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就有人追來了嗎?”
月光下,陸離望著那被受潮淹沒的人影,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在他耳畔不時傳來野獸嘶吼,間或夾雜著一些人的慘叫聲,眼前也時不時能看到飛起的血塊,炸飛的身影。
然而對于這駭人的一幕,陸離只是稍稍看了一下,隨即就收回了視線。
對于這些追來的凡人,他并不如何關心。
畢竟凡人就算再厲害,對于如今的陸離來說,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些追來人的背后,所蘊含的意義。
“先前我逃走,算是徹底引動了陸家,所以派了這些人來尋我嗎?”
陸離記憶當中,對于陸家實際實力如何,還是有那么一點清楚的。
知道眼前這些跑來山中的人,只可能是陸家派出來的,而陸家也確實有這個實力。
“一下派出十幾個武功好手,對我還挺重視的嘛,要是是發現灰氣作用前的我,說不定還真的會栽在這些人手上。”
這一刻,陸離不由深感慶幸,自己及時發現灰氣之秘密,不然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就栽了。
不過縱然如此,陸府已經派人來尋他。
而且才過去三天而已,竟然就找來了這么多人,要是時間再久些,指不定還會叫來更多的人,乃至更厲害的存在,也說不定。
比如那個渡厄大師,陸離對于這位的存在,心中可謂忌憚無比。
“現在我已經被人發現,想要在山中潛修的想法,已然不能成行。就算躲得再深一些,也遲早會被人給找到。”
陸離原本是想要一直修煉到,灰氣被徹底消耗一空的。
可現在看來,他想要茍著發育,但敵人卻根本不會允許。
至于躲入深山,居然現在這些武者能追到這里,那么自然也能追到其它地方。
至于遠離臨安,遠遁天下?
感受了一下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惡意。
好吧。
陸離并不覺得,自己逃離遠遁之后,就真的能夠避過去。
有一個世界的針對,那些追兵難道還怕找不到他的線索嗎?
“看來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
陸離站起身來,隨后目光一移,就看向遠處獸潮。
此時獸潮已經停下,無數野獸之中,看不到原先那些武者的身影,而那些野獸的數量也減少了將近百只。
面對上千頭野獸的攻擊,還能造成如此戰果,足見那些武者的實力了。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那些武者已經化為野獸腹中之食,隨著他們的貪婪一起被埋葬。
想了想。
陸離一招手,頓時攝來幾道新生的鬼魂,正是剛剛死去的那些武者。
沒有什么廢話,他直接施展尚不熟悉的搜魂之術,頓時大量的記憶,便從那些靈魂當中涌了過來。
很快,陸離便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陸家在招募武林高手?還有那個渡厄,這一切貌似出自他的主意?
這些人就是臨安本地的武林好手,也是第一批趕到陸家的人。
至于其他武林高手還在外地,尚且來不及趕過來。”
陸離確認了如今的情況,隨后一陣緊迫感就隨之而來。
這才過去多久?
陸家就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時間要是再拖延一些,還指不定會被他們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到時要是再請來一些大師道長,其中有那么一兩個是有真本事的,那也夠他吃一壺的。
想到這,陸離面色一凝,眸光閃了閃,看向周圍因為巨大傷亡,已經隱隱有著退散之勢的野獸。
沒有什么猶豫,他抬手虛畫。
霎時靈力涌動,一張控獸靈符便就畫出,瞬間化作點點靈光,沒入諸多野獸體內。
一瞬間,若有若無的聯系,在陸離和這些野獸之間產生。
“吼——”
無數野獸跟著躁動起來,但很快,陸離心神一動,一股無形力量沒過諸多野獸心間,瞬間它們安撫下去。
“跟我來吧。”
瞥了一眼這些野獸,陸離輕輕一笑,隨后身形一躍,便朝著山外走去。
轟隆隆。
身后無數野獸也緊跟著動了起來,受潮洶涌,在黑暗之中融入了樹林。
漆黑的夜色下,一座古寺矗立在山腳。
寺內昏黃的燭火搖曳,隱約間帶來幾點光芒,其它更多的是無盡的黑暗。
“哼…”
渡厄從睡夢中驚醒,隨后看向左右,周圍一片寂靜,唯有床邊一盞燈火尚在燃燒。
窗外寺內庭院中,明亮的月色照下,顯現出一些陰影的輪廓。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奇怪,為何我會感到一陣心緒不寧?”
抹去額角一絲汗水,渡厄不由靜下心來,開始細思心中這些預兆出自哪里?
其實也不用多想,很快他便得出結論。
“是那個陸離。”
不過緊接著,渡厄便有些疑惑:“此人乃我宿敵,這是原先便有所察覺的。
而如今他逃往深山,應當已經躲了起來,為何還會引發我心緒不寧?
難道又出了什么變故…”
忽的,渡厄想起下午時,陸夫人跑來寺中說,已經有一批武林好手聚了起來。
此時這些武林好手,正在原先陸離失蹤的地方,似乎想要去找一找蹤跡。
“該死…難道是這些人出了問題?”
渡厄想起那些武林中人的秉性,面色不由難看起來。
在他看來,多半是那些請來的武林好手,想著獨攬功勞,然后現在就深入深山。
此時說不定真的找到了那個陸離,然后被他所殺了,這才引起了自己心緒不寧。
“那陸離現在有了警覺,恐怕會逃得更遠,那時想要找到,比之現在要難上不知多少。
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真真該死。”
口中怒罵兩句,渡厄也徹底沒了睡意,索性就起身下床,在燭火邊來回踱步,思考著該如何挽救彌補。
就在這時,黑暗幽靜的寺廟內。
一些黑影也悄無聲息之間,慢慢的進入了這座佛門古剎。
嘶嘶嘶!
數十條長蛇順著墻院間的間隙,攀爬進了寺廟院中。
它們速度很慢,動作很輕柔,鬧出的動靜也很小。
然而速度雖慢,但靜安寺也不大。
沒花多少功夫,這些長蛇就已經來到寺廟中,那些僧人的居所。
如今正是炎夏。
山中也是悶熱,正好窗門未關,幾條長蛇便就順著窗臺,爬進了室內。
光滑的身體在地板上游動著,很快色彩斑斕的長蛇,便就爬到了僧人睡著的床上。
游啊游,這些長蛇在被褥之中游動,依然沒有鬧出任何動靜,這些僧人睡得極香。
不一會,幾條長蛇很快爬到了床上幾個僧人的脖頸處,冰冷滑膩的觸感,瞬間給他們帶去幾絲涼爽。
迷糊之中,一個僧人睜開了眼。
然后便看到一條細長的身影,挺拔著身軀,在自己眼前猛然張開大嘴,一條分叉的舌頭伸出,發出細微的顫動,月色下兩根尖銳牙齒,閃耀著寒光。
再一瞬,卻見那身影勢如閃電,一把朝著他脖頸上咬來。
“唔…”
僧人瞳孔一瞬間驟然縮起,緊接著脖頸便被刺破,一股液體注射進了血管之中。
他掙扎了兩下,隨后身體一松,已然沒了聲息。
與此同時,相同的一幕,此時接連不斷地在寺廟各處發生。
一個又一個的僧人,在睡夢之中不斷的徹底沉眠。
“不對!這不對!”
渡厄頓住腳步,斜長的身影在燭火的搖曳下,從地面拉到了房屋頂上。
借著昏黃的燭光,他此時臉色極其難看,微微抖動的眼皮,可以看出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在這人的身上出現。
民間有諺,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而此時此刻,渡厄的右眼皮不斷的跳著,那抖動的頻率,仿佛他的眼珠隨時都能從眼皮之下給跳出。
“先是心血來潮,現在連身體上的感應都有了,這絕對不是那幾個武林好手能給我帶來的預兆。”
渡厄心頭有一陣極其不妙的危機感。
他感覺有一股危險正在逼近,甚至這危險能威脅到他的性命,所以才讓他接二連三地生出警兆。
可這危險到底來自哪里呢?
渡厄目光憂慮,視線不知覺的,就從眼前燭火移到了外面的夜空,。
月光朗朗,素白披落下來,寺廟內依舊是一片安靜。
安靜。
等等,安靜?
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渡厄臉色一變,立刻凝神靜聽。
死一般的寂靜,除了細細索索的聲音,偌大一個寺廟,竟然連一個呼吸聲都沒有聽到。
就仿佛在這里,只剩下他一人了。
“不好,那陸離找上門來了!”
一瞬間,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渡厄心中就生出了這種想法。
也就在他這念頭生出的一剎那。
“這么快就被發現了嗎?”
卻聽門外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猶如徹骨的冰寒,瞬間凍住了渡厄的心神。
巨大的危機感,隨著這聲音,與死亡的氣息一瞬間籠罩而來。
毫無猶豫,渡厄身形一動,瞬間撞破窗臺,便朝著外間逃去。
然而他才跳到院子,眸光便驟然一凝。
“吼——”
只見無數身影飛躍跳起,一瞬間朝著渡厄撲來。
洶涌的獸潮大軍,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潛入到了寺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