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為子復仇,楓山陰霧。
順著感應，李妙元一路飛到一座小城上空，仔細確認了下，這才肯定，自家所留玉佩便在城內。
“便是此處嗎？常熟城？”
他看著下方城門上寫著的常熟二字，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名字沒有問題，唯一有問題的，便是下方縣城正在經歷的事情。
廝殺聲喧天。
卻見兩支軍隊圍繞著城墻，開始了激烈的爭奪。
雙方士兵臉上浮現出猙獰與恐懼，為了奪取活下去的機會，拼盡一切的去殺人，生命在不斷的流逝。
這卻是大夏軍隊在攻打這座涼州南部重鎮。
看著那人間慘劇，李妙元微微撇了撇頭，不去多看。
隱沒了身形，他從天空飄下，很快就落在了一個大宅院前。
大宅院門牌上寫著孫府二字，正是孫君壽家。
不過如今的孫家，看起來顯得破落許多。
大門上斑駁的紅漆，顯示著風雨的消磨，門前擺放的兩座石獅，其中一座也有了殘破，厚重的大門緊閉著，旁邊的側門也看不到有門房守候。
一股蕭瑟破敗的氛圍，從孫府之中傳了出來。
“這是家境敗落了嗎？”
李妙元看著眼前的宅院，皺了皺眉頭，隨即便飄身進入了孫府。
到了府內，一路所過，果然見不到幾人。
一個大宅院，竟然連仆人都沒有幾個。
一路到了后院一間閣樓，李妙元才終于察覺到了一點人氣。
他進去一看，卻見一個蓬頭松發的老者，等待那個坐在一張骯臟發臭的床上，手中則握著一枚玉佩，在那里愣愣的發著呆。
李妙元看著那老者，見那有些熟悉的面龐，視線在對方手中的玉佩掃過，感應到玉佩之中親近的氣息。
終是確認下來，這個老者便是十年前自己贈玉之人。
“孫先生？”
李妙元見故人如此模樣，心中略有驚異，卻是現出身形，出聲打了個招呼。
老者聽到聲音，這時抬起頭來，渾濁的雙眼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房中的乞丐，臉上露出呆滯困惑的表情。
“貧道李妙元，孫先生莫非忘記我了？”
見老者疑惑的眼神，李妙元身形微變，身上的破衣爛服，很快便化為了一青色道袍，頭上發簪也梳了起來，做了一個中年道士打扮。
看著這頃刻間變化的中年道士，對方的身形似乎與記憶中某個人漸漸重合，老者無神的雙眼也慢慢的亮了起來。
“李道長？”
老者遲疑地發問。
“正是貧道，孫先生終于記起來了。”
李妙元微微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原來真的是道長，真的是道長，真的是道長…”
老者臉上先是露出激動與興奮，但漸漸的，聲音變低沉下去，隨后更是嗚咽的哭泣起來。
“為何道長現在才來？若是早上幾月，早那么幾月該有多好？那樣我兒也就不會死了，我兒就有救了。”
老者，不，或者該說孫君壽之父，孫家家主，直接趴在了床上，痛哭起來。
李妙元看著孫家主那悲痛欲絕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眉頭又復皺了起來。
兒子死了。
聽到孫家主悲痛中說的話，他撇了眼對方手中緊握著的那玉佩。
玉佩暗淡無光，里面靈力已經徹底耗盡。
而昔年他正與對方玉佩之時，可是在里面設下了極其強大的守護靈術。
按理說來，即便是遇上五氣朝元，玉佩也能自行擋下對方一擊。
可如此強大的靈術，此時竟然也徹底的耗盡了功效。
而且。
‘玉佩之上那股氣息，鬼氣，還有房間里那殘留的陰氣…’
李妙元看著玉佩上已經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鬼氣，還有房間里也消散得差不多的陰氣，眉頭皺的越發厲害了。
他已可以確認，時間確實發生了某種變故。
而且這變故，還令孫家主的兒子喪命。
不過這其中與那場大劫，又有何聯系呢？
想到大劫，李妙元強壓下心頭的躁動，看著依舊哭泣的孫家主道：“孫先生，此間到底發生了何事？可否為我講講。”
說話間，他一道仙光打出，瞬間平息了孫家主心中的悲痛，令對方冷靜了下來。
孫家主抬起頭來，眸中盡管依舊有悲意，但見到李妙元時，眼神微微一動，卻是緩緩講述道：“我兒是被一惡鬼害死的。四月前…”
接下來，他把之前食糞鬼禍害常熟，殺戮城中居民的事情，慢慢講述出來。
當然，其中自然是隱去了孫禽衣在楓山做的好事，也不會提那食糞鬼就是為孫禽衣而來的事實。
反正在孫家主口中，自家兒子就是一個品學兼優，外出秋游反遇邪祟所害的可憐之人。
“最后盡管我兒有道長所贈寶玉守護，但最后寶玉終究是擋不住那食糞鬼，我而也命喪于那食糞鬼手上。
那食糞鬼害人無數，殺了我兒之后，又在城中做下許多命案，后來卻是不知為何消失無蹤。
此等鬼祟，說不得又跑去它處為害。
李道長慈悲為懷，神通廣大，還請道長將那惡鬼殺去，為我兒以及城中諸多百姓報仇啊。”
孫家主說著，卻是一把從床上起來，就跪到了李妙元面前，不斷的重重磕頭，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只是不一會，他便磕得頭破血流。
為了為子報仇，這個老父親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孫先生快快起來。”
李妙元連忙上前幾步，將孫家主扶了起來，而后正色道：“我輩修士，既然遇到了惡鬼為禍，自然不會推卻避讓。不過孫先生說那食糞鬼已經離去，這其中詳情，可否說說？”
其實雖然孫家主說的凄慘，但李妙元作為真人，神魂剔透，感知敏銳，隱隱便可覺察天機，自然知道眼前這老人口中有諸多隱瞞。
但那食糞鬼害人卻是不假的。
只此一點，他身為仙道修士，卻就不能坐視不理。
而且在孫家主提到食糞鬼的時候，尤其是提到了楓山，他便察覺，原本的大劫迷云瞬間明朗許多。
這個楓山鬼以及楓山這處地點，但是與大劫關聯極深的事物，說不得就是其中一環。
而楓山就在那里，走不了。
食糞鬼卻是能夠移動的，這就不得不令李妙元多幾分心思。
聽到眼前高人道長的話，孫家主臉上也露出不解，但卻還是盡力答道：“那食糞鬼為何消失，我也不清楚。
不過此前本城守將陳元相，他麾下校尉曾來看過我的情況，那時便就承諾過，說會解決那食糞鬼。
陳元相號稱太平將軍，早年間頗有威名，據傳除過不少妖魔，老朽猜想，是否是其將那食糞鬼除去？
不過如果真的除去，對方應當大肆宣揚，以安人心才對。
可事實卻是沒有絲毫動靜傳出，我也無法肯定，是否是陳元相所為？
而且陳元相也在月前，突然從城中消失，不知去往何處了。”
“太平將軍？降妖除魔？”
再聽到這個消息，李妙元本能的就覺得，這個陳元相有問題。
直覺告訴他，這個太平將軍或許就是妖魔假扮的。
畢竟在涼州這片地界，什么高人能夠光明正大的降妖除魔，當暗月是眼瞎的嗎？
不過陳元相這個名字，并沒有牽動他的心緒，如此也便意味著，對方與這場大劫毫無關系。
既然如此，那便無關緊要。
不過話說到這一步，李妙元看了下孫家主，對方知道的應當也說的差不多了。
既然沒有食糞鬼的更多消息，他也不下多留了，在問了一下楓山的方位之后，便就告辭離去。
大劫迫在眉睫，已經容不得自己再多耽擱時間了。
出了孫府，李妙元也沒多做停留，徑直就往楓山而去。
楓山就在常熟之旁，距離極近。
以一位真人的速度，不過數十息，便就看到了大山輪廓。
然而才到此處，李妙元臉色卻就變了。
卻見眼前灰白霧氣彌散，遮蔽了周圍十數里，空中哪怕烈日當照，陽光卻也穿不透那層層阻隔的霧氣。
而在這霧氣之中，隱約可看見一座大山的陰影，但時不時的便被濃郁的霧氣遮蓋，唯有冷風吹過，偶爾才能云散見些許真容。
“好濃郁的陰氣！”
李妙元看著那灰白霧氣，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眼前這一幕的場景，要不是頭頂那輪烈日，險些讓他以為自己是身處于陰土。
因為也唯有陰土，才有這種濃郁成霧氣的陰氣，才有這種遮擋一切的陰霧。
而如今陰土的景象，出現在了陽世…
“果然是大劫，竟然顛倒了陰陽，這楓山腳下，是直接連通了幽冥嗎？”
李妙元眉頭皺起，盯著那濃濃霧氣，尤其是從中感應到些許鬼影飄過時，臉色越發凝重了。
陰氣最能滋生鬼物。
若是在陰土，因為陰氣太重，鬼魂會被迅速同化成陰氣。
可如今來到陽世，陰氣受到稀釋，反而變得適宜鬼魂生存，變成了一處絕佳的鬼道福地。
若是放任不管，過上十幾數十年，等眾多游魂野鬼被吸引而來，借助這里的陰氣修煉壯大。
楓山只怕會徹底的變成一座陰山鬼山，那時就真的遺禍無窮了。
“此事絕不可放任。”
李妙緣眼神一凝，隨后一揮手，一道煉魔仙光，便瞬間從袖中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