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施俊陽一直以言語挑釁,他都沉默以對,根本不去多說。只是拼命調動著自己已經所剩不多的天道權限,抵抗著對方的圍剿堵截。
施俊陽見自己的話,沒有引動對方心性,對此也不在意,繼續言語挑釁著。
這本來就不是費什么心力的事情,而且多說幾句話也不會累死,萬一試試成功了呢?
那可就是血賺了。
想要封印一位天花,并非是簡單的事情,即便是施俊陽此時占據優勢,甚至背后隱隱有天道助力,也非是短時間能夠做成的。
時間還很長,他可以慢慢耗下去。
只不過這邊陷入了長久的消耗戰中,短時間已經結束不了。
所以一邊纏斗的同時,施俊陽也分出一些神念,往外間的韋登明傳遞了些許消息。
火鱗山。
經過長久的寂靜之后,眾多真人終于從方才那深深的震撼中,慢慢回過了神來。
各自稍稍平復了下心緒,卻見游鈞泉動了動嘴唇,好一會道:“韋道友,深淵那處已經有大真人前去處理,我等如今也插不上手。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方才在輪回通道前逃散之后,游鈞泉便稍稍收攏了一些分散的真人,然后便想去尋韋登明。
但還未來得及與大部隊會合,陵寢之中就已經生出異動,隱藏的那位天花蘇醒,并且弄出了那可怕的天道之法。
這等變故,頓時就將游鈞泉嚇得亡魂大冒,哪還顧得上去找韋登明,直接就帶人往外逃去。
最后在半途之中,成功遇到了韋登明,而后便發生了先前那一幕。
韋登明憂慮的看了眼剛剛空間之門破碎的地方,那里已經看不到任何景象。
但從先前那可怕一劍便可看出,深淵之地已經爆發了天花之間的戰斗。
而這場戰斗的其中一方,便就是他們洞陽山的擎天之柱,也是南洲的唯一一位大真人,大日劍尊施俊陽。
這層關系之下,作為洞陽山執法長老的韋登明,心中自然會無比掛念此戰的勝負。
不過眼下眾多真人都看著自己,他也不好再繼續想自己的事情,不由將注意力又轉了回來。
他看了下周圍眾多真人,經過方才深淵的遭遇后,許多人都被那天道輪回之法給傷到。
此時看上去,既是憔悴,又是狼狽。
韋登明這時想了想,腦中轉過一個念頭,便道:“我看諸位道友此時都有些傷勢,此地距離深淵足有七萬里之遙。
此等距離,即便是天花交手,也波及不到這邊,火鱗山這里還是安全的。
而大真人現在正與深淵天花交戰,勝負還未清楚,也不知是否能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我等也不好直接散了。
以貧道之見。
我等便現在火鱗山休整一段時間,然后等候大真人的消息,再擇機而動吧。
諸位道友以為如何?”
韋登明說完,視線便看向眾多真人,臉上雖是一臉懇切,眸中卻隱有壓迫之意。
顯然說是詢問,其實并沒給多少選擇的余地。
不過他這種想法,其實也并非不能理解。
天花交戰,兇險萬分。
而施俊陽這位大真人,卻是他洞陽山的頂梁之柱。
若是施俊陽出了什么閃失,洞陽山也不可避免地會衰落下去,甚至于被滅門也猶未可知。
這種情況之下,他自然無比關心對方的性命。
若是此戰中真的有用的到他們的地方,那么即便拼著在場所有真人都死去,他也是要帶人去進行支援的。
所以考慮到這一層,韋登明當然不可能放人離去。
這種決斷,自然有些背離韋登明以往的和善形象,此時不少真人都用難以相信的眼神看向他。
但事關宗門道統,他已顧不得那許多了。
而在聽到韋登明的決斷之后,眾多真人視線與他對視,根本沒有堅持許久,便紛紛敗下陣來。
方才大日劍尊那一劍之威,此時依舊歷歷在目,根植在眾多真人腦海之中,揮散不去。
而剛剛被天花之威震懾了,他們此時實在沒有勇氣,去拒絕一位天花所屬勢力話事人的要求。
最后依然只能由游鈞泉出來打圓場道:“未道友說的有理,那我們便在這里等一等吧。”
“不錯,在這里休息一下也沒什么。”
“我看這里火靈濃郁,在南荒之中也算是極為特殊的,正好在這里游覽一下景色。”
其他幾個與洞陽山較為交好的真人,這時也開始出來活躍氣氛。
其余真人也沒多說,只是各自尋找同伴,找了一個地方,就在這山上呆了下來。
很顯然。
經過先前深淵的事情,又被韋登明這樣操作之后,眾多真人心中對于洞陽山的不滿,已經很是濃郁了。
更別說還有不少流言傳出,此次大劫,乃是洞陽山大日劍尊首倡開啟,這更是讓諸多真人心頭生恨。
洞陽山想要掀起大劫,其余不少頂尖宗門也有天花庇護,可以在大劫之中保存自身。
可那些普通宗門,對于大劫可是毫無抵御之力。
甚至不少普通宗門的弟子門人,乃至于掌教,不少都是以往大劫中,被那些劫運之子拿來祭天的犧牲品。
所以對于大劫,這些真人都是抱著避而遠之的念頭。
此時前怨為消,新怨又起。
若非是忌憚于大日劍尊的威名,南洲恐怕早已有人出來反抗了。
不過在這個一切以修為說話的修行界,洞陽山有一位天花坐鎮,那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其他各處也都是如此。
他們這些沒有天花的宗門,面對洞陽山的要求,也只能任人宰割,欲求欲予。
反抗的話,非但沒有半點好處,反而只會讓自己死得更慘。
弱肉強食的規則,展現的血淋淋的。
不過行動上不敢反抗,一些態度上的不滿,這些真人還是有那么個膽子展露出來的。
對此,韋登明也心知肚明。
但他卻沒有多少心思去多做理會,一切收拾人心的事情,還是等這場大劫度過再說吧。
那時各方勢力經過一輪洗牌,新老勢力交替之后,有的是時間慢慢重整人心。
掃了一眼各自分開的眾多真人,韋登明讓到彥之和徐懷恕,去找一些相好的真人進行安撫,穩定他們的心緒之后,自己也飄身來到了另一處。
火鱗山上,一處峭壁上。
只見一道藍衣身影此時飄坐于上,旁邊是依舊有著余火殘留的山壁。
但這些火焰在接近人影十丈之內時,便就紛紛止住了腳步,維持在外側,沒有繼續靠近。
此時這位藍衣人影也似乎有些發愣,正看著下方不斷飄蕩的彩色煙霧,怔怔地出神,似乎被這景色所迷。
不過不得不說,南荒雖然荒蕪無比,但其群山之中的這些毒瘴,卻也是頗為瑰麗的一種景色。
在配合上那蒼茫群山,倒真是一處游歷見識的好地方。
“陸道友。”
韋登明飄身來到懸崖之側,落在陸離旁邊,此時直接深施一禮,略帶歉意道:“先前深淵之中,貧道多有欺瞞,讓道友身處險境。此皆是我之過錯,并未有針對道友的意思。
事后我洞陽山必會有所補償,還請道友勿要因此生出嫌隙,壞了你我之大好交情。”
沒有錯,韋登明來這里是為了道歉,也是為了挽回陸離之心的。
在這場大劫之中。
其他的那些真人可以不用去多做顧忌,彼等終其一生,頂多也就修成地花之道果,而且還是普通的地花那種。
這等人物雖然也算不凡,但對洞陽山來說卻也只是那樣而已。
可陸離就不同了。
這乃是真正的劫運之子,不但天資出眾,悟性非凡,而且機緣深厚,似有大氣運籠罩。
這等被天意所中的人物,不僅他門內的大真人說天花有望,未來更是可以攪動天下大勢。
像這種時代的弄潮兒,在不能將其扼殺的情況下,那自然要早早的交好,免得被其所累。
而先前韋登明因為沒有確認深淵天花是否真的存在,所以哪怕手中有著施俊陽的暗手,卻也一直沒有用了出來。
而等到深淵天花出手之后,他再出手卻還是晚了一些。
這種情況雖然也事出有因,但拿來做試探的,卻是深入深淵的眾多真人性命,換作是誰心中都會有所不滿。
所以此時,韋登明剛作出留守的決定,便趕來和陸離解釋,試圖挽回雙方的交情。
“韋道友言重了。”
面對韋登明的道歉和補償,陸離只是微微一笑,風輕云淡道:“先前進入深淵之時,我等便各有約定,我們這些真人負責掃除深淵那些天花眷屬,然后也確實都做到了。
而那天花出手,也有洞陽山大真人負責攔下,最后也都加以兌現。
此些本就是計劃好的事情,各自都有所預料,有何來道歉一說?”
沒錯。
韋登明先前的承諾,確實都做到了。
只不過他這個承諾完成的方式,卻和眾多真人想象的有所不同。
而這個不同所造成的結果,便是眼下各自人心離散,再難像此前一樣擰成一股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