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可能完成的粥
“老爺，您來了。”門口處，老管家正恭敬地鞠躬。
來者是薙切仙左衛門，遠月學園校長，日本料理界的首領，被稱為“食之魔王“的大人物。
同時，他也是薙切真凪的親生父親。
他右眼附近有切傷的疤痕，頭發大氣地梳了一個背頭，下巴處長著三捋白胡須，配合他兇狠的眼神和一身傳統和服，十分有極道總帥的風范。
“繪里奈他們呢。”薙切左仙衛門微微頷首問道。
“真凪大人和繪里奈小姐正在內屋迎接貴客。”
“我知道了。”薙切左仙衛門點點頭，抄著雙手，踩著木屐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內屋。
現在是春季，是遠月學院的招生季，他作為校長，實在很難抽出空來。
在遠月，每個學年都有升學考核。
他們只接受精英，不接受樂色。
達不到要求的人會被直接勸退，根本不留情面。
所以每年的春天，不僅是學院要篩選新生，還得負責不合格老生的退學手續，很是繁忙。
要不是真凪再三要求，他肯定是不會請假來這邊的。
薙切左仙衛門今天來的原因還有一個，他很想見見自己的女兒。
他和薙切真凪已經幾個月沒見過面了，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
“哎，我真是愧對于真凪。”左仙衛門嘆了口氣。
女兒小時候薙切左仙衛門就沒怎么陪過她，導致她性情涼薄，不善待人之道。
長大后女兒深受病痛之苦，他更是深深承受著無能為力的痛苦。
就連真凪委托他照顧好繪里奈，他都沒有做到，讓那混蛋鉆了空子。
所以他今天就算再忙，也將諸事推后，來到了此處。
“不知能讓真凪如此夸贊的是何等人物。”
薙切左仙衛門在腦子里構想出一個隱士高人的模樣。
他很清楚自己女兒的性子，要讓真凪用“完美”兩個字來夸贊一份料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對薙切真凪來說，“難吃”就已經是非常高的標準了。
“難吃”意味著這道菜她已經能咽下口，而更次一等的料理，薙切真凪只會用嘔吐來評價。
左仙衛門愈發好奇來客的身份，他想象出一個比他資歷還大的老頭，并在心中暗暗決定，待會見面了一定要好好像他討教一番，怎么才能做出讓女兒滿意的料理。
......
在薙切左仙衛門尋找女兒的同時，江羽已經構建好了料理的雛形。
他要做的，是粥。
為什么做粥，也是很有講究的。
按薙切真凪所說，她打了幾個月的點滴，身體想必已經變得十分脆弱。
而且她前些日子才在自己的店里進食，這對腸胃更是巨大的刺激。
雖然江羽不記得自己那天做的是什么料理了，但肯定不會是適合病人吃的東西。
小店的位置十分偏僻，而來他店里吃飯的人大多都住在東京市中心。
所以會在晚上駕車來店里的人，基本都是身體健康的正常人。
就算有病人，一般也會提前告訴他一聲，屆時他也會專門為生病還要來店里消費的鐵粉準備一份藥膳。
所以如果客人沒有提前說的話，他都會做一些味道比較重的料理。
畢竟他老家在四川，川菜便是以油大、味厚出名。
江羽作為土生土長的四川人，自然也想把川菜的精髓在島國發揚光大。
當然，為了能和本土的口味相調和，他也只是適量地加重一些味道。
大概就掌握在客人們不太適應，卻始終拒絕不了的尺度。
這樣的體驗對一般人來說是很爽的，大家都喜歡欲拒還迎的姑娘，這條道理放在料理上也同樣適用。
可對于薙切真凪這樣的大病號來說，除了吃的時候會爽，接下來的幾天恐怕連上個大號都會虛脫。
所以粥這種易入口，養胃的料理目前是和她相性最好的組合了。
問題是做什么粥。
江羽又抬頭觀察薙切真凪的面相。
薙切真凪面色發虛，嘴唇發白，一看就知道貧血，營養不良。
以形補形，以色補色，具有補血的食物，一般多為黑色食物和紅色食物。
可輔以紅糖，黑豆，核桃，大棗來熬一碗偏甜味的粥。
而且薙切真凪身材偏瘦，加一些蛋白質會更好。
但是在這樣一碗偏甜味的粥里加上肉，會破壞粥的層次感。
如果是一般的料理人，定是不敢這樣做的。
但江羽可不是一般人，藝高人膽大，他不僅要往里面加肉，還要往里面加很多肉。
他要做一碗以肉為主體的甜味粥！
定好主意，江羽環視了一圈食材庫，精準定位到了自己需要的材料。
不過可惜，這邊的肉類除了魚蝦等河鮮和海味，其它都是已經處理過的。
像是雞肉，豬肉，牛肉都已經按部位切好放在了不同的分區。
如果有活的雞，豬，牛就好了，他還可以表演一下庖丁解牛的絕技。
肉類果然還是要從活的動物上現切下來才好吃，最上等的肉就是那種肌肉還在蠕動，溫度都還是熱的肉。
雖然現場這些肉也不是不新鮮，但看起來已經放隔夜了，還是有些許遺憾。
如果換做廚藝技能升級之前的他，或許就會保守一些，只使用魚蝦了。
江羽搖搖頭，把腦袋里蠕動的鮮紅牛肉拋出腦外，先是取了一些紅棗，黑豆等甜味食材。
接著他找來小米，就開火熬起粥來。
一旁的薙切薊看到他的動作，微微搖頭。
他認為江羽的選擇完全錯誤。
從這小子的火候控制和淘米的手法，能看得出有幾分功夫。
可粥這種選擇，只是在耍小聰明。
這家伙一看就是外行，不懂得神之舌的可怕之處。
他或許是覺得薙切真凪打了幾個月的營養液，對粥會更容易入口。
可想把粥做到讓完全體的神之舌滿意，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每一粒米不僅要融入進粥的整體，而且各種食材的口味還得做到完美搭配，不說薙切薊了，就算是他的岳父“食之魔王”都做不到。
薙切薊感覺勝券在握。
可接下，江羽的動作直接讓他驚呆了，連瞳孔都放大了。
江羽居然徑直走向了肉類區！
而且他不止挑了一種肉，光是他籃子里的肉就已經有雞肉，牛肉，豬肉三種了！
還沒完，他還走到了河鮮區和海鮮區！
薙切薊見狀，直接扔下了手里的菜刀，眼神十分不善地大喊：“你這小子！就是來搗亂的吧！還有什么比頭！”
連薙切真凪的眼神在江羽走到河鮮區后，也變得不信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