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魯特,還好嗎?
在將過去的那些遮住雙眼的迷霧一掃而空以后，莎爾已經對自己的姐姐有了更清楚地了解。
她之所以每次都無法分辨塞倫涅的做法到底有什么目的，其實就是因為塞倫涅的確對她有一點真心。
可，在這真心隱藏下的，卻是塞倫涅的私心雜念。
這是，可能連塞倫涅自己都分辨不出來的，對莎爾的掌控欲。
莎爾是第一次發覺到這點。
塞倫涅對她搞出來的那些殺傷力巨大的破壞，從來都不在意，甚至能好整以暇地承受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銀月少女從不覺得莎爾的做法不在她的理解范圍內。
在塞倫涅心里，莎爾這種行為，就是妹妹因為無能為力的不滿而肆意妄為的發泄，雖然可恨，但也可憐，所以她沒那么在意。
反正，莎爾又不能真的殺死她，不是嗎？
塞倫涅雖然是那個一直在東躲西藏，看起來委委屈屈的，但她反而在心理上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制高點。
所以，她任憑莎爾在托瑞爾搞出各種各樣的災難，甚至還會在某些地方幫莎爾一把。
因為塞倫涅覺得，托瑞爾人類能夠誕生，都是因為莎爾的損失慘重…那他們的那點沒啥意義的短暫人生，可以讓莎爾撒撒氣，也沒啥不對。
她想得很美好，然而，犧牲的，卻是別人的命。
現在的莎爾，回想起過去的時候，都會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像是鼻子上帶了環，被人拽著繩子走的，竟然是她嗎？
她到底是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的…瘋狂了呢？
看起來很冷靜，實質上卻是瘋子。
莎爾輕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她已經從那迷霧里走了出來，找到了自己的路，塞倫涅，卻并沒有。
她的姐姐其實挺精明的，對那些于她有害的事情，躲得飛快…可她最大的問題，也就是永遠都在躲。
銀月的光輝雖然輕薄，可也不是一點重量都沒有的。
莎爾冷冰冰地笑了起來，那就讓她看看，自己的這位向來很懂得保護自己的姐姐，能不能在迷霧之中尋找到自己的路吧！
反正，她現在，覺得自己的前路，特別鮮明。
莎爾轉頭看了一眼關注的看著自己的小熊崽子…看起來，希爾雖然確信她不會想要將自己的黑暗之力參雜入那些骯臟的雜質，但他卻在懷疑莎爾會不會因為想要讓托瑞爾陷入大亂而試圖利用那個東西。
這孩子，真的很有趣。
明明他是知道莎爾和威廉之間的感情很好，而且在塞倫涅說她為了威廉改變很多的時候，希爾也很顯然地在認同，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從威廉那邊著手，讓莎爾放棄什么。
似懂非懂，知道的一鱗半爪的蘭森德爾，都偶爾會拿威廉出來說話。
但知道最多內幕的希爾，卻一直一聲不吭…莎爾還是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威廉的時候，小熊崽子也在旁邊坐著這件事的。
希爾每次勸阻莎爾的時候，都是從真正的原則出發，只提和莎爾自身有關的事情，希望莎爾考慮的，也是對她自身的影響。
真的，人品有點太好了，好的連莎爾都不忍心對他做什么事。
雖然一開始她對希爾的好感源自于威廉，但…越是接觸，越能感覺到希爾的美好。
而且，這種美好，是即使身處于黑暗之中的莎爾也能感覺到的…不像那些過于耀眼的美好，只讓她有想要破壞掉一切，讓那些家伙墮落進深淵的毀滅感。
這和希爾身上環繞的自然之力沒有關系，莎爾也不是沒見識過別的自然之子。
那些家伙，莎爾連看都不想看…讓他們墮落，太容易了。
希爾身上，卻有一種…莎爾恍惚覺得，像水一樣的柔韌感。
沒那么鋒利，沒那么鮮明，卻柔軟而堅定。
莎爾可從來沒在和希爾相處的時候，升起把這孩子拉入深淵的黑暗欲望…明明那孩子說話做事也很正面。
她甚至都很少會用她慣常的方式逗弄希爾，讓他時時刻刻存在于被黑暗圍繞的不安之中…呵正常的話，她應該保持沉默，讓希爾不知道她會不會對那東西下手。
可，就像以前一樣，莎爾嘴角微微抿了一下，慢吞吞地說：“那么，骯臟的東西，我可不會碰。
你還是擔心一下那兩位惡魔王子吧！”
希爾安心的露出了一個笑容，眼睛彎出了兩汪湛藍的湖水：“狄摩高根和格拉茲特，沒什么好擔心的。
那玩意兒，對于無底深淵，完全沒啥用。
那個史拉蟾王后，養的肉食估計就有類似的特性。
狄摩高根的吸血鰩魚，都比那玩意兒有價值。
說穿了，那東西，對神明，反而更有用。
不過，敢用的神明，就算是邪惡陣營的，估計也不多。”
維克那之所以不怕，是因為他是以巫妖之身晉升的神明…他本來就是違背自然的存在。
灰鷹出來的邪神，對冥河里的死神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出現誤解很正常。
所以，維克那才敢這樣的玩弄靈魂與肉體，覺得自己只要進入冥河，接過奈落的死神神職就不會再受那種自然詛咒的影響。
呵如果說，神明，即使是邪惡神明，真的能和深淵惡魔，地獄魔鬼一樣玩弄靈魂，那…為什么會出現深淵和地獄這兩個地方？
有些區別，看起來不大，實質上卻有根本的區別。
很多邪神所謂的玩弄靈魂，實質上動的只是靈魂力量，而不是靈魂之內的那點本質。
維克那卻不一樣，他出格了。
希爾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不去想發現維克那消失以后，他感覺到的那股惡心到極致的能量。
他，就不該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在絕望之塔那邊留下自己的眼睛。
太，糟心了。
希爾甚至能感覺到，在那股力量出現之后，一直篤悠悠在那邊看熱鬧的冥河猛然爆發的怒火。
塞倫涅和莎爾在蘭森德爾離開之后還留在這里，可不是因為希爾。
更不是因為狄摩高根和格拉茲特。
而是，因為那特別明顯的，滾動的冥河之力。
希爾不想去探尋到底是誰誤導了維克那，讓他以為只要成為死神就能玩弄人類的靈魂本質…格萊西雅搞的那些切片，都沒有他這么惡毒。
他當然確定維克那本身沒這個本事。
靈魂本質，可不是誰想碰就能碰的。
但灰鷹，有海若尼斯在的灰鷹，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外神非常正常。
天堂山，向來都是眾矢之的。
而作為天堂山最能打的海若尼斯，本來就是最大的靶子。
他還給自己搞了個灰鷹主神的分身出來。
當然，要不是伊格維爾伏和她的兒子帶著惡魔大軍入侵灰鷹還差點全軍覆沒這件事讓海若尼斯這個分身暴露出來的話，這位英勇之神其實藏得還挺好。
并不是誰都知道天堂山這位第一勇士，以英勇為名的秩序神，真名就是海若尼斯的。
一般，人們都會尊稱他為‘英勇者’。
希爾對灰鷹世界，甚至沒有當初對托瑞爾的好奇心。
托瑞爾好歹有各種各樣的故事，灰鷹，卻只有海若尼斯和他的敵人們。
所以，他剛剛才會特意對著莎爾強調了一遍維克那除了隱秘神職以外，其他的，對莎爾沒有任何用處。
莎爾，看起來，至少現在，也是認同希爾這種觀點的，甚至話里還暗示了，她不會在灰鷹搞任何面相，甚至都不會讓自己的力量出現在那個世界。
看來，她讓維克那那化身帶回去的，只是為了吞噬隱秘神職而特地搞出來的陷阱。
那就好。
灰鷹，就不是一個正經人該去的地方。
希爾突然嘆了口氣。
“怎么了？希爾。”莎爾看了眼突然頹喪的小熊崽子。
“那種，靈魂的力量很…”希爾想了想才說，“只有靈魂法師才能做原料。”
他有點不知道，魯特，現在是什么心情。
這個世界，真正的靈魂法師，不就是黑迷之塔魯特那一系嗎？
魯特，可是一直深信不疑，自己的老師和同門兄弟姐妹都是死在西雅之塔的手里來著。
為了復仇，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啊！
希爾回想了一遍前段時間和魯特的接觸，還是不覺得這位大法師是知道內情的。
他和絕望之塔那邊聯系的時候，也是真的相信對面是盟友。
所以，希爾也一直覺得，在絕望之塔里，可能有一個和黑迷之塔那纏繞在靈魂主塔里的人類靈魂一樣的東西。
魯特和絕望之塔里的那個師兄，一直就是依靠這兩個魔法塔聯系的。
希爾在黑迷之塔底下散步的時候，還是搞到了不少內部消息的。
他那時候只是挺佩服魯特這一系的犧牲精神，也沒打算干涉魯特的復仇。
甚至還多多少少幫了點忙。
然而，現在，那種感覺…如果希爾靠著傀儡之眼都能判斷出是什么玩意兒的話，就在絕望之塔隔壁的魯特，是不是也能聞到那股味兒？
復仇之戰都已經打完了，才發現指揮自己復仇的，可能才是真正的敵人。
真的，有點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