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根據目擊者所述，當時有人見到小娟哭哭啼啼跑到橋邊，一頭扎進河中。
雖是冬天，但河水依然很深，很湍急。
小娟一跳下去便被河水淹沒。
有好心人不顧天氣嚴寒，外套都來不及脫便躍入河中救人。
結果卻沒摸到人。
于是，又有人順著河邊跑，想到下游去試試。
沒曾想，過了一會兒小娟卻自己從水中浮了起來，腳上纏著不少水草，而且浮起的地點距離落水地點并不遠。
想來是落水之后被水草纏住，這才沒被河水沖走。
等好心人將小娟打撈起來之后，卻發現她已經沒了氣息。
陌子鳴走近看了看，小娟的尸首直挺挺躺在橋邊，看模樣年約二十四五，眉目清秀，嬌小玲瓏，令人心生憐惜。
“姐姐，她還有得救么？”
小青觀察了一會，不由小聲詢問了一聲。
白素貞搖了搖頭：“已經沒氣了…”
這時，一個年約三十的婦人匆匆跑了過來。
人一到，居然站在小娟的尸首邊跺腳咒罵起來：“你個死丫頭，說你幾句就跳河尋死，存心不讓好好過年是不？”
此話一出口，當即便惹怒了幾個鄉親。
“曹大嫂，不管小娟是否做錯了事，人死為大，你倆畢竟是妯娌，怎能這么說話？”
“就是，人都死了，不想法子往家里抬，在這里冷嘲熱諷做啥？”
“大妹子，趕緊找人把小娟抬回去…”
沒料，鄉親們的好心卻被當成了驢肝肺。
那個人稱曹大嫂的婦人明顯不是個善茬，居然一叉腰，如潑婦罵街般沖著一眾人嚷嚷起來：“這是老娘的家事，與你們何干？要你們多嘴？
再說了，這死丫頭死有應得！
是她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事，見不得人，這才跑來跳河…”
“曹家嫂子，小娟都已經死了，你還在潑臟水？
小娟嫁到咱們鎮里十來年了，一向規規矩矩的，你說她與人有私情，誰信啊？”
一個身著碎花襖的婦人不服氣，走出來替小娟申辯。
“喲喲，我當是誰…”曹大嫂一臉嘲弄的表情：“我說劉家嫂子，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家的事，聽說你家的墻都快被人爬塌了…”
“你…你胡說八道…”婦人氣得一臉漲紅，說不出話來。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這曹大嫂偏偏就要揭人傷疤。
這個劉家嫂子守寡七八年了…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一些老光棍經常在劉寡婦墻邊轉來轉去，由此引來了不少流言蜚語。
“咋的？冤枉你了是不？”
曹大嫂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曹家嫂子，這話可不要亂說。劉家嫂子守寡多年，為人如何鄉親們心里有數。
倒是某些人，男人一不在家便四處招蜂引蝶…”
“汪老三，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說誰呢？潑老娘臟水是不？
今天你要不把話講清楚，老娘跟你沒完…”
不得不說，這曹大嫂的確是個潑婦，以一己之力成功挑起了一眾鄉親的怒火，一個個出聲指責。
結果這娘們居然不怯場，叉著腰，口沫飛濺與人對罵。
從雙方的爭論與喝罵聲中，陌子鳴漸漸聽出了一點名堂…
這個跳水的小娟與曹大嫂乃是妯娌，曹大嫂為長嫂，丈夫叫曹大名，小娟是老二曹大化的妻子。
兄弟倆并未分家，長年跟著一個長輩在外面走鄉串戶做木匠活。
小娟幾歲的時候失去了雙親，最終被舅舅收養。
她有個表哥小名山子，表兄妹倆從小一起長大，情同親兄妹一般。
后來小娟出嫁了，因為距離舅舅家比較近，所以山子時不時會抽空過來探望一下表妹。
沒曾想，就因為這樁事，導致了小娟的悲劇…
按照曹大嫂的說法，小娟與其表哥早就有私情，所以山子才會經常過來私會。
還說她早就發現了二人之間的私情，但本著家丑不可外揚的心態，只是警告了二人。
沒曾想這次又抓了個現行，這才忍不住鬧將起來…
結果小娟自覺沒臉見人，這才跑出家門投河自盡。
“曹家嫂子，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山子呢？把山子叫出來當面對質。”
“對，總之我們不相信小娟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山子？哼，那個不要臉的早就跑了…”
“大妹子，就算小娟真的有錯，但她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再落井下石？”
“罷了，鄉親們，不要和她多講了，來搭把手，先把人抬回去再說。”
“等等！”這時，白素貞突然走到小娟身邊，并道：“依我看來，這姑娘還沒死透，或許還有得救。”
“啥？沒死透？”
“難不成還能死而復生？”
“呵呵，這位姑娘，老夫行醫三十余載，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稀奇事。
之前老夫便已經把過脈，小娟身體冰涼，脈搏、氣息全無。想救她，除非神仙下凡…”
“素貞，難道她真沒死？”
陌子鳴也忍不住上前耳語了一句。
“應該是死了。”
“啊？那你剛才…”
“一會再給你解釋…小青，你過來。”
“哦”
小青應了一聲，走到白素貞身邊。
白素貞沖著她耳語了幾句，隨之蹲下身抓起小娟的手細細把脈。
“怎么樣姑娘，老夫診斷的沒錯吧？”
之前說話的那個郎中撫著長須，一副篤定自信的神態。
“嗯，沒錯，她的確沒氣了。不過，沒氣并不一定意味著她真的死透了，也有可能是假死。”
“假死？”郎中愣了愣。
“行了，先不要打擾，我試試看能否救活她。”
“喲，這哪里來的姑娘？想出風頭是不？老娘可警告你…”
曹大嫂斜眼瞟向白素貞，又待展示她的毒舌。
沒等她說完，陌子鳴卻雙眼一瞪，怒道：“潑婦，閉上你的烏鴉嘴！”
“你…”
“怎么？還想撒潑？”
陌子鳴的眼中掠過一絲寒光。
一股無形的威壓釋放而出，頓令那潑婦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張開的嘴唇抖了抖，結果卻沒蹦出一個字。
小青也早就看不順眼了，沖著曹大嫂冷冷道：“再敢耍潑，信不信本姑娘將你扔到河中去？”
“你…你…你…”
曹大嫂連接說了幾個你，終究沒敢冒出后面的話。
她是真的有些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