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莊周夢蝶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是唐代著名使人李商隱的《錦瑟》。

　　詩雖然是李商隱的詩，但是現在的主人公卻不是李商隱，而是莊周，因為他覺得他又夢蝶了。

　　是的，莊周，就是莊子，現在他已經是一個老頭了，索性身體還很健碩，一副花白的頭發和捋得整整齊齊的白胡須令人看一眼就覺得這是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子，他身上套著一件深色的繅絲上衣，繅絲就是抽蠶出絲，所以這是一件蠶絲做的上衣，不過有點陳舊，一看就知道意見穿了些年頭了，因為他這件上衣背后打了兩個補丁。

　　他剛才正坐著一架牛車從新鄭往咸陽趕路，去咸陽的目的是看看最近好像有些變化的秦國，不過因為天氣太熱，他便覺得口渴難耐，所以他便打算在路旁的大樹下休息一陣子再走。

　　之所以要到這棵樹下休息，是因為他這雙到老還十分靈敏的耳朵聽到了附近有水聲，而行囊中的水快要喝完了，正好趁著休息的時間去補充一下水，車夫和牛也可以就地補給一下。

　　于是他便尋著水聲走去，果不其然在山坳處有一條清澈的山泉，而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山泉源頭稍微往下百步之地。以莊周的性格一般是隨意就地喝幾口解渴之后再打滿水完事了的，只不過他這次不知怎地忽然就想去山泉的源頭處喝，這個想法一出現，他便覺得這是自己的本意，于是他隨心的遵循這種他稱之為本意的想法向百步之外的源頭走去。

　　清澈的山泉，一直冒出涓涓細流的山泉旁邊是幾塊干凈的山石，山石旁邊是幾株青翠的植被，莊周看著這樣的景象心情愉悅，于是他便邁其矯健的步伐向下走兩步想要喝上幾口甘泉，然后再打上一囊水。

　　只是沒想到的是，當他跨步向前準備彎腰的時候忽然發現眼前一黑，然后眼睛里似乎看到了奇妙光點快速移動，等到他回復正常視力的時候，發現山泉樣子好像變了，水還是涓涓細流，山石還是山石，只不過光線變暗了。他原本還以為這是像蹲久起身之時的眼前發黑、眼冒金星一樣的現象，認為是自己老了連低頭都眼前發黑了呢，所以他并不在意，不過當他打完水之后一抬頭，才發現并不是這么一回事。

　　天黑了，就在他彎腰取水的一瞬間，從烈日炎炎變成了皓月當空。莊周這時候來回打量了幾眼月色和山泉，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夢蝶了，只是這種場景好像又不太像是做夢，以為剛才他已經悄悄的恰了自己一把，很疼...不過一向睿智的他覺得也有可能是一個非常真實的夢。

　　于是抬起頭看向天空，企圖找到一些不一樣的天象。瞇著眼睛觀察半天的莊周看到了一輪彎亮背后的北斗七星，彎月和北斗七星，還有一些小星星在點綴夜空，這種星象很常見，不過他覺得很奇怪，因為之前的季節晚上的北斗七星的形狀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的，好像扁了一些，月亮也是，現在應該是差不多滿月了才對，怎么又變成彎月了。

　　“怪哉！得無物換星移耶！”

　　莊周抬手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須，內心感嘆一聲，然后開始好奇的大量著四周，這個動作牽動了他那比現代一副略寬大的袖口，露出腰間插著的一把短劍。

　　這時候他放下手中撫須的手，然后悄悄的按在腰間的短劍上，睜大眼睛順著流水望向遠處，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排排發著微微光芒的亮點。

　　夜很黑，但是在遠處散發著光芒的亮點照耀下，莊周還是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些輪廓，似乎是一座橋，一座類似王公貴族宮殿之中的橋。

　　他曾經去過魏國宮殿，里面就有這種類似的石橋，只不過這座橋上多了許多整齊的亮點。

　　黑夜和遙遠擋不住莊周的想象，他覺得遠處這座橋應該是某座奢靡奢靡宮殿的大橋，黑夜在一座無人的石橋上點了那么多燭火，實在太奢華了。這也許是王族或者是哪個大國盤剝黎民膏腴建造的享樂之地，這么想著他就覺得這地方是個骯臟之地，不過他又覺得不對，因為剛才他還在荒郊野嶺呢，怎么一下子就到了某個宮殿？或許也只有夢里才會出現這種事吧，至于怎么夢的，他現在已經不去想了，畢竟這很難知道是怎么夢的。

　　覺得還是在夢里的莊周索性不管其他，先探索一下這個夢境再說。

　　于是莊周踏著自己那和身上繅絲深衣根本不搭配的草鞋，小心翼翼的按著腰間的短劍，踱著步踩過柔軟的草坪走到一座橋頭上，然后瞇起眼睛悄悄湊近橋頭這個奇怪的亮點。

　　他現在非常好奇這是什么東西，原本他還以為這是里面燃著燭火的石燈，結果靠近了之后才發現并不是。

　　莊周端詳了一會，然后探出左手觸摸了一下之后，右手才稍微從腰間的劍柄處松開。

　　“渾圓兮若雞子，皎潔兮若皓月，溫潤兮如暖玉，明明兮如燭光！此何物耶？夜明珠乎？”莊周內心像是一道光劃過，就好像明白了這東西是什么一樣，他移開目光望像遠處。

　　如果這是夜明珠的話，這橋頭還有路旁這么多亮點全是月明珠，這也太奢華了，這是天上之宮闕？

　　莊周并沒有覺得這是仙人居所，因為他就不覺得世間有仙人，畢竟他認為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估計他連仙這個概念都沒有，畢竟楚辭的作者屈原都還不知道寫沒寫出“貴真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這個第一個描寫仙的句子呢。

　　莊周觀察了一會這里的夜色和周圍環境之后，他便發現了一些符合常識的東西，比如這兩排夜明珠中間應該是一條路，一條由夜明珠照亮的路，他不知道順著這條路會通向那里，但是他還是決定順著它走下去看看。

　　下了決定之后，莊周豁達的甩了一下他的袖口，然后抬起草鞋踏上這條由青石鋪就的道路。

　　很快他便越過石橋，大大方方的順著夜明珠照亮的路大步向前，過了一會兒，他看到了一座落座于路左側反射著銀色光芒的巨大的宮殿，在另一種更亮的夜明珠照耀下，莊周看清了這座宮殿，并不是飛檐斗角的宮殿而是奇怪平頂宮殿，這種平頂的宮殿他從來沒見過，他估算了一下，這座宮殿跨度大約九十到一百十步左右，宮殿的頂上還有一行發著光看的東西。

　　他仔細看了看這行發光物，覺得這看起來想是一種字，但是他認不出是那國的字，齊楚燕韓趙魏秦，沒有一種文字跟這個一樣，跟他的故鄉宋國的文字也不一樣，所以他不認得。

　　聰明如他立刻就想到了，如果上面是文字的話，那么或許就是這座不知名宮殿的名字，把宮殿的名字掛在宮殿上的他見過，但是這種似乎也是用發光夜明珠做成的名字他還真沒見過.......這個夢真是太奇怪了！

　　對于這種不認識的字，莊周也不覺得奇怪，更不會因此而覺得自己知識淺薄，因為天下諸國文字這么多，估計沒人能全部認得出來的。

　　當然他覺得當年作為周王室圖書管理員的老子可能認得出。

　　看不明白的他索性繼續向前，于是他又很快看到了幾座奇怪的宮殿，一樣的不認識的文字，他這次也沒有理睬而是繼續走。

　　終于過了半會之后，莊周走到了他以為是夜明珠的照亮的路之盡頭，現在在他眼前的是一扇闊約十幾步的大門，他抬頭向上看，大門之高是他平生未見。

　　大門中間并不是門，而是一種如水波般的藍色不知名之物，兩側門框也是不知名之物，閃著光澤。當他走向前時，才發現這個藍色如水般的東西不見了。

　　莊周不想那么多，一向豁達的他邁步入內，眼前光芒大作，似乎又回到了白天，這時候他的草鞋已經踩上一張紅地毯，感受到腳下柔軟的莊周低頭看了一眼紅地毯，然后緩緩抬頭順著這條紅地毯向前望去，在紅地毯的盡頭，他看到一個端坐于高臺座位之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