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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 賜法立地成佛

  日上三竿,有家丁前來報信,聶老員外次子聶云回來了。代家主聶風請眾人至前廳一晤,相商驅邪事宜。

  于是幾分鐘后,周行在前廳見到了齊聚一堂的聶家助力,以及老員外次子聶云,和與之一齊到來的欽天監司秘陸項陸文展。

  司秘雖然只是九品官,代表的卻是朝廷。

  虞國三萬里江山如畫,如今又正值興盛時期,朝廷的權威還是很有分量的。

  不過周行的關注點,卻是陸項的官服。

  “這虞國,堪稱此世界的德三,戎裝方面挺給力啊!”

  他之前還說圓光寺的和尚們會玩,如今才發現行頭賣相好、符合他這個現代地球人審美,貌似是虞國的傳統的藝能。

  陸項的一身戎裝,就很棒,很有繡春刀飛魚服的風采。

  款式設計多現代元素、面料高檔、織秀精細也就罷了,關鍵是印染,要知道古代可沒有那么艷亮且豐富的色彩。

  他心中打趣:“你們這國,民間有限的超凡技能點,都點在服裝業了吧?”

  陸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額外注視,看了過來,上下一掃,隨即冷哼一聲。

  “嘶…”周行初以為是官員的自我優越感、所產生的倨傲心理在作祟。

  片刻之后又覺得的不對,因為他發現陸項對余者沒這么大反應,隨即便恍然:“怕是這衣服有問題,圓光寺…”

  至于聶云,在周行看來,就是個小帥的書生,觀其言談舉止,隱約能感受到嬌縱狂妄,很不討喜。

  不久之后,聶風陪著此次禳災祈福的法師銀冠道人出場了。

  銀冠道人是號,俗姓白,也確實戴著頂頗為精致的銀冠,還是件法器。

  這白道人一開口,周行便聽出,正是先后兩次在聶府二進院落的閣樓上與一女子說他小話的那男人。

  簡單寒暄之后,白道人便說起了驅邪事宜。

  按其所言,今日正午時分,將在露天法壇,為聶老員外做一場法事。屆時需要用到陽煞之氣。

  陽煞之氣的提供,主要由請來助拳的江湖好漢、和本地的屠夫、打手之流來承擔,具體在法事上聽法師吩咐就好,據白道人說不難。

  周行心道:“是啊,又不是要自己的命,能有多難?”

  至于為什么會有奇人異士參與,就有些特別了。

  周行自是不必說了,主動撞上的,因緣法而來。有這樣的強者助陣,有益無害,聶家沒道理趕人。

  排場很大的死道人,是聶云從縣城請的,或者說通知之后,自己上門的,據說是因為跟老員外交情不淺。

  而白道人,則是聶風請的。聶風向眾人介紹時,以‘云游者’概述了其根腳來歷。雖然讓人難以信服,但卻無人在這時發作。

  少年俠客公孫鵠,也是頂著奇人異士的名號,自稱是老員外唯一的女兒聶小倩請來的。

  最后就是率先登門的那名女子,自稱玉無雙,這名字假的有點欺人,仿佛是故意的。至于她是誰請來的,無論是聶風,還是白道人,都沒有當眾透露,但明顯是有來頭的,只是不方便說。

  周行猜測,大約是聶家的某位女眷吧。

  畢竟從聶家結識往來的這些人,圓光寺、死道人、白道人、欽天監,就明顯不是尋常的鄉紳地主。

  偏偏聶家的一對男丁,聶風、聶云,都是普通人,他很自然的就猜測,可能是女眷一系給力。

  另外就是聶老員外,周行覺得這是個有故事的人。中邪一事,也不簡單,尤其還有個聶小倩昏迷在先的細節隱情。

  人員聚齊,接下來就是行動了,目標是鎮北棲霞山。

  讓周行注意到的一個細節是,此次法事,聶家的女眷竟然也要參與,他雖沒有詢問,但仍舊從仆人們的稱謂而得知,一個是聶老員外的續弦夫人,另一個是聶風的妻子。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山高皇帝遠的土財主聶家,人丁也算不得多興亡,老少兩代卻都是有妻無妾,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尤其是周行發現,聶家在本地的聲名并不算好。

  其一,鎮中住民與聶家仆役互動時,顯得緊張局促。今日聶家大隊人馬出行,鎮民沒有圍觀,而是遠遠避開。

  其二,竟然有縣里的捕快和邊軍尉官現身。

  理論上這樣的邊鎮,是里長、村正之力的鄉紳在充當治政者。

  所謂皇權不下鄉,就是說這類連個正式官職都無的現管,在村里鎮里往往一手遮天。

  在這樣的背景下,此鎮唯一大戶聶家,無疑就是土皇帝。因而鎮民畏懼可以理解,但老員外出了事,縣里派的不是吏員來探詢慰問,而是捕快,這就不對味了。

  邊軍尉官就更是惹人警惕。畢竟邊軍出動,且不論人數多寡,性質就不同了。

  周行哪怕是不學無術的咸魚,也明白武警配合警方的行動,絕對不是什么小問題。

  最終,還是欽天監的陸項出面,才及時安撫了捕頭和尉官,沒有讓聶風狼狽到需要在這種時候直接跟暴力機關的代表互動。

  周行到是想聽個一兩嘴,可惜陸項作風嚴謹,使用了符箓隔絕,雖然破解不難,卻做不到破解而不被察覺。

  周行見此,很自然的又想起了陸項之前上下打量他時的表情。

  他猜測,這圓光寺怕是跟虞國地方官府頗有些齬,而聶府則與圓光寺交往甚秘,因而在官府的黑名單上。

  如此也就愈發確定,聶府送他這身行頭,暗含算計。

  “雖說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伎倆,力足自可破,但這份鬼祟,仍舊是讓人有些惱火。”

  壓下心中不快,周行琢磨著,他的魔器念珠彪奪計劃也該上馬了。

  于是主動找上門,當著許多人的面,對準備停當,隨隊出門北上的衛昆道:“行者,灑家這廂有禮。”

  “哦,是智深大師,不知有何見教。”衛昆急忙還禮。

  “是這樣,這次參與到聶家法事中,是灑家借了你的機緣。灑家向來不喜欠人情,而你也算心向佛門之人,今日便傳你一法,乃是幾年前灑家自一圓寂于山野的同道那里得來的,于你正是合適,也算不使明珠蒙塵。你可愿意?”

  衛昆不是笨人,自然知曉周行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說,多半不是什么陰損陷阱,當下便連聲道謝:“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周行點頭,“真法不傳六耳,出得我口,入得你耳。附耳來!”

  衛昆暗自一咬牙,湊上去屏息細聽。

  而在眾人看來,也就三言五語的功夫,這法便傳完了。

  衛昆喜不自勝,嘴角咧的,后槽牙都露出來了。

  雙煞、彭氏五虎、還有鎮上加入隊伍的屠夫、打漢之流,無不露出艷羨的神色。

  這時就聽周行沉聲道一聲佛號:“南無法海雷音!”

  這是法海雷音如來的號,常念能增長信心。

  而若是佛門高僧以法力念此號,則有更多效力,更大威能。

  地藏相的周行,如今無疑就算高僧中的高僧,二十四幢琉璃骨,就是佛法精深的證明。

  一聲佛號,便如暮鼓晨鐘,滅雜念、削欲火、滌蕩人心,鎮定五陰。

  不僅距離最近的衛昆立刻就從大喜的情緒中脫出、就地入定,便是對百多米外的陸項幾人,都產生了不菲的效力,惹的幾人下意識看向這邊,目光驚疑中不乏凝重。

  “大人,圓光寺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陸項伸手制止:“莫要自亂陣腳,本官自有主張,你們只管做好份內之事。”說著,便向周行那邊走去。

  “是!”捕頭和尉官皆恭敬應答。

  陸項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繼續向周行那邊走,步子漸大漸快。

  他遠遠的就看到,衛昆身上發生了異常,似乎天陽都在聚集至其身上,形成灌頂的現象,光線收束且漸漸高亮,籠罩衛昆,而周遭的光亮度則如同清晨沒有太陽那般,與光束區域,形成明顯的光差對比。

  ‘唵…’

  一聲宏偉佛音震響,連更遠的普通人都聽到了。

  與此同時,就見衛昆身上有個隱約的金色佛陀影子,擴散升空,這佛陀沒有面貌,但形體線條逼真,漸大漸虛,很快消散。

  大日無相功第一重,就這么修成了。

  衛昆身上汗孔張開,排出大量油膩烏黑的汗漬,乍一看就像皮膚溶解,露出了瀝青成色的內在。

  但稍微有些常識的卻是知道,這是對于武者而言,非常難得的洗筋伐髓。只不過這衛昆之前臟的有點厲害…

  雙煞、彭氏五虎等人,因適才周行一聲佛號而鎮定的心緒、再次翻滾沸騰。

  真傳一句話。就在他們眼前上演了,得聞真法,立地成佛!

  衛昆運轉功法三個周天,用時也不過是幾分鐘,陸項才行至近前,向附近的人詢問清楚前因后果。

  聽從周行吩咐,而擔了水過來的聶府家丁,這是紛紛上前。

  隨著周行‘咄!’的一聲輕喝,井水當頭澆下,就見衛昆從一個黑泥人,變回了濕頭陀,看著都比過去順眼了許多。

  周行道:“你佛法不足,忌貪功急進!”

  衛昆由坐而跪,雙手合十,莊嚴肅穆,誠意十足的道:“謝大師成全。”

  “嗯,我就代那圓寂同道,受你這一禮了,起來吧,莫耽誤了聶府法事。”

  “是。”

  衛昆站起身,自己又接過桶,沖洗了幾回,隨后運轉初成的法力,便見蒸汽升騰,在陽光照射下呈五彩之色,不多時,衣衫便干透了。

  他原本是披頭散發,由一個黃銅頭箍束著的,剛才隨著黑泥被沖走,長發也都斷掉,如今只剩一層青皮,頭箍倒是還在。

  這時再觀,此人比原先明顯多了幾分莊重沉凝。

  還有就是,太陽光似乎對他格外偏愛,只要有陽光直射時,渾身就蒙上一層淡淡光芒,連那一身贅肉也變得不顯了,油膩感更是幾不可查。

  “這正是一朝入道,尊容自成。大師好手段。”陸項恭維周行,主動搭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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