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帶兵之人為誰?”
龐德望著黃忠出聲詢問,滿心都是好奇與急迫,迫切的想要知道,除了張遼張文遠之外,關中那里,還有誰,這樣的有膽氣。
居然敢帶兵從死亡之地通過。
聽到龐德出口詢問,黃忠立刻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不一樣了起來,顯得分外鄭重與尊敬,同時,還有著一股的極度尊崇,撲面而出。
“領兵之人,就是劉皇叔!”
他望著龐德,緩緩的吐出這個名字,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因為過于激動,身上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什么?!”
在聽到黃忠所說的話之后,龐德愣了一下,忍不住的驚呼出聲。
這消息太過于讓人意外了!!!
原以為是除了張遼張文遠之外,關中那里,又出現了什么不得了的將領,居然敢帶兵去走死亡之地。
卻沒有想到,這將領居然是劉皇叔!
這個答案實在是太過于讓龐德意外了。
他之前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就跟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帶兵穿越死亡之地,前去偷襲金城,截斷他們后路一樣,也從來沒有想過關中這里,帶兵穿過死亡之地,去做這件事的人,居然是劉皇叔!
畢竟,現在的劉皇叔,與之前可不一樣了。
現在的劉皇叔,早已經成名,手下大將極多。
身份也足夠尊貴,早過了需要親自上陣搏命的時候。
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這樣的事情,做起來是真的得不償失。
萬一出現了什么意外,那可就真的虧大發了。
這一次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派遣手下其余將領去做。
他坐在鰲頭關這里,指揮兵馬,最是穩妥。
可他偏偏就親自帶著兵馬,卻做這件最為危險的事情了!
這看起來,一點都不明智。
這也是龐德為之震驚的地方。
但是,在震驚之后,又不得不讓人佩服他的勇氣,佩服他的人格魅力!
在根本不需要他親自拼命的時候,依舊選擇拼命,親自帶領兵卒,去執行最為艱巨的任務。
這真的需要非常大的勇氣。
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作為一軍統帥,這樣的事情一旦去做了之后,那么其余人,就沒有了不一起拼命的理由。
主帥都做到這個地步,你若是再不好好打仗,那說的過去嗎?
那真的說不過去。
道理誰都懂,但是,真的會這樣做的人,是真的不多。
至少龐德覺得,除了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劉皇叔之外,他想不到其余任何人,處在他的那個位置上的時候,會去這樣做。
怪不得!
怪不得啊!
怪不得鰲頭關會這樣的難打!
這一次,自己這邊是輸的一點都不冤枉啊!
不僅僅在戰略上面,完全按照關中的設計走,被人家牽著鼻子行而不知,在戰術上面,也一樣是遠遠不行!
對方的統帥,都已經有了那樣的身份地位了,在戰斗之時,尚且這般拼命,而自己這邊,卻在相互算計,相互提防。
一個個的,都想留下一些力量,不至于在最后,被別人吞掉。
或者是直接就是打算著在事情成了之后,獲得最大的利益,直接將別人給吞掉。
至于統帥前去拼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統帥是核心所在,是士氣所在,怎么能夠去拼命?
若是統帥死掉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帳大家都會算。
都不做賠本的買賣。
然后,最終卻陪的血本無歸…
自己主公和韓遂老賊他們的這種打法與心理,對付以往他們所見遇到的那些對手,或者是牛輔這些,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這一次,他們所面對的對手,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然出山的劉皇叔。
面對這樣一個敢于拼命,能夠將手下力量擰成一股繩的人,他們這邊還是如同之前那般,各種打小九九,統帥不敢去拼命,有所顧忌,焉有不敗的道理?
“世間居然有如此之人?
這一番,涼州輸的是一點都不冤枉!”
沉默了一陣兒的龐德,忍不住的出聲感慨。
“涼州已經成了這幅樣子了,不久之后,將會歸于朝廷統治之下,你跟著皇叔做事情好了,如此也不辜負了一身的好武藝。”
黃忠望著龐德出聲道。
龐德道“之前出聲交代公,讓公留下我性命的人,可是劉皇叔?”
黃忠點頭“然也!皇叔說,龐令明,馬孟起,世之虎將也,若非生逢這等亂局,二人都乃國家棟梁之才。
此時起兵對抗朝廷,是時局的錯,而并非是這二人的錯。
遇到這二人,要盡可能的留下性命。
依照這二人的武藝,本應該做出更大,更多的事情。
就這樣的死在了與大漢自己之人的爭斗之中,實在是過于可惜…”
龐德道“劉皇叔居然知道世間有龐令明,還說出這般的話?!”
龐德顯得有些激動。
而后對著黃忠彎腰施了一禮道“我龐德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更不是背主求榮之徒。
大丈夫死則死矣,我龐德豈能為了活命,就對別人卑躬屈膝?
但今日聞聽公所言劉皇叔事跡作為,當真心折。
若是別人相召,龐德今日唯有一死。
若是劉皇叔不棄相召,龐德今日定然相從!”
黃忠聞言不由大喜。
龐德此人,他與其交手兩次。
與他相比,多少差點味道,但也足可以稱之為世之虎將了。
更何況還是皇叔點名要留下的人。
原以為這人看上去極為剛烈,皇叔想要將其收服很不容易,自己這才在其進行詢問的時候,將皇叔所作所為說出。
為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將這人折服,讓他歸順皇叔。
不成想,這一番話說出之后,居然這般的順利!
不過換位一想,黃忠對于龐德的行為,也很是理解。
同樣的事情,放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一定會與龐德一樣,做出相同的選擇。
當下就從馬上跳下來,親自給龐德解綁。
龐德道“公直接與我解綁,就不怕我趁機而逃?
要知道,這里可是涼州,論起地形,我可是要比公等人熟悉的太多。”
黃忠道“我黃忠是一個爽快的人,也喜歡爽快重承諾的人。
我看令明應該是與我一般無二的人,我愿意相信令明,覺得令明絕對不會這樣做。”
龐德聞言,忍不住對著黃忠拱手而拜“劉皇叔手下大將,都有這般的氣度,可想而知,劉皇叔本人,又是何等的氣度!
我這一次,是真的沒有跟錯人!”
說罷,龐德顯得有些猶豫。
黃忠見此道“有什么話,令明只管開口,不必覺得為難。”
龐德道“我家少主,性情剛烈,我怕他會不識皇叔好心,沖撞了皇叔。
而且,我主公馬騰,被韓遂那賊子當我面殺害,心中甚是不平,想要手刃賊人,與主公報仇。
也算是我為主公做的最后一件事。
若是…若是公信得過我,我想要請求與公分頭行動,尋找韓遂賊子蹤跡,將其斬殺。
就算是不能斬殺,我在路上也將會收攏潰兵,找到少主,對少主進行勸說,讓涼州這里少死人。
之后帶領潰兵歸皇叔…”
龐德望著黃忠這樣說道。
說道最后,他自己的聲音都變得小了,顯得沒有底氣。
實在是他剛才說所出來的這一番話,若是別人對自己這樣說,自己都不相信…
黃忠一樣顯得有些猶豫。
就在龐德準備開口,不讓黃忠為難的時候,黃忠深吸一口氣道“行,就按照你所說的做!”
龐德聞言,顯得很是意外,是真的沒有想到,黃忠居然有這樣大的氣魄,這樣的事情,都敢答應自己!
“并非是我黃忠信任你,在這等情況,我就算是再信任令明的為人,也是有一個限度的。
之所以會做出這個決定,不是因為我自己,而是因為皇叔曾經與我言,龐令明乃是重情義,重承諾之輩。
既然皇叔這般說過,我便選擇相信。
我相信皇叔的眼光,不會看錯人!
也希望皇叔的一片真心,不會被人辜負!”
他望著龐德,這般鄭重的說道。
龐德聞言,對著黃忠極其鄭重的行禮“請公放心,也請皇叔放心,這番事情過去,就算是我龐德不能夠斬殺韓遂老賊,也必定會歸來找皇叔。
從今之后,為皇叔帳下牛馬走!
不為別的,就為這份信任!”
黃忠伸手拉起龐德“我也相信令明是這樣的人,不然,不管你到了哪里,我黃忠都會將你擊殺!
因為,你是從我黃忠手中出去的。
皇叔大度,或許不會計較此事,但我黃忠卻會計較!”
龐德聞言,就想要出聲,要說一些保證之類的。
卻被黃忠打斷“這些話無須說,大丈夫在世,一口唾沫一個釘,你若真的懷有異心,再多的保證也無用。
你若不懷有異心,也用不著說什么保證。”
這樣說著,就將自己的水囊,以及一包干糧取下,給了龐德,讓人將龐德的馬牽過來,讓龐德乘騎。
龐德也不客氣,接過之后,對著黃忠拱手施禮,便騎著馬,單獨一人,率先而行了…
“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于冒失了?
這龐德畢竟是涼州之人,此時又是在涼州。
這人若是就此離開,不再回來,我等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黃忠道“無妨,我覺得龐德此人,不是這樣的人,說道就能做到。”
邊上眾人不再言語。
但是心里面都是不相信,不少人都覺得,黃忠這一次的做法,是真的不明智。
到手的軍功跑了不說,這龐德之后,弄不好還會與自己等人為敵。
對自己這邊造成傷害。
只不過,這是黃忠做出來的決定,他們也不好多說。
只能是在心里面做好了龐德離開之后,就不再回來的決定…
大軍在行動,從天空俯瞰下去,很大一片的地方,都是兵馬。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兵馬散開的地方就越大,戰線拉得就越長。
在這些奔逃的涼州兵馬后面,是一路追擊而來的關中兵卒。
他們之間,因為追趕涼州兵卒,此時也已經是變得比較散亂了,不過還能保持著大致的陣型。
像是一張大網一般,跟在后面,不斷的往前追趕。
不時就會有涼州之人,落入到他們所形成的這張大網之中…
這些被追趕而上的涼州兵卒,除了少數的存在之外,大部分都不怎么進行抵抗。
一方面是優勢不在他們那邊。
另外一方面則是之前在鰲頭關那里的時候,鰲頭關上的人,不斷的對他們喊的話,以及所拋出去的紙條這些東西,起到了作用。
讓他們發生了動搖。
多少有些相信,關中的兵卒,不會對他們,對涼州濫殺無辜。
之前所進行的軟攻擊,這個時候開始大規模的體現出效果。
對于這些人,將他們所逮捕的關中兵卒,并沒有難為。
待遇還是不錯的。
甚至于,過了一天之后,就開始將他們釋放出來,不再限制他們的自由,讓他們跟著關中的隊伍一起進行行動。
讓他們在對之后所遇到的涼州兵卒,進行說服,進行招攬。
有了他們這些人的加入,誠心實意的去做這事情,那效果自然是的非常好的。
更加的有說服力。
在之后的行動之中,收服那些所遇到的涼州兵卒,變得更加的順利。
一番追擊下來,關中這邊的兵馬,不僅僅沒有變少,反而還開始變多了。
甚至于還出現了一些,韓遂,馬騰的死忠,不愿意投降,然后被身邊的兵卒綁了或者是砍了,然后投降的感人一幕…
關中大軍,跟在后面一直追趕,黏著不放的行為,讓很多人都顯得崩潰。
原以為這一次很容易逃出去,關中之人就算是再怎么追擊,也終究要有一個限度。
可結果現在都已經跑了三天三夜了,這些家伙們還是咬住不放!
“主公,別跑了,咱們跑得已經夠遠了…”
楊秋對著韓遂這般說道。
極為狼狽的韓遂搖頭道“不成,還要跑,這里還不安全。
什么時候回到了咱們的地方,才算是稍微安全。
金城那里情況不明,不能從那里過。
咱們走蒼城,那里的守將,說是馬騰的人,實際上是咱們自己的人,從那里走,絕對不會有什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