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處光線昏暗的房間里,執事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退出屋子。
他來到茶幾前,把兌好的藥劑倒進杯中。看著那攪勻以后的乳白色液體,執事忽然想起了烏佐效應。
…進而想起了“烏佐”今天帶來的一連串反應。
“琴酒居然覺得這次沒能擊斃赤井秀一,是因為他不夠慎重…”
執事嘆了一口氣,有些同情這個頗具責任心的干部:“可實際上,只要烏佐的部下給貝爾摩德發出了躲閃的提示,那么赤井秀一就能同步看到——也就是說,即使琴酒和基安蒂同步開槍,也最多只能讓赤井秀一受傷。”
真正導致失敗的,并不是兩個狙擊手之間的微小時間差,而是貝爾摩德的性命。
“劇本畢竟只是大致的統籌,很難細節到控制每一個人的每一個舉動。如果赤井秀一當時正好面朝別處,而非跟貝爾摩德一個朝向,或者他正好被貝爾摩德擋住了視線…那么這次的行動,或許就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這么年輕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實在讓人驚嘆。更難得的是,面對赤井秀一的誘惑,烏佐居然還能記得考慮同事的性命…
放在別人身上,這或許是個缺點。可烏佐做出這樣的舉動,卻只會讓人感到放心。
畢竟誰也不會希望自己的部下是個為了樂趣蔑視一切的人類粉碎機。這樣的機器固然厲害,可誰知哪一天會不會突發奇想來一出“下克上”,把他們也送去粉碎…而像現在這樣,倒是剛剛好。
一邊走著神,執事一邊把瓷杯放進托盤,又端起它回到了一旁的臥室當中。
臥室里,“那位大人”靠著床榻接過瓷杯,思索著把藥喝完。
剛才琴酒發來的那封郵件,顯然也把他的思緒拖回了今天那一起動靜不小的事件當中。
等放下杯子,他想起什么,問一旁的執事:“心理醫生準備得怎么樣了?”
執事:“…”
早在隔著屏幕看到烏佐悠然坐在爆炸車里開始,他就知道今天注定有此一問,現在果然來了。
“哦?”BOSS神情微動,“那個醫生有什么特殊之處?”
執事察覺到了主人話里的一絲好奇,低頭答復:“琴酒把面試醫生的事交給了伏特加,而伏特加的辦事能力…總之,機緣巧合,烏佐從伏特加那里得知了那位醫生的存在。”
執事算了算日子:“現在幾天過去,那位醫生始終安安穩穩,沒死也沒被當做案件嫌疑人。他的履歷倒是沒有太過特殊的地方——或許之前我們的尋找方向錯了,比起那些專業精英,普通一點的醫生才更加適合為烏佐診斷。”
“這樣啊…”
“那位大人”沉吟片刻,卻不像執事那么樂觀:“又是赤井秀一,又是伏特加,或許那個孩子只是沒騰出手…先看看再說。”
收到郵件的琴酒對“那位大人”的反應疑惑不解,但不管怎么說,這樣的回復,意味著這件事就此揭過。
這讓他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氣。而就在這時,忽然,旁邊有人鬼鬼祟祟地挪動了一下。
“…”琴酒想起這家伙今天丟人的表現,嫌棄地看了過去。
然后就見伏特加欲言又止片刻,小心開口:“大哥,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琴酒:“…說。”
伏特加:“那個,能送我去醫院嗎?”
琴酒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他的腦袋:“現在?”
伏特加連連點頭。
——自己開車不行,坐公交不行,租車還不行…伏特加已經快要被這屢敗屢戰的經歷折騰出心理陰影。
如果可能,他現在只想宅在組織的據點,一步也不出去…可要是真那么做了,想取他狗命的恐怕就不只是烏佐了,還有難以容忍他公然摸魚的琴酒大哥。
總之,長痛不如短痛,現在要做的是趕緊看完那個該死的醫生,然后盡快回來給琴酒大哥當助理。
而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現在都是奔赴醫院的最佳時機——剛鬧出那么大的事,烏佐應該多少會裝一裝老實。如果不趁現在抱著大哥的大腿趕赴醫院,那誰知道下次去醫院的路上他還會有什么遭遇。
然而很遺憾,這個要求慘遭駁回。
“這個時間跑到醫院,喊著要找心理醫生…你想被全醫院圍觀?”琴酒冷哼一聲,“別忘了,隱蔽和不引人注目,是我們行動的基本要求。”
伏特加:“…”真的嗎?可是烏佐那小子天天上新聞…好吧,沒人覺得那些案子是烏佐做的,從這方面來說,他倒的確隱蔽。
可是如果錯過了今天…
琴酒打量著伏特加的表情,又想想放這家伙單獨行動以后惹出來的麻煩,眼角微跳:“明天我親自送你過去。”
伏特加眼睛噌的亮了:大哥您可真是個好人!
第二天,到了預約的時間,伏特加坐上琴酒的車,忐忑地一路往醫院行去。
途中他甚至走神地想:要是烏佐打算殺他一個出其不意,在路上布置好了一套大招,想像以前一樣趁機謀害他,卻不小心算計到了琴酒大哥頭上…那事情可就有趣了。
——大哥一定是沒怎么經歷過烏佐的折騰,才會屢屢原諒那個可惡的家伙,而如果他親身體驗一番…
然而非常遺憾,一切和伏特加料想的并不相同。
別說謀殺和爆炸了,一路上他們就連車禍都沒見過。甚至好運地遇上了一路綠燈,無比順暢地抵達了醫院。
“去吧。”
到了醫院的停車場,琴酒趕人下車。
這場打著診斷名義的面試不知要持續多久,琴酒顯然沒有陪同伏特加走完全程的打算——昨天那起突發的事件已經拖慢了他的不少工作進度,今天必須加倍補回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