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杜若就閉著眼睛在床上等著。
無論新帝是不是貓四爺,應該都會很快出現的。
果然。
杜太太才離開,說不定這會兒都還沒出宮門呢!新帝人就到了。
“聽說皇后召了杜將軍夫人進宮?”
打眼一瞧,杜若心里就是一咯噔。
不是!
這算什么!
叫她玩一出皇后出墻記么!
心情不爽,杜若直接裝作沒有看見新帝眼中的試探,學著原身的模樣,隨意兩句就把新帝給懟了出去。
青巧和青秀瞧見那明黃的人影甩袖離開的時候嚇得都快哭了。
簾子里的杜若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整個如尸體般僵直地躺著,緊緊閉著眼。
她不愿接受這個事實,腦中一時間千頭萬緒。
首先,得先確定這位新帝對杜家的態度,究竟是警惕呢,還是已經到了忌憚的地步!畢竟她到底占了人家姑娘的軀體,生恩養恩,她多少得還一個因果。
然后,就是勤練功,這皇后她可不打算一直當下去,出宮找人她勢在必行!
“青巧。”
“娘娘。”
一把掀開床帳,杜若把明黃的印匣遞了出來:“你親自跑一趟,把這鳳印送去太后娘娘那兒!就說我身子不適,恐難繼續掌管宮務,兒媳不孝,無法為娘娘分憂,還要勞太后娘娘重掌宮權,甚至愧疚,等病好了,定日夜抄經,為娘娘祈福。”
“娘娘?!”青秀一張小臉煞白,緊緊拽住杜若的袖子亂七八糟地安慰道:“娘娘,皇上方才也不一定就是氣的娘娘,便是真氣的娘娘,只要將軍在,杜家在,娘娘的后位也定是安穩的,您何必···”
“青巧!”杜若實在沒有心情聽這些,直接把青秀的話給打斷了,叫青巧速去速回。
“諾。”
青秀看著青巧捧著那明黃的印匣越走越遠,只覺得一顆心都跟著一起走了。
娘娘到底這是怎么了?原來就算太后百般折騰娘娘,只為了叫娘娘把宮權交出去,娘娘都死撐著不交,如今太后都放棄了,娘娘怎么又主動交了?這鳳印一交,娘娘再想拿回來怕是就不易了!
沒管青秀心中種種揣測,杜若歪靠在床上閉眸回憶腦中的記憶。
其實這后宮別說安穩了,根本連表面的安寧都維持不了。
原來的風平浪靜只不過是因為原身以一己之力把火力都集中到了自個兒身上罷了,如今她來了,想叫它亂起來再容易不過了。
到時候她也好混水摸魚,弄清楚她想知道的,再順利假死脫身!
那么第一步,她就必須從戰場上退下去。
如今的病來的正好!
把宮權交給太后,新帝必然不會放心,畢竟太后可不是他親娘,聽說新帝年幼時,還是皇后的太后并沒有放棄生子,對于先帝當時膝下唯一的兒子而且還非常得先帝疼愛的太子很是苛責,甚至就連新帝的親身母親舒昭儀之死都與太后有關,兩人之間維持表面的和諧還是隨著新帝長成,而她也年過四十五,先帝又重病下不了床,覺得自個兒不能再生子之后,這份和諧不過也才維持了一年半,也就是新帝登基前兩月才開始的。
這樣的關系新帝自然不可能放心把后宮交給太后,尤其是在太后有兩個親外甥女都入了宮,還一個被封昭儀,一個被封美人的情況下,他要防著太后會為了叫下任太子甚至是下任皇帝是嚴家女所出,對他的其他子嗣動手!
原身也是深知這一點,為了叫新帝安心,叫新帝在處理朝政之時不至于還要分出一只眼睛放在后宮,才死撐著太后的苛責,守住宮權的。
不過她可不會那么傻了!
如今她與太后之間的矛盾點已然消失,只要她不主動去找太后要回宮權,太后就絕對不會像原先那般處處找她的茬。
后宮女眷都不是傻子,如今見著太后掌權,一個個扎緊自家籬笆還來不及呢!更不會閑的再把手往她這邊伸,至于嚴昭儀和嚴美人,嫡女做美人,庶女做昭儀,本來就是新帝離間這對姐妹的法子,而明知這是一條明計,她們也不得不離心,倆人前兩年在太子東宮時就時常對上,如今眼瞅著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自然為了家族日后更多的支持甚至是獨一份的支持狠命把對方往下踩···
想著想著,杜若手上就不自覺地摸上了左手腕,然后酒摸了一空。
啊貓四爺你到底在哪啊!
大將軍府。
杜威辛從聽說青巧來接夫人進宮起,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還不清楚自家姑娘的死軸脾氣?!若不是當真受不得了,是絕對不會這么急主動叫人進宮的!
打夫人離府起就守在前院回廊等著,不一會兒大兒子、二兒子、小兒子都收到來信兒聚了個齊全。
一聽見回稟說見著馬車回府了,杜將軍就緊忙闊步往外走,一邊迎上去扶著自家夫人一邊急匆匆地問道:“嬌嬌可好?”
“好?哪里好!”杜太太一把揮開杜將軍的手,忍了一路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就說當初就該拿著自行婚配的圣旨求先帝收回成命!你非說太子會好好待嬌嬌的!如今呢!如今呢!嬌嬌差一點就死了!若是她真有個萬一!你上哪賠我的嬌嬌!若是她真有個萬一,我,我便隨她一起去了!正好黃泉路上,我們母女也是一個伴兒!”
“娘!您別這么說···”
“娘,父親也沒想到先帝與陛下會···”
杜太太想到近一年新帝對杜家的刻意冷淡,對同為武將世家出身的趙謙多有培植之意,心中更為酸澀,怨先帝與新帝的多疑,憂乖女在宮中的不易,恐杜家的未來···
光明殿。
新帝聽了小太監的稟報,碰的一聲把桌案上的奏折全都揮到了地上。
閉眸半刻。
再睜開眼,看著悄然恢復如初的桌案,又是一派云淡風輕之態:“叫黃權把盯著甘泉宮的人撤出一半來,盯住福安宮。”
“諾。”
“還有,”
小太監正要退出殿內,聽見了立馬停下腳步大躬下身子。