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睜開眼,還沒來得及查看原身的記憶呢,她就先嗅到一股子濃厚的檀香味兒,似乎還夾雜著些許青木香與淡淡的茉莉花油味兒。
原身信佛?
這可就不好辦了,她可是個徹頭徹尾的肉食動物,當初牙都掉光了都沒阻礙得了她對于吃肉的執著。
“側福晉,可要添些子熱水?”
側福晉?!清朝?!
杜若緊忙接受起腦袋里的記憶,同時不忘對著身后回了一句:“不必。”
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如今是康熙四十三年,原身叫章佳內蘇肯,是個才十七歲出頭的小丫頭,雖說出身滿八旗的正藍旗,還是滿族大姓的章佳氏,但家中的日子也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不得那家大業大的人家,但勝在祖孫三代都是一夫一妻,環境清靜。
作為家中的嫡幼女,小姑娘算得上是自小被一大家子疼寵著長大的,尤其是頭上的兩個嫡親哥哥,那更是如珠如玉的寶貝著!
只可惜許是天妒英才,文采不凡的長兄五年前因病亡故了,如今家中只剩下一個比她只長兩歲的二哥。
三年前,十四歲的內蘇肯參加選秀,一大家子都只以為就是走個過場意思意思的事兒,都坐等自家姑娘被撂牌子回家許人呢,卻沒想到小姑娘突然‘爭氣’起來,一路順利地走到了最后,還被糊里糊涂地給留了牌子。
這下章佳府中老少急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就憑他家如今的境況,自家寶貝蛋頂天了也就是個格格,這可把章佳老太爺、老太太給心疼的不行,天天在家里罵章佳老爺沒出息,沒本事。
可是誰知道,康熙帝雖留了內蘇肯的牌子,卻好像把人給忘了個徹底,一拖就是兩年多,半點信兒都沒有,那拉氏眼瞅著自家女兒就快十七了,擱別人家都是娃的額娘的年紀了,還這么沒著沒落的,不知道偷偷哭濕了多少條帕子,這時候也不敢再怨什么格格位份低了,只求著能趕緊指人就阿彌陀佛了。
三個月前,就在全家著急上火急的嘴角起泡的時候,康熙帝指婚的旨意終于到了,先是把內蘇肯一頓好夸,最后把人指給了四貝勒做側福晉。
一個側福晉是砸的滿章佳府上下喜笑顏開,置辦起嫁妝差點把府里的老底都給掏空了,再加上族中給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朋故交遞進來的禮,湊齊了滿滿當當的六十四抬并一厚疊子銀票。
而今日,正是大婚。
杜若揉了揉太陽穴,這小姑娘不清楚,覺得自己是迷迷糊糊地就被留了牌子,可她瞧著小姑娘的記憶可瞧的清楚著呢,和小姑娘一屋里住的秀女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至于最后的結果,也許是憨人有憨福?
被指給四爺是幸,畢竟這位可是九龍奪嫡的最后贏家,可是,這小姑娘從她額娘那兒得的消息怎么和她記憶中的歷史不太一樣?是她隔的日子久了記差了?
先是今年六月初六的時候,四爺的嫡長子弘暉早夭,緊接著還沒過完六月呢,李氏所生的弘昐、弘昀、弘時三個小阿哥就接連全夭折了,再緊接著四福晉烏拉那拉氏就病重了,也正因此,康熙帝心疼皇四子一月之內連殤四子,如今膝下只余一女,嫡妻又病重無法為兒子操持后院,才在五月初已經給四貝勒賜下了兩個格格的前提下,又賜下了一個側福晉并兩個格格,還都是滿族大姓的出身。
她雖然對第一世學過得那些歷史是記得不那么清楚了,也知道四爺活到成年的兒子的確是不多,但絕對沒有一個月死了四個兒子這種事兒,尤其是弘時,這位可是出名的很,親近自己阿瑪的死對頭,最后被四爺給過繼出去了,好像還有人懷疑弘時最后是被四爺給毒殺了的?反正真真假假各種消息都有,但人家絕對是活到了四爺登基的,這才哪到哪啊!就這么沒了?
總覺得自己這輩子是一腳踩進了龍潭虎穴···
罷了,這些事兒坐這兒干琢磨是不成的,更何況眼下可還有事兒等著她呢!
杜若坐在酸枝木雕并蒂芙蓉花的浴桶中,左手微握,一個薄薄的黑色長方體物什就憑空出現,白嫩的食指對著屏幕中唯一的水墨山水圖標點了一下,就進入了熟悉的微信群聊天界面,接著手指從右到左一劃,界面就變成了滿屏的小格子,往第二行第三個格子上一點,一顆開著黃色花朵,結著橘紅色果子,方形莖干,模樣瞧起來像極了蘭草的植株憑空出現,懸浮于手機之上的半空中。
熟練地把那顆植株抓到手里團吧團吧就塞進了口中,一股涼氣順著喉嚨四散,飛快地游走全身,渾身上下的皮膚隨之發熱發脹。
杜若也不在意,左手一緊,手機憑空消失,接著就從浴桶中站起了身,曲線凹凸,四肢纖長,渾身的皮子白皙細嫩還透著淡淡的紅,腳下輕踩,是她已好久都沒有感受過的輕快,彰顯著年輕而富有朝氣的生命。
聽到了水聲,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躬著身子繞過屏風走了進來,行了禮就手腳極利落地伺候著杜若更衣。
銀紅色繡著鴛鴦戲水的肚兜,同色滾著銀邊的紗衣紗褲。
杜若對著銅鏡瞧著紗衣內半遮半掩更顯誘人的身段,嘴角抽了抽。
···這衣裳可半點看不出來古代的保守啊!
“主子,您今兒氣色真好,貝勒爺瞧見了怕是得晃了神呢~”
杜若但笑不語,她這會兒好的可不只是氣色,那荀草能是白吃的么?每一株可都是她冒著生命威脅搶的!
瞧著身后的小丫頭邊笑著說著討巧的話邊十指穿過她腦后的青絲,飛快地挽成了個髻,不禁對著鏡子仔細打量。
鵝蛋臉,柳葉眉,桃花眼,櫻桃口,風髻霧鬢,杏面桃腮。
嘶~這模樣這身段康熙帝都能把人給一忘小三年,這時候的美女質量都這么好的么?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換殼子,但對于如今的境況應對地倒還算熟練,畢竟,這可是她穿進的第三個殼子了,雖然說她穿進頭兩個殼子時一個殼子已經四十五歲,另一個殼子已經六十歲了吧,但,好歹也算有兩分經驗的。
杜若對著鏡子摸著滑的仿若剛剝了殼的雞蛋的小臉,眉眼彎彎。
章佳內蘇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