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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初冬雪寒,打了小的,去找老的

  將引誘同門的事情,交給白練之后,陸離便不再關注此事,而是把精力都放到了符種的繪刻上。

  正如此前所說。

  他如今真人之下,已無敵手,唯一所慮者,只有真人而已。

  而如果真的等到真人來到近前,刻意對他布局之后,那么一切都為時已晚。

  尤其是此次陸離設局,準備誘殺暗月,魔尊麾下的魔使魔徒,此也算間接的算計一位真魔。

  雖然自身已經萌頭神通,但這還不夠。

  為避免被反制,所以陸離這些天來,特意增強了自己的卜算預警之力。

  因此特地又繪刻了四門卜算預警的神通,分別為知時、星象、射覆、掩日。

  所謂知時,能知曉天道運行的規律,掐指一算可以洞察天機,乃是未卜先知之術。

  星象者,可以夜觀天象,知曉命運。

  射覆者,易經八卦之理,即名物為象數所依,象數為義理而設,乃是占卜斷卦。

  掩日者,此乃是掩蓋天機之術。

  有了這些神通,再加上先前的萌頭,陸離已經聚齊了五大預知卜算神通。

  如此,推斷未來,感應危險,占卜扶乩,無往而不利也。

  這一日,初冬的雪飄了下來。

  燕國的雪,很冷,很大,只是一夜之間,天地就已經為之素白。

  西院涼亭。

  亭檐上懸著的竹簾落了下來,遮擋著外間吹來的風,除了靠近池塘的那一面外,其余都被封閉了起來。

  陸離依舊穿著那身單薄的藍袍,自踏入修行之后,他已暑寒不清,外間的雪雖然大,但卻也凍不到自己。

  所以在這寒冷的雪天,得以悠然的坐在亭間,欣賞著外間的美景。

  園里一道白色倩影在林間穿行著。

  院里種了幾株梅花,此時也含苞初放,露出了其間淡黃花蕊。

  一雙嫩白素手來到枝前,輕輕摘下了一朵梨花,將之收到了臂間挽著的花籃里。

  將花朵放下,看了看花籃,似乎是采夠了梨花,采花人發出了銀鈴的笑聲。

  邁著輕快的步伐,在天空飄落的斑白雪點里,倩影回到了亭內。

  “公子,昨夜梅花開的真多,而且花香也很好聞。”

  白練放下手中花籃,從中取出一支特地折來的花枝,將之遞給了眼前藍衣公子。

  伸手接了過來,紅梅帶著一絲淡白,猶如裹上了一層白襖,再加上那中心的幾點花蕊,美煞極了。

  放到鼻尖嗅了嗅,幽幽清香傳來,陸離忍不住嘴角帶起笑意,點了點頭道:“確實好聞。”

  “公子喜歡就好。”

  白練聞言笑得更開心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又從籃里取出一團雪球,將雪球放到了面前的小爐里,然后開始生起火來,慢慢煎著。

  “這初冬的雪水,用來煎梅花,最是相宜。”

  小爐里火慢慢的燒著,很快就升起裊裊水霧,水已經開了。

  白練用手帕拿起壺蓋,放了一撮花瓣下去。

  陸離平靜的看著這一幕,心中頗為愜意。

  寒冬賞雪,美人煎茶,人生至此,方不負來此一遭。

  “公子,茶好了,且嘗一嘗吧。”

  白練手捧著一杯花茶,送到了陸離面前。

  正要接過,這時就見庭外走廊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還沒見到人影,一聲急呼就傳了過來。

  “陸仙長,不好了,那索命鬼昨夜又活過來了。”

  陸離和白練將視線轉過去,就見賴學文面色通紅,喘著粗氣的跑了過來。

  對方臉上帶著一絲恐懼,焦急之色難以掩飾,等見到眼前仙長之后,這才稍稍安定一些。

  聽到索命鬼已經復生,陸離面色平淡,神情也毫無變化。

  他從白練手中接過煮好的茶,飲了一口,然后溫聲道:“賴公子勿急,且先坐,這里正好用雪水煎了些花茶,可以先品一品,定一下心神。”

  陸離的鎮靜從容,似乎影響到了賴學文,讓他臉上的焦急,也漸漸的消去許多。

  來到爐邊坐下,賴學文從白練手中接過一杯茶,感受著那滾燙溫熱,心中似乎也變得暖了起來。

  他飲了一口茶,然后抬起頭,看這陸離道:“那索命鬼既已復生,再過幾日,或許就能夠徹底恢復。如果像之前那般,說不得還會兇威更盛。

  其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必不會善罷甘休,想來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了。仙長可已經有應對的法子?”

  “應對的法子?”

  聞言,陸離臉上帶著一絲淡笑,但給人卻不知為何有種嘲弄的意味:“一個小小鬼修,殺他要什么法子?等他上門,再將之誅滅即可。”

  雖然之前因為不知底細,未能徹底殺死索豐,讓對方如今有了復活過來的機會。

  可現在已經從白練口中,知道了命魂秘術的底細。

  索豐的虛實他已經了然于胸,對方再找上門來,定叫其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真的好嗎?”

  哪怕對于陸離的實力很有信心,甚至之前親眼看到過對方輕易滅殺索豐,但索命鬼的積威還是太甚,依舊令賴學文心中有些忐忑。

  見他還是有些不安,陸離于是便出言安撫:“賴公子放心便是,此事我會處理好的,陸某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這…”

  看陸離那自信的神情,賴學文也受到了些許感染,終是點了點頭道:“那好吧。仙長放心,我會去盯著那索豐的,等其一有動靜,便過來通稟。”

  知曉對方并未完全放心,如此做只是想要安定心神,因此陸離也未拒絕,而是微笑頜首:“那就麻煩賴公子了。”

  得到鼓勵,賴學文忽得站起身來,拱了拱手道:“事關重大,那我就不多留了,這就去打探消息。”

  話落,他便匆匆離去。

  目送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陸離收回了目光。

  等到只剩下兩人后,旁邊的白練開口道:“公子,那索豐不過一小小鬼修,何須勞煩公子心神,不如奴家去一趟,將她滅了。”

  她語氣極其輕松,仿佛對付一個索命鬼,是手到擒來之事一樣。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別看白練被陸離隨手拿下,當做婢女使喚,可這并不意味著對方實力就弱了。

  要知道她可是暗月魔尊麾下的魔使,乃是凝聚四氣的魔修。

  那索豐不過是一個修行不久的鬼修,修為頂多凝聚二氣,這種實力,對于一位魔使來說,又算的什么?

  “不必。”

  陸離搖了搖頭,拒絕了白練的這個提議,然后饒有深意的看了身側美人一眼,說道:“若要滅那索豐,我一道劍氣就已足夠。不過對方既會命魂之術,當是萬化鬼王門徒無疑。

  先前我殺了他,他因已經知道我的實力,這次恢復,應當不會在孤身來尋我,說不得還會邀些援手。

  就且先讓他再活幾日。

  等這只索命鬼將同門援手邀齊,那些鬼祟之輩聚了過來,再一同除去,豈非更好。”

  這正是他的打算。

  要不然先前哪怕索豐還會復活,知曉命魂之術的底細后,陸離也大可去尋到對方的命魂所在,直接將命魂斬滅,讓對方再無復活可能。

  可他之所以沒這么做,就是想著放長線釣大魚。

  俗話說。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他殺了一次索豐,就能引出對方背后許多存在,那收獲可遠比一只索命鬼多的多。

  聽到陸離的打算,白練心頭微微一凜,臉上帶著一絲乖巧道:“是,奴家清楚了。”

  她聽出了眼前人話里的意思。

  陸離這是在敲打白練,既是催促她早點辦成,先前的交代將那些同門魔使騙過來。

  同樣也是在警告她,讓她別做什么小動作。

  一切都點到即止。

  將此事放過,陸離臉上帶起笑容,將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送到美人面前,催促道:“不說這些煩心事了,茶已沒了,快給我再上些來。”

  “是。”

  白練嫣然一笑,接過了茶杯。

  正當賴府西園這里池邊雪下,美人煮茶的時候。

  另一邊,郊野外。

  風雪之下,一匹快馬飛速的在雪地上奔馳著。

  “駕!駕!”

  馬上坐著一個青衣人,此時他的身上已經被雪花鋪滿,可對方卻毫無所顧,拼命的驅趕著身下的馬匹。

  自從昨夜出城,直到現在日上三竿,連著數個時辰,青衣人也未停下歇息過。

  終于。

  在毫不顧惜馬力的情況下,將近午時的時候,眼前終于出現了一座大城。

  “吁!”

  見到前方的城市,青衣人拉了一下馬韁,在城門處停了下來。

  只見城樓上,寫著巨鹿二字。

  這是巨鹿郡城,而信都縣,只是巨鹿至下的一縣而已。

  看著眼前的郡城,青衣人眸中帶著瘋狂,臉上浮出了獰笑:“該死的仙修,以為會幾手法術就能讓我退讓嗎?我要讓你知道,在冀州這片地界上,是誰的天下?”

  若是陸離在此,定是可以認出,此時騎馬的青衣人,正是之前被自己燒成灰的索豐。

  此時這個“索命鬼”,復活之后,并沒有像賴學文想的那樣,立刻趕來報復,而是竟然連夜出奔,來到了郡城。

  城內不許騎馬。

  索豐雖然在信都那邊無法無天,但在郡城這里,卻也不敢肆意妄為。

  他翻身下了馬,才剛落地,就聽到一聲悲鳴。

  “咴——”

  一夜的奔波,從未歇息,此時驟然停下,似乎已經徹底的耗盡了馬匹的力氣。

  雄俊的馬兒悲鳴一聲,轟的倒在了地上。

  沒有去管已經瀕死的馬,索豐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直接擠過人流,往城里而去。

  穿過重重街道,他很快就來到了一座高大的神廟前。

  這座神廟,正是近些年,冀州興起的萬化神尊的廟宇,此時廟門前人流如同潮水,喧鬧不停的往來祭拜。

  “我要見老祖。”

  索豐跨步走到神廟里,見到一個廟祝,直接拉住對方,低吼著的說道。

  “啊,索師兄?”

  這個廟祝見到索豐,神情略有些驚詫,但看對方那明顯不對的情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拉著索豐就往神廟后面走。

  來到后面一處內室,他放下了索豐的手,而后道。“神使大人正在修行,師兄且先在這等候一下,我去跟神使匯報。”

  “快去吧。”

  索豐收斂了心中的急迫,看著就要離去的廟祝,這時又說道:“告訴老祖,就說有人要殺我,要斷了我索家最后的血脈,請老祖救命。”

  “我知道了。”

  廟祝神情鄭重的點了點頭,隨后轉身離去。

  看著對方離開,索豐的心也慢慢安定下來。

  他口中的老祖,其實便是索家先祖。

  這位先祖早年間得了些散修傳承,后來就離開家門,從此一去不返,四處游歷。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混成了萬化鬼王麾下的神使。

  事實上。

  要不是五年前這個老祖突然找上門來,索豐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么一位先祖。

  但很快他就被這天降的驚喜砸暈了頭。

  隨后就在老祖的幫助下,踏入了修行之途,從此借著法術,在信都城內為非作歹,無人敢管。

  “我不是那個仙修的對手,但老祖神通廣大,定可以收拾了他。而且一個仙修來到冀州,說不定就是那些大夏的奸細,匯報上去也是個功勞。”

  索豐嘴里念叨著,越想心頭越是激動,腦海中開始暢想著復仇之后的場面。

  正想著。

  一道恐怖的氣息就從室外涌了過來。

  “誰敢斷我索家血脈?”

  蘊含著怒意的聲音,伴隨著一個老者,一同進入了屋里。

  索豐扭頭看去。

  就見一個穿著金邊黑袍的中年男子,臉上帶著關切,看向了自己。

  “老祖為我做主啊。”

  見到這中年男子,索豐噗通一把跪下,直接就哭訴了起來。

  索家老祖叫做索景林,此時看著自家唯一的血裔這樣哭著,連忙上前將其扶起,然后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老祖不知,前些天信陽城內,來了一個仙修,那時我在街上游玩,對方竟二話不說就對我出手。

  他神通厲害,竟然一個照面就用劍氣將我殺死,幸好有命魂在,孫兒我才得以復生。

  可即便如此,那信陽我也不敢待了,只能連夜趕來巨鹿,求老祖為我報仇。”

  索豐帶著哭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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