窺這種感覺,它令碧波戰船萬多年來,只有一次被擊毀,還是陰差陽錯、誤中副車,余下的無一不是以奪船為應對方案的,這讓瀚海宗在大戰中占了不少便宜。
瀚海宗的修士們,也極為注重儀表儀態,甚至被好些修士稱作仙族,其俊美靚麗、以及仙逸特征之濃郁,可見一斑。
雙方會面,像往常一樣,互相嘲諷吐槽,厚土宗的修士說瀚海宗修士油頭粉面,不修真光修臉,瀚海宗修士笑厚土宗修士土味山貨,上不了正席。
互不相讓,越杠越光火,很快就從斗嘴改為斗法。
當然,他們本來是跟更愿意直接找對方‘切磋’的,但雙方的主事人,都約束著這些心高氣傲的天驕們,最終,還是以競賽的模式開啟了比斗。
這下可就苦了尚都百姓。
這些天驕只管除魔,根本不考慮民眾的感受,結果殃及池魚,造成的死傷,比魔物害人還要嚴重。
直到太虛宮的力量粉墨登場,終于同樣嚴重了,并且是變本加厲,全都比之前更加嚴重。
甚至出現了殺人比賽。
因為謝長生的分身,在尚都同樣使用了寄魂獸,而天驕們也不白給,很快就注意到,這些寄魂獸,就是以怨氣深重的凡人為寄宿目標而誕生的。
那么,超度凡人,讓尚都無怨氣可產生,無可寄宿對象,在某些天驕們看來,是一種匡扶正道所必須的犧牲。
其中不乏成功將自己感動的,眼眶泛紅,哽咽的道:“你們不會白白犧牲,我發誓,必然誅除這些妖邪。”然后一個神通下去,整條街的人都被滅魂,瞬間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